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河
精神決定物質
正文
(1)
琳來電話說，趁著假期想到DC玩兩天，試探著問文可不可以接待一下。
琳是文網上認識的女孩，27歲，剛來美國兩個月，在M大學讀MBA。文看過琳的照片。在44歲的文眼裏琳是那麽的年輕美麗: 白晰的皮膚，大大的眼睛，苗條的身材。文剛剛從C大學轉到聯邦政府工作，在DC邊上的地鐵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每天方便地乘地鐵上下班。
“我住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很簡陋的. 你若不嫌棄,可以住我這. 我睡客廳.” 文說。
“我怎麽會嫌棄呢. 我可以住客廳。”
接著琳問文用什麽牌子的洗發液. 文說是潘婷(Pantene).
琳說, “我也用這個牌子, 我就不用帶了.”
文說, “你若周末來我可以陪你, 不是周末你就隻好自己玩了.”
琳說, “好吧,我就周六來周日走.”
文說, “這好象太緊張了. 你不如周一晚上回去. 你周一自己玩一天. 我晚上下班後送你去機場.”
琳說: “如果不耽誤你工作那就這樣吧.”
(2)
琳 是周六中午的飛機. 12點02分到BWI機場。文早早起來收拾房間. 馬桶和浴缸一定得刷幹淨. 讓琳睡在自己的床上, 雖然床單被單剛洗過, 文還是把它們都翻了過來. 有一條自己從沒用過的毛巾拿出來給琳用. 文客廳裏沒有沙發,隻有一把旋轉搖椅. 不過文有個充氣床墊. 睡在上麵很舒服. 文折騰了大半個上午, 時間差不多了, 便開車上路.
BWI 機場離文的住處隻半個小時車程. 文估計琳的班機已落地便在NW的接機口停下. 這陣子接機的人很多, 車來人往的, 文沒看見琳. 文拿出手機剛想給琳撥個電話,電話卻響了. 是琳.
“我出來了.你在哪呀?”
文這時看到右前方40米處一個東方女孩,穿一條肥大的休閑褲, 一件暗色的T-SHIRT, 雙肩挎包, 過肩長發, 正對著手機說話. 文一陣心動:
“我看到你了, 我就在你左邊.我馬上過去. 我開一輛銀色的SUV.”
文把車靠了過來. 琳這時也看到了文的車. 琳摘下背包,開門坐進來,把包放在腳下, 關上車門, 然後轉頭看文. 文看了琳一眼，發現琳是他很喜歡的類型：高高的鼻梁,調皮的眼神。文不知道琳對他印象怎樣, 反到有點緊張。
“累不累? 坐飛機還好嗎?”
“還好. 我在飛機上還睡了一覺.” 琳轉過頭去看著前方.
“是嗎, 這麽短的時間還能睡.”
文讓琳紮好安全帶. 琳還沒有紮安全帶的習慣. 文把車開上高速, 對琳說,
“我們一會就找個快餐店對付一下. 然後到我那裏歇一會. 之後我們先去國家大教堂(NATIONAL CATHEDRAL). 晚上我帶你去 “小石城”(ROCKVILLE) 吃晚餐. 我們明天再去白宮和國會山. 你覺得如何?”
“好哇,聽你的了.”
他 們在路上的麥當勞停下. 琳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了個色拉. 文還是老習慣要了一份魚套餐. 從麥當勞出來他們又去了SHOPPER 買了一些水果. 琳要了半塊西瓜和半打酸奶. 文買了一瓶紅酒. 他們回到文住處的時候已兩點多了. 文問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琳嗲嗲地說,
“不累了. 我玩是很有精神的了.”
文說 “那好吧,我們馬上去大教堂.”
琳說, “我用一下洗手間.”
琳在洗手間裏折騰了一會兒,出來時換了條粉色帶斜杠的裙子, 在文麵前轉了一圈，問文好不好看。文說好看, 然後吩咐琳：
“帶上相機我們走吧.”
(3)
華盛頓國家大教堂是美國第二大教堂, 僅次於紐約的聖約翰大教堂. 也是世界上第六大教堂. 世界最大的教堂是羅馬的聖彼得皇宮(Basilica)大教堂.
華盛頓大教堂始建於1907年徹底竣工於1990年, 曆經83年. 黑人宗教領袖馬丁路德金在被害前的第四天, 也就是1968年3月31日的那個星期天, 在這裏做了他一生的最後一次講道.
整 個教堂是典型的歌德式(Gothic)建築, 占地57英畝, 主要有西塔,中塔, 和本堂三部分組成. 中塔高出海平麵676英尺, 是DC最高的點了. 教堂最大的那扇玫瑰花窗直徑是26英尺. 西塔裏“居住著”288位天使鼓瑟彈琴, 還有無數的雕刻. 南廊的 “太空窗” (Space window) 還嵌有一塊月石, 是阿波羅11號上的宇航員捐贈的.
琳本科學的是建築. 她拿著照相機這照照那拍拍, 這摸摸那敲敲 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有時還會掏出她隨身攜帶的電子詞典查一下牆壁或標牌上的文字. 文是第二次來這裏. 他喜歡站在高頂的主堂中央, 遠望那扇大大的玫瑰花玻璃窗, 想象著天堂的樣子.
他們出來,在教堂向西的正麵互相照了幾張像. 文對琳說,
“看見正門兩邊拱廊上的雕刻沒有?”
“看到了. 那是什麽呀?”
“這些雕刻在試圖表達神創世紀的過程.”
(4)
從大教堂出來已是四點多了. 琳來DC前在網上搜索了一下DC的旅遊點. 她拿出她打印的材料問文:
“喬治城(Georgetown) 離這多遠? 這上說那裏不錯,都是一些古老的歐式建築.”
文接過琳的材料看了一下說, “噢,離這不遠. 就在威斯康辛街上. 我們過去看看.”
文和琳在喬治城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麽可看的. 琳對著街邊的建築還是照了一些像片. 文說:
“喬治城大學就在邊上,要不要去那裏看看?”
“好哇.” 琳附和.
在路上他們經過一片很幽雅的住宅. 房子一棟棟連在一起. 街道又整齊又幹淨, 街麵都是石頭鋪砌的,街燈看上去是那種古老的“氣燈”. 文說:
“這個一定是猶太人的住宅區.” 後來文才知道,這裏是有名的DC富人區. 裏麵住的不是議員(Senators or congressmen) 就是外國顯貴(Foreign dignitaries).
琳說: “走,我們進去看看.”
文 望見街口立著塊牌子, 上麵寫著 “私人境地” (Private property), 正猶豫是否進去, 發現琳已在裏麵照起像了, 便跟了進來. 他們在裏麵拐過一條街看到一棟漂亮的房子前立了快 “此房出售”的牌子,上麵還有地產商(Reator) 的地址電話和網址.
“這房子賣多少錢?” 琳問文.
“得一百多萬吧.” 文不加思索地回答, “要不你記下它的網址,等我們回家到網上查一查.”
琳真的就拿出筆來記下了.
他們進到喬治城大學校園的時候已近黃昏. 因為是暑假, 校園空空的. 長長的建築影子印在空曠的地麵上. 遠處高高的鍾樓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文和琳悠閑地在校園裏隨意漫步, 他們話不多, 各想各的心思.
太陽慢慢地落下去了. 文對琳說:
“我們該走了. 從這到 ‘小石城’要40分鍾呢. 今天是周末,餐館人一定很多, 等我們吃上飯得八點了.”
琳說: “我還一點不餓呢. 不過走吧.”
(5)
馬 裏蘭州的“小石城”(Rockville)鎮在DC西北部20英裏處. 這裏聚集了很多華人. 在DC上班的白領華人很大一部分住在這裏. 早期主要是台灣人, 因此有 “小台北” 之譽. 後來大陸人越來越多,更豐富了這裏的華人文化. 這裏中餐館的中餐質量在北美也是屬一屬二的. 據說大陸的一個在逃巨貪犯就是在這裏的一個中餐館被抓的. 文隻到過這裏的兩個中餐館. 一個叫 “666” 一個叫 “福星”. 文決定這次帶琳去 “666”.
餐館裏人很多不過還是有空位. 他們兩個坐下後琳發現幾乎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有一盤紅紅的東西. 琳問服務員:
“他們要的那紅紅的是什麽?”
服務員說: “是龍蝦. 今晚特價, 一對兒才$19.99.”
文說: “這麽好哇. 也給我們來一對兒.” 然後問琳, “還要什麽?”
“我吃龍蝦就夠了, 你點吧.” 琳望著菜單說.
文想了一下對服務員說: “再來一份 ‘夜市炒羊’. 拿兩瓶啤酒. 青島.”
琳對文說: “兩瓶啤酒? 我不喝呀.”
“你不喝我自己喝.” 文笑著說.
“可你要開車呀.”
“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喝.” 文還是笑.
“那好吧, 我就替你喝.” 琳喃喃地說.
龍蝦的確不錯. 不過文覺得‘夜市羊’不如他上次吃的味道好. 啤酒琳喝了半瓶, 剩下的都被文喝了. 琳試探著要付這頓飯錢, 畢竟同文是第一次見麵不太好意思讓他破費太多. 可文怎麽肯.
(6)
從餐館出來天已完全黑了. 文對琳說:
我們回家路過馬裏蘭大學. 我們到那裏看看好嗎?”
琳說: “好哇.”
馬 裏蘭大學所在的城是College Park。College Park同周圍的Hyattsville, Silver Spring, Beltsville等是連成一片的, 就在DC的邊上. 文的住處就在馬裏蘭大學附近5分鍾的車程. 文是有意選在大學附近的. 他畢竟在大學城生活的太久了. 文對DC這樣的都市生活還不太習慣. 在晚飯後或周末文會到馬裏蘭大學的校園草坪上散散步或坐一會兒,回憶一下過去的校園生活.
