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濕兒和柳陌青在她們二人的房間內用過早餐後,也不去向東方一家人告辭,便動身去立山寨。濕兒神功恢複之後,再也不需茶一杯等七兄弟的護衛。柳陌青騎著飄雪,濕兒不疾不徐地跟在旁邊,二人邊走邊聊。金色的朝陽灑在二人身上,柳陌青的心情看起來已沒有昨日那麽悲傷。
山頂有個孤寂的身影,正遙望著濕兒的背影,目光緊緊追隨著濕兒的腳步。濕兒自然知道那是誰,但卻假裝沒看見,隻管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飄雪似乎也頗調皮,竟然有意跟濕兒比試腳力,漸漸地越跑越快,柳陌青有意讓它慢跑,飄雪偏偏不聽。濕兒道:“讓它放開跑好了,它甩不開我。”
柳陌青依言鬆開馬韁,讓飄雪盡情奔跑。蹄聲得得,飄雪竟然越跑越歡,跑到後來,已經快如離弦之箭。濕兒倒無所謂,飄雪跑多快,她都能跟上。倒是苦了柳陌青,那風馳電掣的感覺,嚇得她伏在馬背上不敢抬頭。濕兒見狀,輕輕帶住馬韁,讓馬複又慢了下來。這樣,二人才又能邊走邊聊。
柳陌青在馬上,視野當然比濕兒開闊得多,她指著前麵一塊石頭尖聲驚叫道:“妹妹快看,那塊石頭上竟然有個……有個非常奇怪的印子!”
濕兒近前一看,石頭上清晰地印著一個屁股的印子。心想,柳姐姐真是知書達理的人,絕不說粗話。不就是個屁股印子嗎,非要說是奇怪的印子。濕兒一打量周遭環境,正是去年自己聽瞎子阿炳拉二胡的地方。不消說,那個屁屁印子,就是阿炳大叔露的那一屁股。於是答道:“這個屁股印子是金城派周雲才掌門的師兄,阿炳大叔坐出來的。”
聽濕兒直言那是屁股印子,柳陌青臉微紅,驚訝道:“原來是阿炳大叔!也難怪,別人哪有這份功力?去年中秋,他曾從大胡子的毒手下將我們解救出來。”
柳陌青提到的,自然是去年中秋發生之事。大胡子意欲在惡人穀客棧對群雄下毒手,但老天有眼,垂頭喪氣散的毒性碰巧被丐幫烹製菜肴的地溝油抵消掉,群雄在短時間內恢複了功力。大胡子麵對數千豪傑,選擇了逃走。周雲才、立山聖母和玉簫師太率門下弟子們追至香滿坡之時,遇大胡子在那裏逍遙自在地飲酒喝茶。周雲才即將喪身魔掌之關鍵時刻,阿炳拉著二胡出現了,將眾人從大胡子魔爪下解救出來。
濕兒喬裝打扮的華得來便是為大家爭取到恢複時間的那位大英雄,但因為此事發生在她被大胡子打昏之後,她一直不知道阿炳跟大胡子交手之事。對於這兩位絕頂高手交手的情景,她焉能不好奇?“他們倆交手過?卻不知誰厲害一點?”濕兒遇見阿炳之時,武功尚低微不堪,隻能打贏幾個莊丁。在惡人穀客棧跟大胡子交手之時,濕兒差不多已是一流高手,交手之下,發現大胡子端的是厲害。後來在華山上又交手一次,自己雖然用上了武林絕學筷子神功,依然拿大胡子沒辦法。在她心中,自然猜測大胡子更勝一籌。自己現在的內力尚不及大哥燕某某,卻不知我跟阿炳大叔比的話會怎麽樣?
