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緒國
原創長篇武俠小說《歡樂牛逼武俠夢》
光頭綱和張潤土皆怔在原地。半晌，光頭綱忽覺腳痛，忙低頭一看，才發現大火已蔓延至腳下。張潤土也被大火燒醒，大叫道：“綱大俠，咱們快回去吧。要是東方大俠他們已經乘船撤離，咱們就隻能困死在巨蠍島上了。”此時，光頭綱早已發足狂奔起來。張潤土哪敢落後，恨不得身插雙翅，一飛而至船上。
沿路火勢不斷擴大，一度將二人的衣服燒著。二人連滾帶爬，一邊撲滅身上的火苗，一邊狼狽不堪地趕路。終於，在一個池塘邊見到了避火的群雄。眾人均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沉悶而灼熱的空氣中隻聞嗶嗶啵啵的樹木燃燒的聲音。二人怕被責問，悄悄躲到人群的最後麵。
光頭綱見身旁是一位本該駐守在船上的邪教弟子，不禁低聲問道：“你們怎麽也上岸了？在船上待著多好呀！”
那人道：“所有船隻都已沉入海底。我們如果不來此處，哪有立錐之地？”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光頭綱和張潤土張著大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良久，張潤土才道：“有……有……有你們在船上駐守，倭……倭寇還敢來犯麽？”
那人道：“想必十番比武之時，倭寇就已在船底做了手腳。剛才起火時，所有船隻突然紛紛下沉。也虧得大家都是習武之人，迅速跳到岸上，才免於葬身海底。”
“那……那些糧草呢？”來時張潤土隨華克之一起押運糧草，而他更是隊中的夥夫。因此，他最關心的莫過於糧草。
“龍王和他門下弟子們搬了小部分糧草上岸，其餘的都沉下去啦。”
聽聞此言，張潤土和光頭綱皆默然不語。心中均想，沒船則無法返航，缺少糧草就隻能餓死。剛才還擔心自己二人困死在巨蠍島，這下倒好，多了若幹陪葬的英雄，其中便有天下無敵的東方大俠，也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
天微明時，又飄起大雪來，大火也終於熄滅，整個巨蠍島早已化作一片焦土。
正經和尚雙手合十，歎道：“阿彌陀佛。菩薩慈悲，保我等大難不死。”
“就算把你燒死，也沒人敢說菩薩不慈悲。”玉簫師太沒好氣地道：“菩薩總是慈悲，倭寇一貫殘忍。一把火將島燒成焦土，自己卻乘船跑掉了。”
立山聖母道：“不知那些漁民們命運如何？是被燒死在島上，還是被倭寇帶走了呢？”
群雄都是昨日剛剛登島，誰都還沒有見到過那些被抓的漁民，自然也無從知道他們現狀如何。大家都覺心情沉痛之際，突聽一個聲音道：“倭寇們並未離島而去！”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說此話者正是東方盟主的禦廚張潤土。
美夕問道：“你如何知道倭寇並未離去？”
“……”張潤土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斬釘截鐵地道：“反正他們沒走！”其實，張潤土心裏作如此想：昨夜桐原繪裏香離去的方向分明是向島內而非海邊，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早已打點好行裝，火起時一提便走。既然倭寇早已做好撤退的準備，斷無跑錯方向的可能。桐原繪裏香一定是去跟其他倭寇匯合。她向島內跑，那麽其他倭寇也定在島內無疑。但自己和光頭綱去逛靖國居酒屋之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盟主和群雄知道。
立山聖母見張潤土言之鑿鑿，便建議道：“如今島上的樹木已全被燒毀，倭寇縱要藏身，也是不易。不如咱們分頭尋找倭寇的藏身之地。先將倭寇一舉消滅，救出漁民後，再設法回大陸。”
“好！”美夕當即令正經和尚、淡定道人和塞北顏老英雄率領正教第一、二、三路軍向東北方向環島搜尋，再令白狐伊聰率邪教的第八路軍向東南方向環島搜尋。自己則親率餘下豪傑向峰頂進發，以作兩軍的策應。