文把車停在校園Tawes樓前的大停車場上, 下了車同琳並肩走在路燈下. 琳的電話響了, 她躲到一邊去講電話. 琳的這個電話打了好久. 撇下文一個人漫步遊蕩。
琳打完電話跑過來. “對不起, 一個朋友問我都去哪裏玩了, 還叮囑我一定要去藝術博物館看看.”
他們又向前走了走. 校園裏靜靜的,天又黑, 也看不到什麽. 文說:
“我們回去吧, 也不早了.”
琳說: “好哇.”
他們回到文住處的時候已是夜裏十點多了.
(7)
他們回到文的住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網查一下喬治城那棟房子的價格. 雖然沒能查到, 卻發現DC附近有很多房子在出售. 明天下午一點到四點有不少房屋展銷(open house). 沒想到琳對此很感興趣,問文明天能否去看看. 文說:
“好哇,我也正想去看看。
文 知道在DC附近有兩個好學區. 一個是佛吉尼亞州的Fairfax縣, 一個是馬裏蘭州的蒙(Montgomery) 郡. 文和琳剛剛吃過晚飯的Rockville就屬蒙郡. 據說Fairfax的房子要比蒙郡的新且便宜, 文決定先看Fairfax。文找了三個相距不遠的房子價格在70 到80萬之間. 文的打印機沒有油墨了, 讓琳在“圖尋”(MapQuest)上抄下行車路線. 兩人這麽一忙活就11點多了.
文對琳說: “我們明天一早去白宮,華盛頓紀念碑, 林肯紀念館. 這三個地方看完大概就中午了. 等我們找個地方吃完午飯, 然後就得去看房子了. 估計沒時間看那些博物館了. 留著你周一自己看吧. 好嗎?”
琳說: “好.”
文說: “你先洗澡. 你洗完我再洗.”
琳去洗澡. 文在網上看了看郵件. 過一會兒琳從浴室出來, 穿一身淡粉色的睡衣, 隱形眼鏡換成了鏡框的.
文對琳說: “來, 我看看你不戴隱形眼鏡是什麽樣子?”
琳湊過來, 兩隻調皮的眼睛在鏡片後故意一眨一眨的, 很可愛.
文說: “你這樣很漂亮嗎! 以後不用戴隱形了.”
琳沒說話, 坐到了搖椅上.
文說: “我去洗澡. 你沒事可以用我電腦上網.”
琳說: “好的.”
文沒有睡衣. 隨便抓了條褲子和一件T恤進了浴室. 當他站進浴缸剛一打開水龍頭時,突然一股涼水從頭上衝了下來, 嚇了他一跳,趕緊再把水龍頭關上. 他知道琳洗完後沒關淋浴頭,隻關了水龍頭.
文出來的時候, 琳還在網上看東西. 琳眼望著屏幕對文說:
“我想買部二手車. 日本牌子的怎麽都這麽貴呀?”
文拿出他的氣墊床插上電源開始充氣. 看著它由癟癟的一團, 慢慢膨脹,展開,最後變硬, 文覺得好玩, 心裏偷偷地笑. 他拔掉充氣泵, 一邊鋪床一邊對琳說:
“我勸你第一年還是先別買車. 學業緊不說M市那地方冬天開車也不安全.”
“可沒車也太不方便了呀.” 琳下了網回頭看文鋪床.
“你看我的氣墊床是不是很好?” 文問.
琳一指那個充氣泵問文: “那是個什麽東西?”
文說: “氣泵啊. 這個床就是它充起來的. 剛才你沒聽見?”
“我剛才聽見 ‘磁磁’的聲音了, 我以為是你自己在吹呢.” 琳說.
“啊! 這麽大的床我自己能吹起來? 那我也太能吹了吧。”
這時已經十二點多了. 琳伸一下懶腰說:
“不早了,睡覺吧.”
文問: “你覺得空調是關了還是開著?”
琳說: “我怎麽都行看你了.”
“那就開著吧.” 文說.
“晚安吧.” 琳說完就進了臥室.
文聽到琳叉門的聲音. 他關了電腦和燈也睡了.
(8)
文一夜沒怎麽睡好. 他一開始很快就睡著了, 兩個小時後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無法再入睡了.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不是因為有琳這樣的美女睡在他的房間給了他什麽誘惑。
文聽到琳咳唆了兩聲, 擔心空調是不是太強了, 便起來把它關掉. 文再一次睡著的時候, 已經5點多了.
文被琳開門去衛生間的聲音吵醒. 他看了一下表, 快8點了. 他便起來穿好衣服坐到搖椅上試圖再睡.
沒多一會兒琳就起來了. 她看文坐在搖椅上便問:
“你休息的好嗎?”
“還行. 你呢?” 文反問.
“我休息的可好了！” 琳挺著胸向後展著手甜甜地說.
琳穿著睡衣洗漱完畢回了臥室. 文也洗漱完畢去廚房準備吃的. 文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文讀過很多不吃早餐的壞處, 因此他也努力過. 但用他自己的話說早晨胃還沒醒所以無法吃進東西,還是順其自然吧.
文今天準備吃早餐是因為琳. 他燒了一壺開水,打開兩瓶鹹菜, 拿出一袋全麥(whole grain)的麵包. 琳這時過來, 穿了一件白地帶玫瑰花葉的裙子. 她攥著自己的頭發問文:
“看我的頭發多亂. 我是不是該弄弄?”
文看著琳的頭發. “我看挺好的. 弄它幹嗎?”
琳看文在注視她的頭發便說: “我頭發是不是很黃?”
“白人無黑發嗎.” 文即承認了她的黃頭發又誇了她的白皮膚.
“你喝白開水還是給你衝點茶.” 文問琳.
“我就喝我的酸奶吧.”
他們吃完早餐上路已快九點了.
(9)
文 出門前帶了兩瓶水兩個桃兩個杏, 分裝在兩個不同的朔料袋裏. 準備給琳一袋自己一袋. 文提議開車先去唐人街, 從唐人街再去白宮. 當他們到達唐人街的時候, 發現那裏有很多停車位. 文說莫不如把車就停在這裏, 然後走路去白宮, 恐怕白宮附近找不到停車位. 中午的時候看情況也可以回唐人街來吃中餐.
星期天的早上, 街上人不多. 天氣也不錯. 琳邊走邊照像.
從唐人街附 近的第七大道沿F街一直走到白宮邊上的財政部大樓, 文和琳用了大概30分鍾. 華盛頓旅館(Washington Hotel)就在財政部大樓斜對麵. 旅館頂層是個露天餐廳, 在上麵可以看到白宮院子以及周圍的景點. 文突然覺得請琳在這裏用午餐或許比回唐人街更好.
繞過財政部大樓就是白宮的鐵柵欄. 自從911後,遊覽白宮國會山的安檢變的越來越嚴. 現在如要進裏麵去參觀需要在兩個月前給所居住區的議員(congress man)打電話預約. 文和琳當然沒有預約. 他們隻在外麵沿白宮的鐵柵欄轉了一圈.
從白宮走到華盛頓紀念碑還要20分鍾. 坐電梯到碑頂參觀雖然不需花錢買票, 但要排隊領票, 票數有限. 文和琳來到這裏的時候今天的票已發完. 要等明早8:30以後再來.
華盛頓紀念碑在“國家走廊”(national mall)的中間. 向東是國會山,兩邊是各類博物館. 向西是林肯紀念館. 白宮在碑的正北麵. 文和琳的計劃是明天琳自己去東邊的國會山和兩邊的博物館, 今天他們隻遊西邊林肯紀念館這邊.
從華盛頓紀念碑到林肯紀念館經過二戰紀念牌. 它看上去既不是碑也不是館,象一快快的牌坊被連成一圈. 每塊牌上都刻著二戰的功臣. 早先在收音機裏總能聽到拍了好多二站片的好來塢影星Tom Hanks為這個紀念牌做的募款廣告.
從二站紀念牌到林肯紀念館要經過一條長長的人工淺湖. 文這時走的好累. 他一屁股坐在路邊的椅子上. 琳看文坐下也趕緊坐下. 文望著琳紅撲撲的臉笑著說:
“我以為你不累呢.”
“我這鞋不好. 明天我要換雙旅遊鞋.” 琳說.
他們歇了幾分鍾. 文一看表:
“哇, 快十二點了. 我們趕緊走吧.”
文 和琳匆匆地趕到林肯紀念館. 紀念館裏人總是很多. 文和琳在人群裏擠著互相照了幾張像. 文很喜歡林肯紀念館的建築結構和所表達的主題. 他覺得比天安門廣場的毛澤東紀念堂要好得多. 林肯的巨大石刻座像要比躺在水晶棺裏的毛澤東軀殼莊嚴肅穆和有意義的多. 文一直認為精神高於肉體, 盡管他從小學的是唯物主義的物質決定精神論. 文想,在唯物論的理念裏, 是不是沒了精神的身體軀殼更能體現一種徹底的純粹的唯物精髓?
在林肯的座像上刻著一行文字:
“In this temple, as in the hearts of the people for whom he saved the Union, the memory of Abraham Lincoln is enshrined forever.”
“enshrined是什麽意思?” 琳問文.
“它的原意是奉為神聖的意思. 這裏應該是指他在人們心中永遠被記住的意思吧.” 文說.
“噢, 就是永垂不朽了.” 琳說.
文望著琳佩服地點點頭: “譯的精辟!”
他們從紀念館出來已經12:30了. 文說:
“怎麽辦? 我們還沒吃飯. 就是現在走到唐人街停車處也得1:00多了. 看房子怕趕不上了.”