柳陌青道:“大胡子比阿炳大叔厲害。不過,二人也差不多少。阿炳大叔跟大胡子對掌,大胡子退了一步,阿炳大叔退了五步。師父說,敢跟大胡子對掌,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遺憾的是,阿炳大叔一百招內敗給了大胡子。”
濕兒道:“阿炳大叔眼瞎還能如此厲害,不盲的話,武功修為應該可與大胡子比肩。”
柳陌青道:“妹妹說得極是。”
濕兒暗忖道,自己清明節在華山上跟大胡子打過兩次,雖然能跟大胡子拆一百多招,但純粹仗著筷子神功。若說內力,恐怕那時還比不上阿炳大叔。隻是後來從焦山口體內得到兩股真氣,恐怕此時自己的內力已經超過阿炳大叔。濕兒玩性忽起,對柳陌青道:“柳姐姐,咱們休息一下吧。小妹也想試試看,看能否也留下一個屁屁印子在石頭上。”濕兒對於如何將內力運至柔軟的屁屁上,尚無一絲把握。
柳陌青雖然覺得一個女孩兒家非要將屁屁印子留在石頭上頗為不雅,但她對濕兒的提議無不讚同。遂鼓勵道:“妹妹一定行的!”隨即翻身下馬,站在一側,看濕兒試驗。
濕兒來到阿炳留下的屁股印子旁邊,也便是去年自己坐的那個位置,輕輕坐下去。坐了一會,石頭毫無反應。她逐漸增加勁力,忽聽“哢嚓”一聲,石頭碎了!濕兒小嘴一撇,隨即開始試下一塊石頭。她又是小心翼翼地坐下去,開始石頭沒有反應。待得勁力增加到一定程度,石頭卻又碎了。
濕兒心下琢磨,我能將石頭坐碎,內力自然不弱於阿炳大叔。可是為什麽他能將石頭坐出一個屁屁印子,我卻不小心就將石頭坐碎了呢?一定是我運勁的方式不對。他行,我就一定行! 哼,接著來,不成功誓不罷休!
濕兒的倔強勁兒真是可怕!她不斷改變運勁的方式,不斷試坐新的石頭。她沿路一塊一塊地坐下去,渾然進入忘我境界,早把柳陌青和白馬飄雪忘得一幹二淨。柳陌青也頗有耐心,默默地牽著馬跟在她身後。濕兒沿途坐碎了一百零七塊石頭,至第一百零八塊才終於留下一個清晰的屁屁印子。
柳陌青拍手道:“妹妹好厲害!”
濕兒看著自己的屁屁印子,饒是她調皮無比,也羞得小臉緋紅,道:“把我的屁屁印子留給別人看,有些不妥吧?”
柳陌青安慰濕兒道:“也無何不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外,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大家隻當這是自然奇觀,誰能想到是天下第一美女高手的小屁屁呢?”
濕兒得意地道:“姐姐說得極是。”
“妹妹,你真有毅力!若是尋常人,試過三兩次,便沒了興趣。有恒心者,最多亦不過幾十次,便也會放棄。像妹妹這般忘我練功,試了一百零八次才成功的,恐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濕兒驚道:“我試了一百零八次?”
