塵世和天堂間的父親（4）

父母感情不睦，而我長得極象母親，從小就覺得父親不喜歡自己，看到"女兒是父親前世情人”的說法，不禁在心裏冷笑：我爸和我，前生隻怕是路人最多不過是熟人。隻是年齡越長經曆越多，才感覺離父親越近；在婚姻中摸扒滾打多年，才理解父親的沉默。這世上有不會愛孩子的，但真正不愛孩子的父母少之又少吧。我小時愛做的手工，父親總是會興致勃勃展示給來訪的親朋。其實父親是內心情感豐富又極具智慧的人，卻從來沒和他有過深入交流，現在想已是不能了……我甚至都不清楚他的完整經曆，我為自已對他的不了解及不理解深深愧疚，象是心底某處一個空洞，努力用記憶去填補也還是無濟；每每有一些長輩過世的消息傳來，就感到一陣陣冷風吹過那個空洞，呼呼地響生生地痛……替父親生出”無處話淒涼“的感傷，覺得父親真可憐，不僅是為他晚年的病痛，更是為他一輩子的孤獨……

當我在end stage dementia的病房護理那些病人時，我就在想：我們每個人做著貌似不相幹的事，就象我每天走過醫院的走廊，和相識更多是不相識的人擦肩而過：醫生、護士、social worker、housekeeper、researchers......大家在各不相同的崗位支撐了整個醫院的正常運作；整個世界也是這樣運轉的吧。我願用自己最大的善意對待我的病人，也希望父親的醫生護士護工也能常用善心待他……當我和朋友說到這些話時，朋友拍拍我，說：你爸爸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