“要不我們先去看房子, 然後再吃飯. 我反正不很餓.你餓嗎?” 琳問文.
“我也不餓. 那咱快走吧.” 文說.
回唐人街文差點走錯了方向. 多虧琳指點. 文沒想到琳有這麽好的方向感.
(10)
走了這麽久很疲勞. 但一坐到方向盤前文又來了精神. 文拿出琳在 “圖尋”(MapQuest)上抄下的行車路線簡單看了看然後遞給琳說:
“你要幫我指路吆.”
文又拿出DC的地圖來指給琳看:
“我們現在在這裏. 我們要去的地方在這裏. OK?”
琳接過地圖埋頭研究起來. 文已開車上路.
琳剛來美國,又沒開過車, 文並沒打算靠琳來指路. 但琳那種認真看地圖查路標的勁兒, 文很喜歡.
他們路上還是走迷了幾次, 不過很快就撾了回來. 到達第一個房子的時候剛好2:00.
這棟房子要價79萬, 很新, 2004年建. 挺豪華麵積也不小, 但遺憾的是地下室還沒裝修而且沒有後院. 前院也就停兩輛車的位置. 琳樓上樓下的照了很多像.
第 二棟要價69萬第三棟要價76萬. 這兩棟房子麵積都不小,而且都有院子和 “亭台板”(DECK). 雖然比第一棟房子老十年左右但看上去還很新, 而且地下室都已裝修好了. 在文眼裏這三棟房子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每個來看房的人都要求留下聯係方式. 文留下了電話和EMAIL.
三個房子看完就4點多了. 文昨晚沒睡好, 今天又折騰了這麽一大天,他哪也不想去了,隻想回家睡覺. 文一個人在外饑一頓飽一頓的習慣了. 早上帶的兩代水果也都被他們吃光了. 文覺得琳一定餓了, 便說:
“我們現在回家. 在路上找個地方吃飯好嗎?”
“好吧.” 琳甜甜地說.
在馬裏蘭大學附近琳發現路邊一個中餐館的牌子於是對文說:
“我們到這裏看看怎麽樣?”
文把車開進來說:
“這是個自助餐館.”
他們進來. 要先付帳. 琳這次堅決要付這頓飯錢. 文看看價錢並不太貴,就由著琳了.
餐 館很簡陋, 菜的種類也不多. 吃飯的時候琳談到自己的父母. 她是獨生女, 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 將來她要把她母親接來美國跟她過. 文嘴上說應該的,不過心理卻想就怕你媽媽不習慣不願意呆在這裏呢. 文想起自己的母親. 去年文把老太太接來,打算給她辦綠卡讓她以後一直跟著自己. 可老人家隻住了倆月,死活要回去. 文不準,說你怎麽也得呆上半年呀. 後來老太太裝病,說心髒病犯了, 再不回去就活不成了. 文氣的沒有辦法最後不得不罰款改機票送她回去了.
文沒吃多少東西, 不過喝了三碗酸辣湯. 琳好象吃了不少. 走時文背著琳放到桌上5塊小費. 但還是被琳看見了. 琳問:
“要給小費嗎?”
“給點吧. 在這裏打工的都是學生不容易.”
(11)
回到住處文問琳:
“你困嗎?要不要睡一會兒?”
“我不困.” 琳說.
文把電腦打開對琳說:
“我困的要命,我想睡會兒. 你不睡就上網吧.”
文說著就坐到搖椅上蓋上毯子.
琳說: “好的, 你睡吧.我把相片從相機裏倒到我的移動硬盤上.”
文說: “也考一份到我電腦裏好嗎?在桌麵上建個文件夾(folder)就行.”
文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文大概睡了半個小時. 琳一直在電腦上. 琳見文醒了, 便湊過來坐在文腳前的氣墊床上,隨手抱起一個沙發墊, 低著頭想說什麽但沒有開口.文站起來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見琳還是那個姿勢坐著,便問琳:
“要不要吃點水果?”
琳抬起頭笑著說: “不要了.”
文坐回搖椅,把腿盤起,轉一下,對著琳.
琳突然問文: “你們這附近有 ‘紅燈區’沒有?”
文有點納悶不知道琳為什麽問這個. 他含含湖湖地說: “應該有吧? 我不太清楚. 據說我住的這個區不很安全, 我下了班一般是不出去的.”
琳好象偷偷笑了一下. 過一會她說: “我去過泰國的 ‘紅燈區’”.
“是嗎，什麽時候?” 文從搖椅上坐起來.
“去年. 我們單位組團去的.” 琳把沙發墊抱在胸前, 一翻身趴在氣墊床上, 仰頭望著文.
“你都看什麽了? 看人妖表演了嗎?” 文繼續問.
琳把沙發墊放在頭下翻身躺在上麵, 眼望天蓬, 沒有理文. 過一會兒琳又翻身,由仰臥變回俯臥, 仰頭對文說:
“我發現有女的在男的都不好意思去那地方. 而我們女的卻不怎麽在乎. 那次我們去紅燈區,我們單位男的都沒好意思去,去的都是我們女的.”
文看著琳在他麵前翻過來躺過去的, 長長的頭發弄的亂亂的.迷人的眼睛含著幾分笑意幾分調皮，搞得文心旌蕩漾。
“你們女人真喜歡去那種地方嗎? 女人也喜歡看女人跳脫衣舞?” 文從意亂神迷中收回心.
“你看過脫衣舞表演嗎?” 琳問.
“看過.” 文脫口而出.
文看見琳兩手托著下巴在盯著他. 他轉轉搖椅避開琳的眼神說:
“那是我剛來美國沒多久. 我在內華達的雷諾市(Reno)上學. 雷諾你知道吧?”
琳眨眨眼搖搖頭.
“雷諾是美國第二大賭城, 僅次於拉斯維加斯. 號稱‘世界上最大的小城市’(The Biggest Small City in The World). 那裏的賭場一到半夜十二點之後, 很多都有脫衣舞表演.”
琳抱著沙發墊起來,又坐回一開始的姿勢,很認真地聽文講.
“我 室友(roommate)剛買車沒多久. 那天晚自習回來, 突然心血來潮, 對我們幾個說, ‘走,我帶你們開開眼去’. 我們幾個跟著他呼呼啦啦上了他的八缸美國產大破車, 就去了脫衣舞現場. 回來時不知怎的,這老兄把車開進了路溝. 最後弄的滿城風雨, 說我們幾個看脫衣舞看的太興奮了, 激動的把車都開溝裏去了.”
琳淺淺地笑了笑, 然後問文:
“你剛來美國時有資助嗎?你來時英文是不是很好?”. 琳一想到自己貸了那麽多款讀書英文又不很靈光,就鬱悶沮喪.
文 說: “我那時既沒錢也沒資助. 英文別說有多差了! 那時的通訊哪有現在這麽方便. 別說英特網了連EMAIL都沒有. 我是一摸黑上的飛機. 到雷諾時是周五晚上. 我下了飛機走出機場就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這個城市我沒有一個認識人. 隻知道自己是到內華達大學來讀書的. 身上揣著幾百美金.”
“我當時一手拎一個皮箱站在機場門外.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前麵是什麽, 可也沒有一絲懼怕.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我身邊,司機伸出頭來問我 ‘taxi?’. 我當時覺得自己可能也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就連忙點頭說 ‘yes’. 那個司機很熱情,下來幫我把皮箱放進後箱裏,開門讓我先坐好,然後他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司機問我 ‘where you go?’ 是呀,我去哪呀? 我想了想應該去學校吧, 就對他說 ‘in university’. 我的意思是說你就把我送到學校裏就行了. 司機看看我沒明白, 他反問一句 ‘University Inn?’ 我當時也不知道司機說的這個Inn是旅館的意思, 還以為自己把介詞IN放錯位置了呢. 於是點頭說 ‘yes’. 當到了地方才知道University Inn原來是學校邊上的一個旅館.”
“那你住那了嗎? 一晚多少錢呀?” 琳問.
“不住那住哪呀. 當時都快半夜了. 一晚$39.”
“後來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學校. 可那天是周末哪也不辦公. 我在校園裏轉呀轉呀總算碰見個中國人. 他把中國同學會負責人老何的名字和電話給了我,說給他打電話會幫忙. 我趕緊回旅館打電話, 可那個電話總也沒人接. 過了下午兩點我不得不又交了一天旅館錢.”
“你後來找到他了嗎?”
“第二天我又打電話. 整個白天還是沒人接.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了我才找到他.”
“那你不是又付了一天錢?”
“是呀, 沒辦法呀. 你還別說,老何那人真不錯. 聽說我住在University Inn當晚開車就把我接出來了. 他在電話裏就跟我喊 ‘一晚$39, 你瘋了, 是我們半月的房租呀!’”
“他讓你住他家了?”
“沒 有. 他把我送到一對中國小夫妻家裏, 他們也是學生. 讓我暫時住他們的客廳. 老何當時還給我拉來個小折疊床. 他走時對我說 ‘你先住這裏,一天五塊錢, 我再慢慢幫你找房子.’ 我在那住了一個星期,就和我們係另一個新來的男生小王搬到一個兩室一廳的公寓, 同另外兩個男生合住. 一個月房租$340,我們四個人分,一個人才$85.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姓黃,就是他帶我們去看脫衣舞的, 比我們早來一年. 另一個姓張比我們大很多,來美國好久了. 他老婆在加州,很漂亮,經常來看他.記得老張總拿黃色錄像帶回來給我們看, 說要對我們進行資本主義再教育.”
“你就那幾百塊錢, 後來學費怎麽交的?” 琳把沙發墊放到背後,抱著膀靠在牆上, 頭向後仰著問文.
