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緒國
原創長篇武俠小說《歡樂牛逼武俠夢》
片刻間，倭寇又已送出凶狠的十招。那丐幫弟子忽地向左一竄，繼而向右一閃，然後又憑空一個轉身，將對方招式一一避開。其步法似拙實巧，踏的都是同人、大有、歸妹、未濟等易卦。看來倭寇要贏也沒那麽容易。美夕略微放寬了心，又問道：“二位姐姐，剛才戰況如何啊？”
玉簫師太應道：“妹妹走之後，聖母姐姐輕取倭寇易三倉派的高島雄平，淩雲派華掌門僅八個回合便擊敗東瀛千葉縣我孫子家的我孫子思聰。算上龍王勝焦山口，咱已是三連勝。倘若這一場再勝，咱就是連勝四番。十番比武，咱差不多已勝券在握。”
“我孫子思聰，世上竟然還有這麽怪的人名啊？哈哈！”本來還一臉嚴肅的美夕，突然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玉簫師太解釋道：“在倭語中，‘我孫子’有火神之意。東瀛不但有‘我孫子’這樣的姓，還有‘我孫子’這樣的地名。據說，‘我孫子’一族還跟東瀛皇室沾親帶故呢。我孫子家的武功以內力見長，在東瀛頗有些名望，大約相當於塞北顏家在中土武林的地位。現在場上的這位倭寇也是我孫子家的，名叫‘我孫子大霄’。”
立山聖母道：“東方妹妹的筷子神功天下無敵，玉簫師妹最近又創出十招精妙絕倫的峨眉劍法。兩位妹妹再勝兩番的話，咱就六番勝仗了。想不贏都難呐！”
“如此妙極。”美夕總算可以放鬆心情觀戰了。
突然，丐幫弟子中路露出破綻。美夕一驚，倘若我孫子大霄強攻膻中穴，則丐幫弟子危矣。
我孫子大霄果然身手不俗，也瞧出丐幫弟子防守上的缺陷。倏地一拳，正中丐幫弟子胸前膻中穴，聲音甚響。美夕原以為丐幫弟子會就此倒地不起，哪知他竟穩如泰山。倒是我孫子大霄，出拳的手一軟，竟然垂了下去。美夕甚覺奇怪，膻中是人身大穴，經屬任脈，是足太陰、少陰，手太陽、少陽；任脈之會。氣會膻中心包募穴。被擊中後，輕則內氣漫散，心慌意亂，神誌不清；重則喪命。這丐幫弟子怎麽還渾若無事呢？
玉簫師太看出美夕的不解，提醒道：“膻中氣海是積貯北冥真氣的所在。”
美夕心中一凜，問道：“難不成這位丐幫弟子用的是北冥神功？”美夕雖未習過北冥神功，但也知道，北冥神功逆各家各派內功之道而行，係引世人之內力而為我所有。手太陰肺經暨任脈，乃北冥神功根基。其中拇指之少商穴及兩乳間之膻中穴，尤為要中之要，前者取，後者貯。我孫子大霄剛才那一拳所含的內力，已盡數送入丐幫弟子的膻中氣海，積貯了起來。倘若打在別處，丐幫弟子縱不受傷，也必疼痛非凡。
玉簫師太道：“正是。”
“北冥神功不是失傳已久了嗎？”美夕更覺納悶，問道：“他是誰？他怎麽會北冥神功？”
玉簫師太道：“妹妹久居丐幫總舵，難道沒有見過這位蕭大俠麽？”
美夕搖搖頭。
“此人姓蕭名崗，是丐幫候補九袋弟子。據傳，他是大名鼎鼎的蕭峰蕭幫主之後。他的北冥神功，自然傳自蕭峰的兩位結拜兄弟段譽和虛竹。”
“可是，可是蕭幫主沒有後人呀！”
“妹妹呀，你真是太單純了！正史上說沒有便沒有麽？在丐幫，別說幫主，就是長老和九袋弟子們，誰暗地裏沒有幾個情婦呀！比如說落馬的周長老，薄姓九袋弟子和令姓九袋弟子。”
原是出家人的丐幫長老賈大空都有孩子，自己那可惡的老爹也和夏芸兒給自己生了一個討厭的弟弟，蕭峰有後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美夕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時，蕭崗已順勢抓住我孫子大霄下垂的手，拇指少商穴貼在對方的少商穴上。
