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峽穀

夏天天黑得晚，如果天氣很好而且我的心情不錯，下班後，我會順著80號高速公路一路往西，直到新澤西與賓州的交界處。這裏叫特拉華峽穀(Delaware Water Gap) 是國家級休閑公園。

從80號公路的一號出口拐出來後是一條由信號燈控製的交替往來的單行道。小路一側是險峻黝黑的石壁，石壁上有一些交錯的細細的小水流，這些水流滋養著附著在石壁上的厥類和苔蘚，形成有趣的小生態環境。路的另一側就是坻岸和河水，河水寬闊平緩，夾在兩山之間。夏季的傍晚，大部份的遊人已經離去，留下的是想露營的人。常常會有一群童子軍在沿岸“安營紮寨”，早早點燃的篝火映著天邊的晚霞，各類的炊具和家什擺放在營地中間。孩子們在營地周圍追跑打鬧。

我也曾在這裏露營，不過不是在公園提供的營地。延著河岸開出一段距離是農田，順著剛收獲過的農田走向河岸邊的一塊空地---螢火蟲在帳篷周圍飛舞，仰望星空，在晚風的吹拂下進入夢鄉。一夜無事，除了蚊子，並沒有狗熊前來騷擾。當晨曦灑落在山林，河水，農田和帳篷上時，人漸漸醒過來，可以聽得到水流的聲音。翻一個身坐起來，轉身走出帳篷，來到岸邊，濯足洗臉，河水清澈涼爽，真想縱身一躍暢遊一回。是很久沒有這麽早起來過了。

這裏也是泛舟蕩漿的好地方，隻是嫌水流過於舒緩，不過你若是講究情調的人也許正得其所。夏日的周末，很多人會來這兒燒烤或垂釣。有山有水有陽光，多半帶來好心情。曾經看到三兄妹在河泮釣魚，最小的妹妹隻有三四歲的樣子，坐在小凳上，接過大哥幫她布置好的魚杆，兩條小腿蕩漾著，心不在焉地看這河水中遊蕩的魚兒。她看起來那麽快活和不在意，好像隻等為哥哥們釣上大魚而拍手叫好。兩個男孩子是認真和專矚地在釣魚。

特拉華峽穀的也秋天很美，遊人多半會喜歡在新澤西一側的訪客中心附近走一走。訪客中心後小樹林的地麵上落滿了金黃色的樹葉。從這裏向賓州和特拉華河的上遊望去，兩山之間是寬闊的河道，一座公路橋連接著新澤西和賓州，河的上遊是紐約州。秋天的楓葉將兩側的高山渲染成紅黃綠的彩色，隱約可以看出不同高度色調的變化。向上遊望去是一副遠景，回身一看，層林盡染的群山就在眼前。你也可以驅車到高山之上眺望峽穀，如果時間允許還可以在山間走一走，你會發現，除了楓樹，還有其它樹種，比如橡樹，樺木和一些常青樹，和許多叫不出名的小灌木。我的一位朋友說：這樣的秋天哪裏會有惆悵和衰落的感懷，明明是絢麗和壯闊。

當冬天到來，楓葉落盡，峭壁和山石更顯嶙峋，幾棵常青樹星星點點地點綴著群山，山間樹叢中和路邊的積雪或多或少，要等到春天才會全部消溶。最冷的時候，岩石上會凍結一些冰淩。河水還是那樣緩緩地流淌。冬天的景致也很耐看。你若從哪裏滑雪歸來，剛好路過這裏又時間尚早，也可以在這裏稍作停留。冬天遊人稀少，這一片高山峽穀和寬廣的水道顯現出靜寂的美麗。

春天雨水過多的時候，會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叫漫灘。水滿出平緩的堤岸，暫時借用一小部份田地和你夏天釣魚或燒烤的地方擴充河道，靠近河道的樹木的一部份莖幹會被水泡著，直到水退去。漫灘並不會造成大的洪澇災害，卻是可以保護下遊。這比起中國的都江堰顯得粗糙和蠢笨得多，不過也在異域證明李冰父子“深挖堰，淺築堤”的道理是正確的。這裏的自然景觀形成據說已經有八千多年的曆史。

特拉華峽穀也有一些曆史和幕?偶＃?熱縝懊嫣岬降難冶誆嗟惱??-舊礦路(Old Mine Road)就有一些故事和古跡。

我喜歡這個地方，前後來過不下十幾次，或與朋友們一起，或隻是我自己，或是來玩，或者隻是開車來轉一轉。若有朋友遠道而來，除了紐約，我也願意帶他們來這裏。能有這麽一個地方在附近真好。有時候下班回家，在路上就會想，是不是到特拉華峽穀轉一圈再回家。我把它看成會朋友。這裏的四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