“免了! 我找我們係的研究生主任(graduate coordinator)談話, 說我沒錢交學費. 丟人的是我的英文很臭,他聽不懂我說什麽, 找來了我們係一個中國女生當翻譯!”
文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過去. 講他後來如何學習突出,如何拿到全額資助,如何研究做的好被推薦去T大學讀博士等等和盤托給了琳.
琳聽文講完,起來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望著已經黑了的窗外說:
“雖然沒出去玩, 我們這樣聊聊天也很好.” 說完琳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文起來打開燈放下窗簾, 問琳: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了,我一點都不餓.” 琳說.
文轉了一圈,看沒什麽可幹的,就又坐回了搖椅.
(12)
文望著靜靜地坐在他腳前的琳，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麽. 文對琳的喜歡, 反到使他不安起來，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文把頭向後重重一靠長出了一口氣.
“你要休息了嗎?” 琳看著文說.
文察覺自己可能失態趕緊說: “沒有.” 他看看表: “還不到九點呢.”
文說: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好哇.” 琳甩甩頭發, 把沙發墊丟在一邊,望著文.
“其 實也不是什麽笑話. 是真事兒,在《讀者文摘》(The Reader’s Digest) 上看到的. 是《讀者文摘》征集的那年發生的最尷尬的一件事. 故事是一個年輕女子提供的. 說她和她剛認識的男朋友第一次開車出去. 結果車在荒野裏拋錨了. 那是一個極寒冷的冬天. 冷得吐口唾液剛落地就結冰了. 她男朋友鼓搗了好久可車就是不著火. 沒辦法他打電話找朋友求救. 朋友說最快也得兩個小時到. 他們兩個便躲在車裏等. ”
文說到這裏停下來: “不想給你講了, 這個故事太惡心了.”
“怕什麽嗎,說嗎.” 琳催文.
“真的很惡心.” 文說.
“我不怕,你說吧.”
“那 好,你不怕我就說. 過了一會兒, 那女的要小便. 她覺得無論如何也等不到那朋友來了, 便決定下車去方便. 那男的說你去吧,我躲在車裏保證不看你. 過了一會不見那女的回來, 男的正納悶,就聽女的喊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趕緊下車,一看那女的還蹲在地上,褲子也沒提. 原來那女的屁股凍在地上了,她試了好久也沒拿下來. 男的趕緊回車裏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可用的工具. 他又慢吞吞地走回來對那女的猶猶豫豫地說: “我有個很不好的辦法. 但可能管用.’ 女的問什麽辦法. 他說他尿一泡尿把它衝開.”
琳聽文講到尷尬處,不是張開嘴把頭向後一仰,就是往氣墊床上一躺兩手一伸兩眼一閉裝死.
文接著說: “那女的覺得也隻能這樣了. 等他們再回到車裏後誰都沒好意思說話,一直等那朋友來把他們接走. 那女的說他們那次分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琳聽文講完筋一下鼻子說: “是挺惡心！”
文 說: “我還有一個. 這個不惡心. 說一個人剛買一輛跑車. 非常喜歡. 星期六一大早到高速上兜風. 結果超速, 被一警車發現. 警車在他後麵閃燈. 這人來了氣, 我這是跑車, 有本事你追上我試試? 他一踩油門向前猛衝. 那警車鳴著笛在後麵開始追他. 這人跑了一會突然冷靜下來罵自己, ‘我他媽這是怎麽了? 有病啊!’ 於是他趕緊把車停下. 那警察氣喘噓噓地走過來, 衝著他直嚷: ‘看見我閃燈鳴笛你還跑什麽? 你知道你多嚴重嗎? 不過你運氣不錯. 我明天就要退休了.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說一個理由,為什麽見我閃燈鳴笛你不停反跑. 如果你的理由能說服我我就放你走.’ 那人想都沒想就說, ‘你知道嗎? 我老婆上個星期跟一個警察跑了. 你在後麵追我,我以為是他後悔了,想把我老婆退給我,所以我就拚命地跑.’”
“哈哈, 這個故事好.” 琳說.
文和琳就這麽交談著, 很快就十點多了. 文看了一下表說: “洗澡吧. 還是你先.”
琳兩手撐著氣墊床站起來說: “好吧.” 便進了臥室拿出應換的衣服去了浴室.
文 坐在那裏沒有動地方. 他聽著浴室裏琳洗澡的 “嘩嘩”水聲. 琳出來,還是那身淡粉色睡衣. 她喃喃地說: “我頭發掉的很厲害. 怕沒多久就掉禿了.” 文笑了笑沒搭話. 文雖已過了四十,可頭發數量還可以,盡管已掉了很多,可原來底子厚,不過白了不少. 每次剪完頭他都染黑, 這樣看上去年輕一些。
文進了浴室特意看了看琳掉的頭發. 長長的細細的黃黃的,令文心動. 文這次洗澡又被嚇了一跳. 琳還是沒關淋浴頭.
琳坐在搖椅上看見文出來說: “我覺得自己老了很多耶, 我是不是很醜呀.”
文不知道琳想什麽,對她說: “別瞎說,怎麽會醜.”
因為琳占了搖椅文便坐到氣墊床上, 後背靠在牆上.
琳從搖椅上下來,跪在床上兩手向下按按說: “今天我睡這吧. 你昨天都沒休息好,明天還要上班.”
琳的頭就在文的鼻子下,他聞到了她頭發的香氣.
文說: “還是你睡裏麵吧. 我在這可以.”
琳挨著文坐下,不過沒象文那樣背靠著牆,而是抱著雙膝,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
琳 嘰哩古魯地說著什麽,有時還抬起頭兩手比劃著. 可文什麽也沒聽見.他望著琳的後背脖徑和長發,情不自禁地縷縷她的頭發。 琳明天就走了,文真不舍得就這樣讓她離開. 文發現琳的眼神也開始曖昧起來,這更使他心旌蕩漾。但最後他還是什麽也沒做,把頭向牆上一靠,閉上眼睛.
琳半天沒見文有動靜,回過頭來見文閉著眼靠在牆上,便站起來. 文睜開眼睛問琳:
“怎麽? 要睡覺了嗎?”
“是呀,我看你好像都睡著了.”
“沒有,我隻是閉一下眼. 明天我就不陪你玩了. 我七點上班,你跟我一起走嗎?”
“我是這麽想的.我跟你一起坐地鐵好嗎?”
“那就睡吧,我們明早六點半起床.”
(13)
第二天早晨他們起來,象第一天一樣簡單吃了點早餐. 琳還是喝的酸奶.文突然想起奶茶”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的一句歌詞:“日子在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文開車到地鐵站,把車停在那裏的停車場.文對琳說5點左右在這碰頭,然後回家拿了東西就直接去BWI機場. 文給琳一張地鐵票.兩人上了地鐵.上班高峰,地鐵上人很多,隻有一個座位,文讓琳坐著自己就站在琳的身邊.琳的頭貼著文的腰. 文時不時地探下頭來同琳說說話。
在唐人街站文讓琳下了車. 讓她有事電話聯係.文向前又坐了兩站。
到 了辦公桌文開始工作. 文的工作跟他在學校的時候沒什麽區別.就是做研究寫文章.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給琳打了個電話問她玩的怎麽樣吃飯沒有. 琳說早就吃了不到十點就餓了.文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琳跟著他這兩天總說不餓,他也沒多想以為她真不餓.看來是她沒好意思說.他覺得自己太粗心了.
大概四點半的時候文又給琳打電話: “你下午玩的怎麽樣啊?”
“很好的,可還有很多地方沒玩呢. 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是呀. 你也往回走吧. 沒玩到的等下次吧. 我大概五點半在我們停車的地鐵站等你. 你若先到就在那等我.”
“好吧.”
琳坐綠線直接到,文要由紅線換綠線. 文換上綠線後想琳會不會就在這班車上? 若是那可真是緣分了. 他左右看看,在他這節車箱內並沒琳的影子.
文第一個衝出車箱出了站. 沒見琳,他便靠在路邊的欄杆上望著正在碌碌續續出站的人. 突然琳喊他.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琳出現的.琳在文眼裏就像個中學生:牛仔褲,低領短袖學生衫,斜挎個背包.
文說: “原來我們還真就在一列車上.”
(14)
他們先回到文的住處. 琳收拾好東西還有點時間. 文問琳要不要吃點東西. 琳說不用了.
文說: “那就吃點水果吧?”
琳說: “好吧. 我就吃那塊西瓜吧.”
文把那半塊西瓜拿出來說: “不用切了. 我給你拿個勺你就挖著吃吧.”
琳說: “好哇.”
文就坐在琳的對麵望著她吃西瓜. 文突然覺得這樣很幸福.
琳吃完西瓜,看到文水池裏有幾個碗盤,便去洗.
文說: “不用你洗. 我一會自己洗.”
琳沒有理他,繼續洗. 文望著琳嬌小的身軀很快就把那幾個碗盤洗完, 他這時覺得更幸福了.
出門前文坐在搖椅上,琳坐在地毯上.兩人都心不在焉地聊了一會.
琳說: “我們該走了吧?”
文把兩手往椅背上一拍,站起來, 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說:
“好吧, 我們走.”