美夕暗叫一聲“好”！隻須吸幹內力，我孫子大霄便成為廢人一個。忽地轉念一想，驚叫一聲道：“呀，吸不得！”
玉簫師太問道：“為何？”
美夕道：“江湖傳言，北冥神功總訣中有這樣的句子：‘然敵之內力若勝於我，則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險莫甚，慎之，慎之。’我孫子大霄的內力遠勝蕭崗，這樣吸豈不是凶險異常嗎？”
“不礙事的。”玉簫師太笑道：“妹妹有所不知，針對北冥神功的這種缺陷，蕭大俠已開創性地將熔斷機製引入其中。吸掉對方百分之五的內力後便突然停止，片刻後再吸，吸至百分之七後再停。如此這般，吸一陣，熔斷一次，直到吸完為止。因此上，蕭大俠又被尊為‘熔斷大俠’。”
想不到蕭峰的後人竟也如此了得！美夕撫掌讚道：“妙極！極妙！”
兩人的少商穴甫一貼在一處，我孫子大霄的內力便源源不斷地進入蕭崗體內。果如玉簫師太所言，蕭崗吸一陣便熔斷一次。我孫子大霄心急如焚，卻又掙不脫甩不掉，幾近癲狂。
美夕看得頻頻頷首。隻須再吸、再熔斷幾次……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蕭崗的身體竟然爆炸了，血肉橫飛，屍骨無存。我孫子大霄內力瀉盡，整個人委頓於地，形同虛脫。
美夕大驚失色，問道：“這……這又是怎麽回事？”
玉簫師太扼腕歎息道：“此乃磁吸效應也。連番的吸、熔斷、再吸、再熔斷，我孫子大霄的恐懼逐漸到達極點。在蕭大俠再次實施熔斷之前，我孫子大霄的內力加速外泄，巨量真氣瞬間衝入蕭大俠體內，以致發生如此悲劇。唉，真是可惜啊，可惜！”
山口誠樂嗬嗬地走上前來，說道：“承讓，承讓。這一番算我方勝，東方盟主應該沒有異議吧？”
美夕冷哼一聲，道：“那是自然。三比一，我方暫時領先。下一番你方誰上？”
山口誠向身後一招手，一個身材中等、衣冠整潔的倭寇來到場中。那倭寇嘰裏咕嚕說了幾句中土英雄們都聽不懂的倭語。
美夕一愣，這倭寇怎麽不講漢話呢？難道在耍陰謀麽？立山聖母附耳低聲道：“除了焦山口父子倆，其他倭寇的漢話似乎都很差勁，甚至根本不會說。”
山口誠替那倭寇翻譯道：“這位是一本道場的安倍癟三武士，他久仰貴國丐幫權為民權長老的威名，想向權長老討教幾招，還望不吝賜教。”
美夕原本想自己親上，以便盡快鎖定十番比武的勝局。但對方點名要跟權為民較量，而後者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手，十番比武原也少不得他的。美夕便道：“有請權長老！”
權為民不慌不忙地下到場中，拱手為禮後，一貓腰，一縮頭，雙手握拳，舉於頭的兩側，擺出一副防守的架勢。
美夕曾在魏家山上跟權為民學藝月餘，並從他的一統拳法中獲益匪淺。但見他此時的起手式和一統拳法的風格截然相反，平時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權長老突然變得謙虛低調起來，不禁大為驚奇。難道權長老不用他的成名絕技一統拳法麽？那他要怎麽個打法呢？
玉簫師太道：“今日終於有機會見識一下權長老的韜光養晦套路了。”