大火肆虐之後的峰頂，竟然還幸存著一棵大樹。原來，這棵大樹與其它樹木相距甚遠，由於離群索居，終未惹火燒身。美夕心中一喜，心意一動，已躍上高高的樹巔。陰沉沉的天幕下，巨蠍島盡收眼底，光禿禿的焦土上哪有半個倭寇的影子？遼闊的海麵上也不見任何船隻的蹤影。美夕失望地跳下樹來，不安地等候兩路人馬的消息。
申時許，搜尋倭寇的兩路人馬在島的東部匯合後，同時上到峰頂。一看正經和尚等人垂頭喪氣的樣子，便知他們也沒有發現倭寇的身影。美夕也沒心情多問。群雄無精打采地散坐於地，任大雪飄在身上。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整天。天愈來愈陰，群雄心頭的陰霾越聚越濃，漸有鬱悶窒息之感。
接下來的日子裏，美夕每日遣人下峰尋找倭寇的蹤跡。晃眼之間，已是小寒。仍然沒有一丁點倭寇的消息。殘留的糧草早已吃光。負責夥食的張潤土日日到海邊打漁，勉強維持群雄的生計。
這一日午餐時分，張潤土又準時給美夕送來精心烹製的烤魚。美夕抱怨道：“怎麽回事？天天都吃魚！就不能換點別的嗎？”
張潤土委屈地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米都吃光了，隻能用魚將就一下。”
“再吃下去，本大俠的身上怕遲早要長出魚鱗來。”
張潤土道：“如果真是那樣，東方大俠一定是最美的美人魚。”
美夕沒有心情開玩笑，正色地道：“你確定倭寇並未離開此島嗎？”
張潤土忙道：“千真萬確！”
“那怎麽會找尋數日也不見倭寇的蹤影呢？”
“此島雖小，但丘陵縱橫。就如同蠍子一樣，有很多對附肢。極難找到倭寇藏身的洞穴的入口。”張潤土又道：“萬幸這不是蜈蚣島，那樣腿就更多了……”
便在此時，峰腰有石頭墜落的聲音。美夕是何等地敏捷？早已飛身而下。果見一個人影貼在崖壁上。美夕喝道：“何人膽敢刺探軍情？”那人見行跡敗露，匆忙往峰下奔去。美夕的飄飄欲仙輕功早已練至中成，心意一動，已攔住那人下峰之路。兩人一照麵，美夕這才看清，那人原是一個絕色女子。那女子見退路被斷，又匆忙返身向峰頂跑去，其身法竟也敏捷異常。等她剛上到峰頂，美夕又已出現在她身前。那女子見無法逃脫，從懷中取出一根彩帶，一招“毒蛇吐信”，向美夕麵門襲去。美夕早已拔出筷子，左手雙筷夾住彩帶一繞，已將它奪下，右手雙筷直指那女子眉心印堂穴和臍下中極穴。
眼見那女子便要命喪筷子神功下，光頭綱大叫道：“東方大俠手下留情，殺不得！”原來，那女子正是光頭綱和張潤土曾在靖國居酒屋見過的賣藝不賣身的渡瀨晶。光頭綱早已對她垂涎三尺，難怪他如此心急。
美夕自然無意殺死渡瀨晶，筷子驟然停在兩處穴道前，隻將內力透入體內，封住穴道。
光頭綱立刻飛奔過來，用彩帶捆住渡瀨晶的雙手雙腳。然後對美夕道：“盟主，讓鄙人來拷問她，一定問出倭寇的藏身之處。”
“那就有勞綱大俠快快審來。”
“舉手之勞，盟主何必客氣。”光頭綱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樂嗬嗬地招呼張潤土道：“赤練大俠，走！咱找個地方好好審問她一番，千萬不能辜負盟主的重托。”心頭早已獰笑開了。“哼，你賣藝不賣身。你不賣，咱偏要強買！嘿嘿嘿。”
“貧僧跟你們一道。”俗和尚正色自然知道光頭綱和張潤土意欲何為，不失時機地跳將出來，說道：“阿彌陀佛。老子就不信她敢不招！”
看著正色和尚、光頭綱和張潤土押著渡瀨晶遠去的背影，美夕心想，張潤土所言非虛，倭寇果然並未離島而去。隻要倭寇仍在島上，一切皆好辦。想至此處，心情豁然開朗。
一個時辰過去後，正色和尚等人還未回報。美夕略覺奇怪。審一個犯人有這麽難嗎？沒看出來這個女倭寇竟也是個硬骨頭。倘若她再不招供，就讓她嚐一嚐本大俠的五味指神功。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三人終於回到峰頂，隻不過光頭綱是被張潤土和正色和尚抬回來的，口中還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美夕本想問“倭寇招了沒有”，見狀改口道：“綱大俠有何貴恙？”
張潤土囁嚅道：“稟……啟稟東方大俠，綱大俠受了重傷。”