在BWI 機場,文把車停在出港口,自己沒有下車. 他左手把著方向盤,隻用右手輕輕地抱了抱了琳, 囑咐琳到了地方給他回個電話. 琳下了車把車門關上便站在路邊等著他離去. 文這時不想多看琳，他迅速把車開上行車線,一溜煙地上了高速. 文打開車上的音響. “在那一萬英尺的天邊…”,江美琪的《親愛的你怎麽不在我身邊》一下子就飄滿了車箱.文的心情也開始由低沉而歡快起來. 他望著筆直的高速公路盡頭那被晚霞映紅的天邊, 突然想起在很小的時候看過的電影<青鬆嶺>裏的插曲: “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向前方…”
琳來電話說，趁著假期想到DC玩兩天，試探著問文可不可以接待一下。
琳是文網上認識的女孩，27歲，剛來美國兩個月，在M大學讀MBA。文看過琳的照片。在44歲的文眼裏琳是那麽的年輕美麗: 白晰的皮膚，大大的眼睛，苗條的身材。文剛剛從C大學轉到聯邦政府工作，在DC邊上的地鐵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每天方便地乘地鐵上下班。
“我住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很簡陋的. 你若不嫌棄,可以住我這. 我睡客廳.” 文說。
“我怎麽會嫌棄呢. 我可以住客廳。”
接著琳問文用什麽牌子的洗發液. 文說是潘婷(Pantene).
琳說, “我也用這個牌子, 我就不用帶了.”
文說, “你若周末來我可以陪你, 不是周末你就隻好自己玩了.”
琳說, “好吧,我就周六來周日走.”
文說, “這好象太緊張了. 你不如周一晚上回去. 你周一自己玩一天. 我晚上下班後送你去機場.”
琳說: “如果不耽誤你工作那就這樣吧.”
(2)
琳 是周六中午的飛機. 12點02分到BWI機場。文早早起來收拾房間. 馬桶和浴缸一定得刷幹淨. 讓琳睡在自己的床上, 雖然床單被單剛洗過, 文還是把它們都翻了過來. 有一條自己從沒用過的毛巾拿出來給琳用. 文客廳裏沒有沙發,隻有一把旋轉搖椅. 不過文有個充氣床墊. 睡在上麵很舒服. 文折騰了大半個上午, 時間差不多了, 便開車上路.
BWI 機場離文的住處隻半個小時車程. 文估計琳的班機已落地便在NW的接機口停下. 這陣子接機的人很多, 車來人往的, 文沒看見琳. 文拿出手機剛想給琳撥個電話,電話卻響了. 是琳.
“我出來了.你在哪呀?”
文這時看到右前方40米處一個東方女孩,穿一條肥大的休閑褲, 一件暗色的T-SHIRT, 雙肩挎包, 過肩長發, 正對著手機說話. 文一陣心動:
“我看到你了, 我就在你左邊.我馬上過去. 我開一輛銀色的SUV.”
文把車靠了過來. 琳這時也看到了文的車. 琳摘下背包,開門坐進來,把包放在腳下, 關上車門, 然後轉頭看文. 文看了琳一眼，發現琳是他很喜歡的類型：高高的鼻梁,調皮的眼神。文不知道琳對他印象怎樣, 反到有點緊張。
“累不累? 坐飛機還好嗎?”
“還好. 我在飛機上還睡了一覺.” 琳轉過頭去看著前方.
“是嗎, 這麽短的時間還能睡.”
文讓琳紮好安全帶. 琳還沒有紮安全帶的習慣. 文把車開上高速, 對琳說,
“我們一會就找個快餐店對付一下. 然後到我那裏歇一會. 之後我們先去國家大教堂(NATIONAL CATHEDRAL). 晚上我帶你去 “小石城”(ROCKVILLE) 吃晚餐. 我們明天再去白宮和國會山. 你覺得如何?”
“好哇,聽你的了.”
他 們在路上的麥當勞停下. 琳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了個色拉. 文還是老習慣要了一份魚套餐. 從麥當勞出來他們又去了SHOPPER 買了一些水果. 琳要了半塊西瓜和半打酸奶. 文買了一瓶紅酒. 他們回到文住處的時候已兩點多了. 文問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琳嗲嗲地說,
“不累了. 我玩是很有精神的了.”
文說 “那好吧,我們馬上去大教堂.”
琳說, “我用一下洗手間.”
琳在洗手間裏折騰了一會兒,出來時換了條粉色帶斜杠的裙子, 在文麵前轉了一圈，問文好不好看。文說好看, 然後吩咐琳：
“帶上相機我們走吧.”
(3)
華盛頓國家大教堂是美國第二大教堂, 僅次於紐約的聖約翰大教堂. 也是世界上第六大教堂. 世界最大的教堂是羅馬的聖彼得皇宮(Basilica)大教堂.
華盛頓大教堂始建於1907年徹底竣工於1990年, 曆經83年. 黑人宗教領袖馬丁路德金在被害前的第四天, 也就是1968年3月31日的那個星期天, 在這裏做了他一生的最後一次講道.
整 個教堂是典型的歌德式(Gothic)建築, 占地57英畝, 主要有西塔,中塔, 和本堂三部分組成. 中塔高出海平麵676英尺, 是DC最高的點了. 教堂最大的那扇玫瑰花窗直徑是26英尺. 西塔裏“居住著”288位天使鼓瑟彈琴, 還有無數的雕刻. 南廊的 “太空窗” (Space window) 還嵌有一塊月石, 是阿波羅11號上的宇航員捐贈的.
琳本科學的是建築. 她拿著照相機這照照那拍拍, 這摸摸那敲敲 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有時還會掏出她隨身攜帶的電子詞典查一下牆壁或標牌上的文字. 文是第二次來這裏. 他喜歡站在高頂的主堂中央, 遠望那扇大大的玫瑰花玻璃窗, 想象著天堂的樣子.
他們出來,在教堂向西的正麵互相照了幾張像. 文對琳說,
“看見正門兩邊拱廊上的雕刻沒有?”
“看到了. 那是什麽呀?”
“這些雕刻在試圖表達神創世紀的過程.”
(4)
從大教堂出來已是四點多了. 琳來DC前在網上搜索了一下DC的旅遊點. 她拿出她打印的材料問文:
“喬治城(Georgetown) 離這多遠? 這上說那裏不錯,都是一些古老的歐式建築.”
文接過琳的材料看了一下說, “噢,離這不遠. 就在威斯康辛街上. 我們過去看看.”
文和琳在喬治城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麽可看的. 琳對著街邊的建築還是照了一些像片. 文說:
“喬治城大學就在邊上,要不要去那裏看看?”
“好哇.” 琳附和.
在路上他們經過一片很幽雅的住宅. 房子一棟棟連在一起. 街道又整齊又幹淨, 街麵都是石頭鋪砌的,街燈看上去是那種古老的“氣燈”. 文說:
“這個一定是猶太人的住宅區.” 後來文才知道,這裏是有名的DC富人區. 裏麵住的不是議員(Senators or congressmen) 就是外國顯貴(Foreign dignitaries).
琳說: “走,我們進去看看.”
文 望見街口立著塊牌子, 上麵寫著 “私人境地” (Private property), 正猶豫是否進去, 發現琳已在裏麵照起像了, 便跟了進來. 他們在裏麵拐過一條街看到一棟漂亮的房子前立了快 “此房出售”的牌子,上麵還有地產商(Reator) 的地址電話和網址.
“這房子賣多少錢?” 琳問文.
“得一百多萬吧.” 文不加思索地回答, “要不你記下它的網址,等我們回家到網上查一查.”
琳真的就拿出筆來記下了.
他們進到喬治城大學校園的時候已近黃昏. 因為是暑假, 校園空空的. 長長的建築影子印在空曠的地麵上. 遠處高高的鍾樓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文和琳悠閑地在校園裏隨意漫步, 他們話不多, 各想各的心思.
太陽慢慢地落下去了. 文對琳說:
“我們該走了. 從這到 ‘小石城’要40分鍾呢. 今天是周末,餐館人一定很多, 等我們吃上飯得八點了.”
琳說: “我還一點不餓呢. 不過走吧.”
(5)
馬 裏蘭州的“小石城”(Rockville)鎮在DC西北部20英裏處. 這裏聚集了很多華人. 在DC上班的白領華人很大一部分住在這裏. 早期主要是台灣人, 因此有 “小台北” 之譽. 後來大陸人越來越多,更豐富了這裏的華人文化. 這裏中餐館的中餐質量在北美也是屬一屬二的. 據說大陸的一個在逃巨貪犯就是在這裏的一個中餐館被抓的. 文隻到過這裏的兩個中餐館. 一個叫 “666” 一個叫 “福星”. 文決定這次帶琳去 “666”.
餐館裏人很多不過還是有空位. 他們兩個坐下後琳發現幾乎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有一盤紅紅的東西. 琳問服務員:
“他們要的那紅紅的是什麽?”
服務員說: “是龍蝦. 今晚特價, 一對兒才$19.99.”
文說: “這麽好哇. 也給我們來一對兒.” 然後問琳, “還要什麽?”
“我吃龍蝦就夠了, 你點吧.” 琳望著菜單說.
文想了一下對服務員說: “再來一份 ‘夜市炒羊’. 拿兩瓶啤酒. 青島.”
琳對文說: “兩瓶啤酒? 我不喝呀.”
“你不喝我自己喝.” 文笑著說.
“可你要開車呀.”
“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喝.” 文還是笑.
“那好吧, 我就替你喝.” 琳喃喃地說.
龍蝦的確不錯. 不過文覺得‘夜市羊’不如他上次吃的味道好. 啤酒琳喝了半瓶, 剩下的都被文喝了. 琳試探著要付這頓飯錢, 畢竟同文是第一次見麵不太好意思讓他破費太多. 可文怎麽肯.
(6)
從餐館出來天已完全黑了. 文對琳說:
我們回家路過馬裏蘭大學. 我們到那裏看看好嗎?”
琳說: “好哇.”
馬 裏蘭大學所在的城是College Park。College Park同周圍的Hyattsville, Silver Spring, Beltsville等是連成一片的, 就在DC的邊上. 文的住處就在馬裏蘭大學附近5分鍾的車程. 文是有意選在大學附近的. 他畢竟在大學城生活的太久了. 文對DC這樣的都市生活還不太習慣. 在晚飯後或周末文會到馬裏蘭大學的校園草坪上散散步或坐一會兒,回憶一下過去的校園生活.