美夕自然知道，權為民有兩套拿手絕技。一套用來對付比自己武功低的對手，叫“一統拳法”。這套拳法霸道異常，多為進攻招式。另一套則對付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喚做“韜光養晦”。一招一式全是防守，使自己不露破綻，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因權為民武功高強，鮮有對手。故中土武林英雄隻見過權為民用“一統拳法”，卻從未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韜光養晦”套路。當日美夕也想學“韜光養晦”套路，但權為民以各種理由推搪，終未相授。此時麵對倭寇，他便要以從未用過的“韜光養晦”應敵。美夕見他還未比武就先比對手矮了三分，不悅地道：“什麽韜光養晦，我看像是縮頭烏龜。”
立山聖母道：“妹妹此言差矣。權長老隻不過故意放低身段，引對手輕敵。”
果然，安倍癟三一見權為民畏首畏尾的樣子，囂張氣焰立即暴漲。“嚇嚇嚇嚇”大笑連聲，隨即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權為民麵門擊去。權為民早料到對方來掌的方位，隻是雙膝微微一屈，腰更彎，頭更低，便輕鬆避過來掌。
立山聖母道：“這招‘卑躬屈膝’用得真是恰到好處。”
美夕沒好氣地道：“好個啥，差點就給倭寇跪下了。”
立山聖母道：“武學還是講究實用的好。贏才是硬道理。權長老這套韜光養晦雖然看上去有點壓抑，但毫無破綻。堪稱第一流的防守套路。”
美夕生性霸道，又值年輕氣盛，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熱血少女；而立山聖母江湖閱曆異常豐富，見過大風大浪，早已過了與人鬥氣的人生階段。二人的觀點自然大不不同。玉簫師太雖隻比立山聖母小幾歲，但依然滿腔豪氣，與美夕的觀點頗為接近。說道：“貧道寧願戰死，也不願委屈求生。”
安倍癟三氣勢如虹，一招緊似一招，片刻間即已攻出數百招。權為民始終謹守韜光養晦“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武學要義，不緊不慢地見招拆招，不露絲毫破綻。安倍癟三雖占盡上風，然內力消耗極其巨大，明顯露出疲態；而權為民依舊精神抖擻。癟三心知上當，暗自思忖，須得設法讓對手出招才是。可是如何才能激對手出招呢？念頭一轉，計上心來。雙拳虛晃，趁權為民躲閃之際，將一口唾沫吐在權為民的臉上！
群雄嘩然。天下還有這樣比武的嗎？倭寇也真是下作！這可是奇恥大辱啊！權長老還不快用一統拳法打死他！
權為民是何許人也？又豈會輕易上當？他早已洞穿對手的伎倆，雖遭此侮辱雙拳卻依然不離防守位置，任憑唾沫從自己臉上滑落。
立山聖母讚道：“權長老的這招‘唾麵自幹’可謂用得爐火純青，已臻化境。”
美夕卻是越看越氣，心道：“早知韜光養晦是這種打法，就算你當初想教，本大俠也不想學。”隨即背過身去，不願再看。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身後突然傳出歡呼聲。美夕轉身一看，原來是權為民已將安倍癟三打倒在地。雖然又勝一番，我方以四比一的比分大幅領先，美夕卻毫無喜色。贏得如此窩囊，何喜之有呢？
權為民和安倍癟三退下後，倭寇一方走出一對孿生兄弟，約莫十五六歲。兄弟倆齊聲道：“我兄弟二人想領教東方盟主的筷子神功。還望不吝賜教。”
這二人的漢話倒是一點也不含糊。美夕見二人長得一般模樣，不禁問道：“二位如何稱呼啊？你們倆誰是哥哥誰又是弟弟呢？”
兄弟倆對望一眼，齊聲道：“嘻嘻，你猜！要是東方盟主能猜中，這場比武就算你贏。”