“是呀,我跟在妹妹身後,一塊一塊數來。妹妹一共坐碎了一百零七塊石頭,至第一百零八塊方始成功。”
“小妹我有個毛病,就是愛吹牛,不愛服別人。總是認為,別人能行的,我一定也行。不過,如此一來,一定把姐姐無聊壞了吧?就這麽看我把石頭一塊一塊地坐碎。”
“怎麽會無聊?妹妹可是姐姐學習的榜樣呢。我光顧著仰慕了。”
二人邊走邊聊,其間濕兒又試驗了兩塊,也都成功地坐出屁屁印子來了。濕兒興高采烈,看來以後在人前露一小屁股,定會萬無一失。倘若誰要惹我不高興,我就一屁股坐死他。這些屁屁印子也將成為後人遊覽立山寨的必看景觀,那也自不必言。
柳陌青忽然道:“妹妹,咱們再快一點好麽?過得片刻,我的師姐們就要到山寨下麵挑水了。我正好趕回去幫她們。”
濕兒道:“好啊,咱們快走吧。”
柳陌青一麵催馬快行,一邊喃喃地道:“以前菲菲在山寨的時候,都是她搶著下山挑水。自打她去了恒山之後,師姐妹們便輪流下山挑水。不知道今日是哪位師姐挑水呢?”言語之中,甚是想念朱菲菲。那自是因為去年她是被朱菲菲救上山去的,二人好得就跟親姐妹一樣。清明節群雄從華山下來後,立山聖母和冷酷師太在長安城分手時,立山聖母知道冷酷師太思念女兒心切,特意讓朱菲菲跟冷酷師太去了恒山。柳陌青和朱菲菲長安城外一別,已有差不多四個月了。
濕兒當日從華山下來時,曾跟立山聖母和冷酷師太在路上相遇,也知道冷酷師太和朱菲菲是失散多年的母女以及朱菲菲跟冷酷師太去恒山一事。她安慰柳陌青道:“要不要小妹陪柳姐姐去恒山找菲菲?”朱菲菲也比濕兒年紀大,但濕兒卻不稱她為姐姐。總之,輩份都被濕兒給搞亂了。濕兒管玉簫師太叫姐姐,又因她自己武功出類拔萃,被立山聖母和周雲才尊為東方大俠,這樣算來,她跟玉簫師太和立山聖母等是一輩的。但她偏偏又稱柳陌青為姐姐。恐怕她自己也沒注意到輩份的混亂。
柳陌青道:“不用了,謝謝妹妹的好意,我中秋節的時候還有重要的事要辦。”
濕兒調皮地道:“什麽重要的事?柳姐姐難道要去會情郎嗎?”
柳陌青的臉又紅至脖頸,低聲道:“我說過,今生都不嫁了,妹妹莫要取笑。”
談笑之間,二人來到立山寨弟子們取水的水井處。隻見兩隻水桶和一根扁擔靜靜地躺在地上,地麵濕漉漉的,顯是水桶裝滿水後被打翻在地。再看水井周圍,也有劇烈打鬥過的痕跡。柳陌青心裏一緊,趕緊跳下馬拾起扁擔一看,扁擔一端刻著一個“菲”字,慌忙對濕兒道:“妹妹,不好啦,是菲菲的扁擔。她出事了!”
濕兒道:“姐姐快上馬,咱們追!”
二人沿著打鬥的痕跡追下去,沒跑多遠,便發現了血跡。柳陌青更是緊張起來,對濕兒道:“妹妹,你能不能再跑快點,我怕菲菲有危險。”
“好!”濕兒原先是跟著飄雪跑,飄雪跑多快,她便跑多快。此時事出緊急,她施展自己的飄飄欲仙輕功全速奔跑起來。片刻之後,已將神俊的飄雪甩出數十丈遠,急得馬兒在身後噅噅直叫。
濕兒又跑得一陣,已來到立山鎮上。鎮前原本空曠的廣場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圈內兩個女子正在激烈搏殺,正是朱菲菲和慕容虛。朱菲菲已經受傷不支倒地,正吃力地抵擋著慕容虛的瘋狂攻擊。
濕兒離著二人尚有五丈遠時,卻見圍觀的人群中有一男一女已經先她衝了過去,雙雙出手接住了慕容虛的西海劍法。濕兒飛身一掠,眾人隻覺眼睛一花,她已將朱菲菲帶到了圈外。
此時朱菲菲已經昏迷過去。濕兒仔細查看了一下,見她全身雖有七處劍傷,倒也無性命之憂。濕兒用點穴法替她止住血後,便開始包紮。濕兒去年和華克之逃難之時,曾有過替華克之包紮傷口的經驗。此時輕車熟路,沒幾下便已將朱菲菲的幾處傷口處理好。朱菲菲還未醒轉,濕兒也不將她喚醒,隻將她攬在身側,讓她靠著自己靜養。自己則一邊看熱鬧,一邊等柳陌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