文把車停在校園Tawes樓前的大停車場上, 下了車同琳並肩走在路燈下. 琳的電話響了, 她躲到一邊去講電話. 琳的這個電話打了好久. 撇下文一個人漫步遊蕩。
琳打完電話跑過來. “對不起, 一個朋友問我都去哪裏玩了, 還叮囑我一定要去藝術博物館看看.”
他們又向前走了走. 校園裏靜靜的,天又黑, 也看不到什麽. 文說:
“我們回去吧, 也不早了.”
琳說: “好哇.”
他們回到文住處的時候已是夜裏十點多了.
(7)
他們回到文的住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網查一下喬治城那棟房子的價格. 雖然沒能查到, 卻發現DC附近有很多房子在出售. 明天下午一點到四點有不少房屋展銷(open house). 沒想到琳對此很感興趣,問文明天能否去看看. 文說:
“好哇,我也正想去看看。
文 知道在DC附近有兩個好學區. 一個是佛吉尼亞州的Fairfax縣, 一個是馬裏蘭州的蒙(Montgomery) 郡. 文和琳剛剛吃過晚飯的Rockville就屬蒙郡. 據說Fairfax的房子要比蒙郡的新且便宜, 文決定先看Fairfax。文找了三個相距不遠的房子價格在70 到80萬之間. 文的打印機沒有油墨了, 讓琳在“圖尋”(MapQuest)上抄下行車路線. 兩人這麽一忙活就11點多了.
文對琳說: “我們明天一早去白宮,華盛頓紀念碑, 林肯紀念館. 這三個地方看完大概就中午了. 等我們找個地方吃完午飯, 然後就得去看房子了. 估計沒時間看那些博物館了. 留著你周一自己看吧. 好嗎?”
琳說: “好.”
文說: “你先洗澡. 你洗完我再洗.”
琳去洗澡. 文在網上看了看郵件. 過一會兒琳從浴室出來, 穿一身淡粉色的睡衣, 隱形眼鏡換成了鏡框的.
文對琳說: “來, 我看看你不戴隱形眼鏡是什麽樣子?”
琳湊過來, 兩隻調皮的眼睛在鏡片後故意一眨一眨的, 很可愛.
文說: “你這樣很漂亮嗎! 以後不用戴隱形了.”
琳沒說話, 坐到了搖椅上.
文說: “我去洗澡. 你沒事可以用我電腦上網.”
琳說: “好的.”
文沒有睡衣. 隨便抓了條褲子和一件T恤進了浴室. 當他站進浴缸剛一打開水龍頭時,突然一股涼水從頭上衝了下來, 嚇了他一跳,趕緊再把水龍頭關上. 他知道琳洗完後沒關淋浴頭,隻關了水龍頭.
文出來的時候, 琳還在網上看東西. 琳眼望著屏幕對文說:
“我想買部二手車. 日本牌子的怎麽都這麽貴呀?”
文拿出他的氣墊床插上電源開始充氣. 看著它由癟癟的一團, 慢慢膨脹,展開,最後變硬, 文覺得好玩, 心裏偷偷地笑. 他拔掉充氣泵, 一邊鋪床一邊對琳說:
“我勸你第一年還是先別買車. 學業緊不說M市那地方冬天開車也不安全.”
“可沒車也太不方便了呀.” 琳下了網回頭看文鋪床.
“你看我的氣墊床是不是很好?” 文問.
琳一指那個充氣泵問文: “那是個什麽東西?”
文說: “氣泵啊. 這個床就是它充起來的. 剛才你沒聽見?”
“我剛才聽見 ‘磁磁’的聲音了, 我以為是你自己在吹呢.” 琳說.
“啊! 這麽大的床我自己能吹起來? 那我也太能吹了吧。”
這時已經十二點多了. 琳伸一下懶腰說:
“不早了,睡覺吧.”
文問: “你覺得空調是關了還是開著?”
琳說: “我怎麽都行看你了.”
“那就開著吧.” 文說.
“晚安吧.” 琳說完就進了臥室.
文聽到琳叉門的聲音. 他關了電腦和燈也睡了.
(8)
文一夜沒怎麽睡好. 他一開始很快就睡著了, 兩個小時後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無法再入睡了.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不是因為有琳這樣的美女睡在他的房間給了他什麽誘惑。
文聽到琳咳唆了兩聲, 擔心空調是不是太強了, 便起來把它關掉. 文再一次睡著的時候, 已經5點多了.
文被琳開門去衛生間的聲音吵醒. 他看了一下表, 快8點了. 他便起來穿好衣服坐到搖椅上試圖再睡.
沒多一會兒琳就起來了. 她看文坐在搖椅上便問:
“你休息的好嗎?”
“還行. 你呢?” 文反問.
“我休息的可好了！” 琳挺著胸向後展著手甜甜地說.
琳穿著睡衣洗漱完畢回了臥室. 文也洗漱完畢去廚房準備吃的. 文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文讀過很多不吃早餐的壞處, 因此他也努力過. 但用他自己的話說早晨胃還沒醒所以無法吃進東西,還是順其自然吧.
文今天準備吃早餐是因為琳. 他燒了一壺開水,打開兩瓶鹹菜, 拿出一袋全麥(whole grain)的麵包. 琳這時過來, 穿了一件白地帶玫瑰花葉的裙子. 她攥著自己的頭發問文:
“看我的頭發多亂. 我是不是該弄弄?”
文看著琳的頭發. “我看挺好的. 弄它幹嗎?”
琳看文在注視她的頭發便說: “我頭發是不是很黃?”
“白人無黑發嗎.” 文即承認了她的黃頭發又誇了她的白皮膚.
“你喝白開水還是給你衝點茶.” 文問琳.
“我就喝我的酸奶吧.”
他們吃完早餐上路已快九點了.
(9)
文 出門前帶了兩瓶水兩個桃兩個杏, 分裝在兩個不同的朔料袋裏. 準備給琳一袋自己一袋. 文提議開車先去唐人街, 從唐人街再去白宮. 當他們到達唐人街的時候, 發現那裏有很多停車位. 文說莫不如把車就停在這裏, 然後走路去白宮, 恐怕白宮附近找不到停車位. 中午的時候看情況也可以回唐人街來吃中餐.
星期天的早上, 街上人不多. 天氣也不錯. 琳邊走邊照像.
從唐人街附 近的第七大道沿F街一直走到白宮邊上的財政部大樓, 文和琳用了大概30分鍾. 華盛頓旅館(Washington Hotel)就在財政部大樓斜對麵. 旅館頂層是個露天餐廳, 在上麵可以看到白宮院子以及周圍的景點. 文突然覺得請琳在這裏用午餐或許比回唐人街更好.
繞過財政部大樓就是白宮的鐵柵欄. 自從911後,遊覽白宮國會山的安檢變的越來越嚴. 現在如要進裏麵去參觀需要在兩個月前給所居住區的議員(congress man)打電話預約. 文和琳當然沒有預約. 他們隻在外麵沿白宮的鐵柵欄轉了一圈.
從白宮走到華盛頓紀念碑還要20分鍾. 坐電梯到碑頂參觀雖然不需花錢買票, 但要排隊領票, 票數有限. 文和琳來到這裏的時候今天的票已發完. 要等明早8:30以後再來.
華盛頓紀念碑在“國家走廊”(national mall)的中間. 向東是國會山,兩邊是各類博物館. 向西是林肯紀念館. 白宮在碑的正北麵. 文和琳的計劃是明天琳自己去東邊的國會山和兩邊的博物館, 今天他們隻遊西邊林肯紀念館這邊.
從華盛頓紀念碑到林肯紀念館經過二戰紀念牌. 它看上去既不是碑也不是館,象一快快的牌坊被連成一圈. 每塊牌上都刻著二戰的功臣. 早先在收音機裏總能聽到拍了好多二站片的好來塢影星Tom Hanks為這個紀念牌做的募款廣告.
從二站紀念牌到林肯紀念館要經過一條長長的人工淺湖. 文這時走的好累. 他一屁股坐在路邊的椅子上. 琳看文坐下也趕緊坐下. 文望著琳紅撲撲的臉笑著說:
“我以為你不累呢.”
“我這鞋不好. 明天我要換雙旅遊鞋.” 琳說.
他們歇了幾分鍾. 文一看表:
“哇, 快十二點了. 我們趕緊走吧.”
文 和琳匆匆地趕到林肯紀念館. 紀念館裏人總是很多. 文和琳在人群裏擠著互相照了幾張像. 文很喜歡林肯紀念館的建築結構和所表達的主題. 他覺得比天安門廣場的毛澤東紀念堂要好得多. 林肯的巨大石刻座像要比躺在水晶棺裏的毛澤東軀殼莊嚴肅穆和有意義的多. 文一直認為精神高於肉體, 盡管他從小學的是唯物主義的物質決定精神論. 文想,在唯物論的理念裏, 是不是沒了精神的身體軀殼更能體現一種徹底的純粹的唯物精髓?
在林肯的座像上刻著一行文字:
“In this temple, as in the hearts of the people for whom he saved the Union, the memory of Abraham Lincoln is enshrined forever.”
“enshrined是什麽意思?” 琳問文.
“它的原意是奉為神聖的意思. 這裏應該是指他在人們心中永遠被記住的意思吧.” 文說.
“噢, 就是永垂不朽了.” 琳說.
文望著琳佩服地點點頭: “譯的精辟!”
他們從紀念館出來已經12:30了. 文說:
“怎麽辦? 我們還沒吃飯. 就是現在走到唐人街停車處也得1:00多了. 看房子怕趕不上了.”