美夕心想，倘若本大俠猜不中豈不是算你們贏？那可不成。本大俠絕不上當。正要嚴詞拒絕，那兄弟倆又齊聲道：“猜錯了不算我們兄弟倆贏。”
既然如此，那倒是不妨一猜。美夕仔細端詳這對孿生兄弟，見左邊那位頭頂是平的，而右邊這位小腿略粗，除此之外，二人再無半分差別。沉吟半晌，也分不出大小來。便試著道：“左邊的是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東方盟主真是胡猜亂猜瞎猜。”孿生兄弟齊聲道：“別說東方盟主猜不中，便是家父家母，也分不清我兄弟二人誰大誰小。”左邊那個道：“我們二人同時落地。出生之時我抱著他的雙腿，他抱著我的雙腿。”右邊那人道：“他頭先著地，我腳先著地。”左邊那個又道：“在下山口6郎。”右邊那人道：“在下山口9郎。”二人又齊聲道：“所以我們倆沒大沒小，一般大。”
兄弟倆同時出生同時落地，當真是聞所未聞。不單美夕吃驚，玉簫師太、立山聖母和正經和尚等人也都嘖嘖稱奇。
二人又齊聲道：“請東方盟主快亮出筷子來吧！”
“就你們兩個毛頭小子也要跟本盟主較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夕極好麵子，非常看重自己的身份。作為盟主，當然應該對陣倭寇的首領，豈能跟無名小輩比武？“比武可不是鬧著玩的。本盟主沒興趣陪小孩子過家家。”美夕轉身問道：“哪位英雄去會一會這兩位小子？”
玉簫師太低聲道：“這兩人的來頭可不小，最好還是妹妹親自出馬。”
美夕不解地道：“有何來頭？”
玉簫師太道：“江湖傳言，天下武學總綱《九陰真經》輾轉流入東瀛，被一對孿生兄弟得到。其中一人順練九陰真經，另一人逆練九陰真經，兄弟二人常同時上陣，便稱做什麽‘69神功’，威猛無比。我猜多半便是麵前這二人。”
啊？！美夕大吃一驚。世人皆知，《九陰真經》中所記載的武學博大精深，威力無窮。隻要練成其中任何一門絕學即可獨步武林。順練九陰真經的北俠郭靖已罕有對手，逆練的西毒歐陽鋒反而更勝一籌。倘若這二人便是修煉九陰真經的孿生兄弟，其實力豈不是相當於北俠郭靖加上西毒歐陽鋒？那可真是了不得啊！不過，看此二人年紀尚幼，恐怕功力極淺，倒也不足為懼。
玉簫師太又道：“據說，《九陰真經》裏除了各種武學和療傷法門之外，還有一個‘凍齡養生功法’。那原是著者想長生不老而創的。練此功當然不能長生不老，但練成之後卻可永葆青春。這倆小毛孩也說不定是老頭子，隻因練成了凍齡養生功，所以看上去依舊年少。”
這時，山口6郎忍不住嚷起來道：“喂！東方盟主，你說誰是毛頭小子呢？在下告訴你，我們兄弟倆今年六十有九。”
想不到這倆兄弟還真是老頭子，那功力自然不淺，美夕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山口9郎道：“師太竟也聽說過69神功的威名，果然是熟稔武林掌故的第一人。”兄弟二人又齊聲道：“要是東方盟主害怕了，不妨直接認輸。”
美夕心中確有怯意，但自然不可能就此認輸。雖然九陰真經中的武學厲害，難道筷子神功是吃素的麽？右手往後一探，已將四根筷子取出，喝道：“本盟主便來會一會你們的69神功。看招！”話音未落，左手兩根筷子已刺向三口6郎的迎香穴和左上肢曲池穴，右手雙筷則指向三口9郎的膻中穴與右下肢膝眼穴，正是略加改變後的筷子神功第一招“迎膝曲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