“重傷？”美夕一驚。難道有倭寇偷襲不成？正色和尚是中土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光頭綱也是難得的好手。來了多少倭寇，其中又有怎樣的高手，竟能將光頭綱重傷至此？忙問道：“誰幹的？凶手何在？”
張潤土道：“就是剛才抓住的那個女倭寇。”
“什麽？”美夕大惑不解，問道：“本大俠封了她的穴道，你們又將她五花大綁。她竟然還能傷人？那倒是奇了！”
“那個……那個……她的嘴還能動。”張潤土道：“她……她把綱大俠的命根子咬掉了。”
美夕的俏臉瞬間羞得緋紅。這三個大俗人真是太不像話，審問犯人竟然生出這麽一檔子事來。本想將三人痛斥一頓，但看著光頭綱那痛苦不堪的樣子，又有點於心不忍，遂安慰道：“綱大俠也算為國捐了一小軀。漁民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聞聽光頭綱受了奇傷，原本心情沮喪而散坐於地的群雄都迅速圍攏過來看熱鬧。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和尚擠到美夕麵前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啟稟盟主，小僧有一物，想贈予綱大俠。”
美夕見這和尚有幾分麵熟，卻又記不起在何處見過。正欲相詢，人群中有人嚷道：“他不是東方不敗的麵首孔三金嗎？嘿！居然出家當了和尚。”
美夕仔細一分辨，果然便是在黑木崖上見過的孔三金。想來大姐的遺體被倒塌的紀念堂掩埋後，他塵緣已了，便出家做了和尚。睹人思人，一見到和大姐關係親密的人，不自禁地想到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大姐，美夕鼻子一酸，眼角泛起晶瑩的淚光。
塞北顏老英雄道：“孔和尚，你有什麽寶貝給綱大俠呀？先拿出來給大夥兒瞧瞧。”
“阿彌陀佛。小僧法號‘三媽’。”孔三金緩緩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錦盒。再將錦盒打開，露出一抹紅來，原來是一本書的封皮。眼尖的人已經驚叫起來道：“是《葵花寶典》！”
任誰皆知，《葵花寶典》被譽為武學“紅寶書”，其上記載的神功威力無窮。魔教教主東方不敗練成後便再無抗手。哪位豪傑對《葵花寶典》不動心？東方不敗在世時即有不少豪傑蠢蠢欲動；東方不敗死後，更多武林豪傑四處打探紅寶書的下落。卻沒想到竟在此處不期而遇。群雄嘩然。立時便有數人拔出兵器，想要動手打劫。
美夕見狀，趕緊拭去眼角的淚珠，威嚴地清咳一聲，嚇得眾人又趕緊將刀劍入鞘。場麵便又安靜下來。
“阿彌陀佛。此書乃文成武德、仁義英明聖教主之遺物。小僧秉承聖教主遺訓，將此書贈予有緣之人。”孔三金將《葵花寶典》塞進光頭綱的手裏，又道：“‘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綱大俠遭此一劫，實乃天意如此。願綱大俠早日練成秘籍上的神功，殺盡倭寇。”
在場群雄都豔羨不已。也不知光頭綱哪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輕易獲得絕世武學瑰寶《葵花寶典》！
這時，陸惹兒也擠進人群來。先恭恭敬敬地向美夕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才道：“盟主，小女子從小就景仰愛國英雄。雖然綱大俠並非小女子的意中人，但他勇於為國獻身，小女子願以身相許，伺候綱大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還望盟主成全。”
美夕知道，陸惹兒素來異常嫌惡光頭綱。萬萬沒想到光頭綱因審問倭寇而受傷，陸惹兒便一改嫌惡之情，轉而願以身相許。為了一個殘廢的抗倭英雄，竟將個人幸福置之腦後。如此識大體之舉令美夕感動不已，道：“本盟主當然樂意成全。以後你就陪著綱大俠仗劍走天涯吧。但凡有人膽敢為難你們，本盟主決不輕饒。”
陸惹兒千恩萬謝之後，便去到光頭綱身旁，無微不至地關懷起來。惹得群雄交口稱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