“要不我們先去看房子, 然後再吃飯. 我反正不很餓.你餓嗎?” 琳問文.
“我也不餓. 那咱快走吧.” 文說.
回唐人街文差點走錯了方向. 多虧琳指點. 文沒想到琳有這麽好的方向感.
(10)
走了這麽久很疲勞. 但一坐到方向盤前文又來了精神. 文拿出琳在 “圖尋”(MapQuest)上抄下的行車路線簡單看了看然後遞給琳說:
“你要幫我指路吆.”
文又拿出DC的地圖來指給琳看:
“我們現在在這裏. 我們要去的地方在這裏. OK?”
琳接過地圖埋頭研究起來. 文已開車上路.
琳剛來美國,又沒開過車, 文並沒打算靠琳來指路. 但琳那種認真看地圖查路標的勁兒, 文很喜歡.
他們路上還是走迷了幾次, 不過很快就撾了回來. 到達第一個房子的時候剛好2:00.
這棟房子要價79萬, 很新, 2004年建. 挺豪華麵積也不小, 但遺憾的是地下室還沒裝修而且沒有後院. 前院也就停兩輛車的位置. 琳樓上樓下的照了很多像.
第 二棟要價69萬第三棟要價76萬. 這兩棟房子麵積都不小,而且都有院子和 “亭台板”(DECK). 雖然比第一棟房子老十年左右但看上去還很新, 而且地下室都已裝修好了. 在文眼裏這三棟房子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每個來看房的人都要求留下聯係方式. 文留下了電話和EMAIL.
三個房子看完就4點多了. 文昨晚沒睡好, 今天又折騰了這麽一大天,他哪也不想去了,隻想回家睡覺. 文一個人在外饑一頓飽一頓的習慣了. 早上帶的兩代水果也都被他們吃光了. 文覺得琳一定餓了, 便說:
“我們現在回家. 在路上找個地方吃飯好嗎?”
“好吧.” 琳甜甜地說.
在馬裏蘭大學附近琳發現路邊一個中餐館的牌子於是對文說:
“我們到這裏看看怎麽樣?”
文把車開進來說:
“這是個自助餐館.”
他們進來. 要先付帳. 琳這次堅決要付這頓飯錢. 文看看價錢並不太貴,就由著琳了.
餐 館很簡陋, 菜的種類也不多. 吃飯的時候琳談到自己的父母. 她是獨生女, 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 將來她要把她母親接來美國跟她過. 文嘴上說應該的,不過心理卻想就怕你媽媽不習慣不願意呆在這裏呢. 文想起自己的母親. 去年文把老太太接來,打算給她辦綠卡讓她以後一直跟著自己. 可老人家隻住了倆月,死活要回去. 文不準,說你怎麽也得呆上半年呀. 後來老太太裝病,說心髒病犯了, 再不回去就活不成了. 文氣的沒有辦法最後不得不罰款改機票送她回去了.
文沒吃多少東西, 不過喝了三碗酸辣湯. 琳好象吃了不少. 走時文背著琳放到桌上5塊小費. 但還是被琳看見了. 琳問:
“要給小費嗎?”
“給點吧. 在這裏打工的都是學生不容易.”
(11)
回到住處文問琳:
“你困嗎?要不要睡一會兒?”
“我不困.” 琳說.
文把電腦打開對琳說:
“我困的要命,我想睡會兒. 你不睡就上網吧.”
文說著就坐到搖椅上蓋上毯子.
琳說: “好的, 你睡吧.我把相片從相機裏倒到我的移動硬盤上.”
文說: “也考一份到我電腦裏好嗎?在桌麵上建個文件夾(folder)就行.”
文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文大概睡了半個小時. 琳一直在電腦上. 琳見文醒了, 便湊過來坐在文腳前的氣墊床上,隨手抱起一個沙發墊, 低著頭想說什麽但沒有開口.文站起來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見琳還是那個姿勢坐著,便問琳:
“要不要吃點水果?”
琳抬起頭笑著說: “不要了.”
文坐回搖椅,把腿盤起,轉一下,對著琳.
琳突然問文: “你們這附近有 ‘紅燈區’沒有?”
文有點納悶不知道琳為什麽問這個. 他含含湖湖地說: “應該有吧? 我不太清楚. 據說我住的這個區不很安全, 我下了班一般是不出去的.”
琳好象偷偷笑了一下. 過一會她說: “我去過泰國的 ‘紅燈區’”.
“是嗎，什麽時候?” 文從搖椅上坐起來.
“去年. 我們單位組團去的.” 琳把沙發墊抱在胸前, 一翻身趴在氣墊床上, 仰頭望著文.
“你都看什麽了? 看人妖表演了嗎?” 文繼續問.
琳把沙發墊放在頭下翻身躺在上麵, 眼望天蓬, 沒有理文. 過一會兒琳又翻身,由仰臥變回俯臥, 仰頭對文說:
“我發現有女的在男的都不好意思去那地方. 而我們女的卻不怎麽在乎. 那次我們去紅燈區,我們單位男的都沒好意思去,去的都是我們女的.”
文看著琳在他麵前翻過來躺過去的, 長長的頭發弄的亂亂的.迷人的眼睛含著幾分笑意幾分調皮，搞得文心旌蕩漾。
“你們女人真喜歡去那種地方嗎? 女人也喜歡看女人跳脫衣舞?” 文從意亂神迷中收回心.
“你看過脫衣舞表演嗎?” 琳問.
“看過.” 文脫口而出.
文看見琳兩手托著下巴在盯著他. 他轉轉搖椅避開琳的眼神說:
“那是我剛來美國沒多久. 我在內華達的雷諾市(Reno)上學. 雷諾你知道吧?”
琳眨眨眼搖搖頭.
“雷諾是美國第二大賭城, 僅次於拉斯維加斯. 號稱‘世界上最大的小城市’(The Biggest Small City in The World). 那裏的賭場一到半夜十二點之後, 很多都有脫衣舞表演.”
琳抱著沙發墊起來,又坐回一開始的姿勢,很認真地聽文講.
“我 室友(roommate)剛買車沒多久. 那天晚自習回來, 突然心血來潮, 對我們幾個說, ‘走,我帶你們開開眼去’. 我們幾個跟著他呼呼啦啦上了他的八缸美國產大破車, 就去了脫衣舞現場. 回來時不知怎的,這老兄把車開進了路溝. 最後弄的滿城風雨, 說我們幾個看脫衣舞看的太興奮了, 激動的把車都開溝裏去了.”
琳淺淺地笑了笑, 然後問文:
“你剛來美國時有資助嗎?你來時英文是不是很好?”. 琳一想到自己貸了那麽多款讀書英文又不很靈光,就鬱悶沮喪.
文 說: “我那時既沒錢也沒資助. 英文別說有多差了! 那時的通訊哪有現在這麽方便. 別說英特網了連EMAIL都沒有. 我是一摸黑上的飛機. 到雷諾時是周五晚上. 我下了飛機走出機場就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這個城市我沒有一個認識人. 隻知道自己是到內華達大學來讀書的. 身上揣著幾百美金.”
“我當時一手拎一個皮箱站在機場門外.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前麵是什麽, 可也沒有一絲懼怕.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我身邊,司機伸出頭來問我 ‘taxi?’. 我當時覺得自己可能也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就連忙點頭說 ‘yes’. 那個司機很熱情,下來幫我把皮箱放進後箱裏,開門讓我先坐好,然後他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司機問我 ‘where you go?’ 是呀,我去哪呀? 我想了想應該去學校吧, 就對他說 ‘in university’. 我的意思是說你就把我送到學校裏就行了. 司機看看我沒明白, 他反問一句 ‘University Inn?’ 我當時也不知道司機說的這個Inn是旅館的意思, 還以為自己把介詞IN放錯位置了呢. 於是點頭說 ‘yes’. 當到了地方才知道University Inn原來是學校邊上的一個旅館.”
“那你住那了嗎? 一晚多少錢呀?” 琳問.
“不住那住哪呀. 當時都快半夜了. 一晚$39.”
“後來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學校. 可那天是周末哪也不辦公. 我在校園裏轉呀轉呀總算碰見個中國人. 他把中國同學會負責人老何的名字和電話給了我,說給他打電話會幫忙. 我趕緊回旅館打電話, 可那個電話總也沒人接. 過了下午兩點我不得不又交了一天旅館錢.”
“你後來找到他了嗎?”
“第二天我又打電話. 整個白天還是沒人接.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了我才找到他.”
“那你不是又付了一天錢?”
“是呀, 沒辦法呀. 你還別說,老何那人真不錯. 聽說我住在University Inn當晚開車就把我接出來了. 他在電話裏就跟我喊 ‘一晚$39, 你瘋了, 是我們半月的房租呀!’”
“他讓你住他家了?”
“沒 有. 他把我送到一對中國小夫妻家裏, 他們也是學生. 讓我暫時住他們的客廳. 老何當時還給我拉來個小折疊床. 他走時對我說 ‘你先住這裏,一天五塊錢, 我再慢慢幫你找房子.’ 我在那住了一個星期,就和我們係另一個新來的男生小王搬到一個兩室一廳的公寓, 同另外兩個男生合住. 一個月房租$340,我們四個人分,一個人才$85.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姓黃,就是他帶我們去看脫衣舞的, 比我們早來一年. 另一個姓張比我們大很多,來美國好久了. 他老婆在加州,很漂亮,經常來看他.記得老張總拿黃色錄像帶回來給我們看, 說要對我們進行資本主義再教育.”
“你就那幾百塊錢, 後來學費怎麽交的?” 琳把沙發墊放到背後,抱著膀靠在牆上, 頭向後仰著問文.
“免了! 我找我們係的研究生主任(graduate coordinator)談話, 說我沒錢交學費. 丟人的是我的英文很臭,他聽不懂我說什麽, 找來了我們係一個中國女生當翻譯!”
文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過去. 講他後來如何學習突出,如何拿到全額資助,如何研究做的好被推薦去T大學讀博士等等和盤托給了琳.
琳聽文講完,起來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望著已經黑了的窗外說:
“雖然沒出去玩, 我們這樣聊聊天也很好.” 說完琳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文起來打開燈放下窗簾, 問琳: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了,我一點都不餓.” 琳說.
文轉了一圈,看沒什麽可幹的,就又坐回了搖椅.
(12)
文望著靜靜地坐在他腳前的琳，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麽. 文對琳的喜歡, 反到使他不安起來，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文把頭向後重重一靠長出了一口氣.
“你要休息了嗎?” 琳看著文說.
文察覺自己可能失態趕緊說: “沒有.” 他看看表: “還不到九點呢.”
文說: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好哇.” 琳甩甩頭發, 把沙發墊丟在一邊,望著文.
“其 實也不是什麽笑話. 是真事兒,在《讀者文摘》(The Reader’s Digest) 上看到的. 是《讀者文摘》征集的那年發生的最尷尬的一件事. 故事是一個年輕女子提供的. 說她和她剛認識的男朋友第一次開車出去. 結果車在荒野裏拋錨了. 那是一個極寒冷的冬天. 冷得吐口唾液剛落地就結冰了. 她男朋友鼓搗了好久可車就是不著火. 沒辦法他打電話找朋友求救. 朋友說最快也得兩個小時到. 他們兩個便躲在車裏等. ”
文說到這裏停下來: “不想給你講了, 這個故事太惡心了.”
“怕什麽嗎,說嗎.” 琳催文.
“真的很惡心.” 文說.
“我不怕,你說吧.”
“那 好,你不怕我就說. 過了一會兒, 那女的要小便. 她覺得無論如何也等不到那朋友來了, 便決定下車去方便. 那男的說你去吧,我躲在車裏保證不看你. 過了一會不見那女的回來, 男的正納悶,就聽女的喊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趕緊下車,一看那女的還蹲在地上,褲子也沒提. 原來那女的屁股凍在地上了,她試了好久也沒拿下來. 男的趕緊回車裏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可用的工具. 他又慢吞吞地走回來對那女的猶猶豫豫地說: “我有個很不好的辦法. 但可能管用.’ 女的問什麽辦法. 他說他尿一泡尿把它衝開.”
琳聽文講到尷尬處,不是張開嘴把頭向後一仰,就是往氣墊床上一躺兩手一伸兩眼一閉裝死.
文接著說: “那女的覺得也隻能這樣了. 等他們再回到車裏後誰都沒好意思說話,一直等那朋友來把他們接走. 那女的說他們那次分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琳聽文講完筋一下鼻子說: “是挺惡心！”
文 說: “我還有一個. 這個不惡心. 說一個人剛買一輛跑車. 非常喜歡. 星期六一大早到高速上兜風. 結果超速, 被一警車發現. 警車在他後麵閃燈. 這人來了氣, 我這是跑車, 有本事你追上我試試? 他一踩油門向前猛衝. 那警車鳴著笛在後麵開始追他. 這人跑了一會突然冷靜下來罵自己, ‘我他媽這是怎麽了? 有病啊!’ 於是他趕緊把車停下. 那警察氣喘噓噓地走過來, 衝著他直嚷: ‘看見我閃燈鳴笛你還跑什麽? 你知道你多嚴重嗎? 不過你運氣不錯. 我明天就要退休了.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說一個理由,為什麽見我閃燈鳴笛你不停反跑. 如果你的理由能說服我我就放你走.’ 那人想都沒想就說, ‘你知道嗎? 我老婆上個星期跟一個警察跑了. 你在後麵追我,我以為是他後悔了,想把我老婆退給我,所以我就拚命地跑.’”
“哈哈, 這個故事好.” 琳說.
文和琳就這麽交談著, 很快就十點多了. 文看了一下表說: “洗澡吧. 還是你先.”
琳兩手撐著氣墊床站起來說: “好吧.” 便進了臥室拿出應換的衣服去了浴室.
文 坐在那裏沒有動地方. 他聽著浴室裏琳洗澡的 “嘩嘩”水聲. 琳出來,還是那身淡粉色睡衣. 她喃喃地說: “我頭發掉的很厲害. 怕沒多久就掉禿了.” 文笑了笑沒搭話. 文雖已過了四十,可頭發數量還可以,盡管已掉了很多,可原來底子厚,不過白了不少. 每次剪完頭他都染黑, 這樣看上去年輕一些。
文進了浴室特意看了看琳掉的頭發. 長長的細細的黃黃的,令文心動. 文這次洗澡又被嚇了一跳. 琳還是沒關淋浴頭.
琳坐在搖椅上看見文出來說: “我覺得自己老了很多耶, 我是不是很醜呀.”
文不知道琳想什麽,對她說: “別瞎說,怎麽會醜.”
因為琳占了搖椅文便坐到氣墊床上, 後背靠在牆上.
琳從搖椅上下來,跪在床上兩手向下按按說: “今天我睡這吧. 你昨天都沒休息好,明天還要上班.”
琳的頭就在文的鼻子下,他聞到了她頭發的香氣.
文說: “還是你睡裏麵吧. 我在這可以.”
琳挨著文坐下,不過沒象文那樣背靠著牆,而是抱著雙膝,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
琳 嘰哩古魯地說著什麽,有時還抬起頭兩手比劃著. 可文什麽也沒聽見.他望著琳的後背脖徑和長發,情不自禁地縷縷她的頭發。 琳明天就走了,文真不舍得就這樣讓她離開. 文發現琳的眼神也開始曖昧起來,這更使他心旌蕩漾。但最後他還是什麽也沒做,把頭向牆上一靠,閉上眼睛.
琳半天沒見文有動靜,回過頭來見文閉著眼靠在牆上,便站起來. 文睜開眼睛問琳:
“怎麽? 要睡覺了嗎?”
“是呀,我看你好像都睡著了.”
“沒有,我隻是閉一下眼. 明天我就不陪你玩了. 我七點上班,你跟我一起走嗎?”
“我是這麽想的.我跟你一起坐地鐵好嗎?”
“那就睡吧,我們明早六點半起床.”
(13)
第二天早晨他們起來,象第一天一樣簡單吃了點早餐. 琳還是喝的酸奶.文突然想起奶茶”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的一句歌詞:“日子在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文開車到地鐵站,把車停在那裏的停車場.文對琳說5點左右在這碰頭,然後回家拿了東西就直接去BWI機場. 文給琳一張地鐵票.兩人上了地鐵.上班高峰,地鐵上人很多,隻有一個座位,文讓琳坐著自己就站在琳的身邊.琳的頭貼著文的腰. 文時不時地探下頭來同琳說說話。
在唐人街站文讓琳下了車. 讓她有事電話聯係.文向前又坐了兩站。
到 了辦公桌文開始工作. 文的工作跟他在學校的時候沒什麽區別.就是做研究寫文章.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給琳打了個電話問她玩的怎麽樣吃飯沒有. 琳說早就吃了不到十點就餓了.文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琳跟著他這兩天總說不餓,他也沒多想以為她真不餓.看來是她沒好意思說.他覺得自己太粗心了.
大概四點半的時候文又給琳打電話: “你下午玩的怎麽樣啊?”
“很好的,可還有很多地方沒玩呢. 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是呀. 你也往回走吧. 沒玩到的等下次吧. 我大概五點半在我們停車的地鐵站等你. 你若先到就在那等我.”
“好吧.”
琳坐綠線直接到,文要由紅線換綠線. 文換上綠線後想琳會不會就在這班車上? 若是那可真是緣分了. 他左右看看,在他這節車箱內並沒琳的影子.
文第一個衝出車箱出了站. 沒見琳,他便靠在路邊的欄杆上望著正在碌碌續續出站的人. 突然琳喊他.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琳出現的.琳在文眼裏就像個中學生:牛仔褲,低領短袖學生衫,斜挎個背包.
文說: “原來我們還真就在一列車上.”
(14)
他們先回到文的住處. 琳收拾好東西還有點時間. 文問琳要不要吃點東西. 琳說不用了.
文說: “那就吃點水果吧?”
琳說: “好吧. 我就吃那塊西瓜吧.”
文把那半塊西瓜拿出來說: “不用切了. 我給你拿個勺你就挖著吃吧.”
琳說: “好哇.”
文就坐在琳的對麵望著她吃西瓜. 文突然覺得這樣很幸福.
琳吃完西瓜,看到文水池裏有幾個碗盤,便去洗.
文說: “不用你洗. 我一會自己洗.”
琳沒有理他,繼續洗. 文望著琳嬌小的身軀很快就把那幾個碗盤洗完, 他這時覺得更幸福了.
出門前文坐在搖椅上,琳坐在地毯上.兩人都心不在焉地聊了一會.
琳說: “我們該走了吧?”
文把兩手往椅背上一拍,站起來, 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說:
“好吧, 我們走.”
在BWI 機場,文把車停在出港口,自己沒有下車. 他左手把著方向盤,隻用右手輕輕地抱了抱了琳, 囑咐琳到了地方給他回個電話. 琳下了車把車門關上便站在路邊等著他離去. 文這時不想多看琳，他迅速把車開上行車線,一溜煙地上了高速. 文打開車上的音響. “在那一萬英尺的天邊…”,江美琪的《親愛的你怎麽不在我身邊》一下子就飄滿了車箱.文的心情也開始由低沉而歡快起來. 他望著筆直的高速公路盡頭那被晚霞映紅的天邊, 突然想起在很小的時候看過的電影<青鬆嶺>裏的插曲: “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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