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畫畫的事兒（1）

今天攤開畫紙畫畫， 突然想起一個人。十年前在波士頓曾舉辦過小畫展，是當地的一家快倒閉的畫廊承辦的。那時每天上班都路過這家畫廊，很小的門臉，想想自己閑來的塗鴉放著也是放著， 不如去試試運氣。年輕有股不怕輸的勁兒， 進了門就找畫廊主人談。 他叫Tom, 一個矮矮禿頂的，總穿Tshirt 牛仔褲的中年人。他也爽快， 說每周三下午幾點幾點他都在附近的一家中東餐館約見藝術家談生意。我於是乎帶著自己裝裱的畫赴約。 看後 Tom 說可以展， 傭金是如何如何，還需要再畫幾幅補充等等。畫展如期舉辦了。

畫展第二天接到Tom 電話說有人買了四幅我的畫。 我那個興奮呀。以後時不時也去逛逛他的小畫廊。他的畫廊多是本地所謂藝術家的聚集地。大多搞印象，抽象加行為藝術。多數人形象落魄，和我當時向往的陳逸飛之類的高雅藝術家相去甚遠。 漸漸地我也不去了。

有一天， 辦公室桌上有人送來一束花。正在納悶， 因為當時的男友是沒有這種浪漫的。打開卡片一看， 是Tom. 卡片寫得還挺有詩意， 大致是說我的眼中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亮， 他被打動之類。那時候的我隻有20幾歲， 身邊不乏追求者。想這這麽糟糕的一個老頭也想追我，實屬瞎扯。但是還是去見了Tom， 表示感謝， 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他也聊了聊他的狀況，給我講經營這家畫廊的故事和他已分開的女朋友。之後就沒再去過他的畫廊。

許多年後，經曆了人生種種： 相遇，相愛， 背叛， 分手。回想路上， 尤其是感情路上曾遇到過的這種懦弱和那種算計，也想起Tom 的卡片。還是為他當初的那份真摯而感動。而今，包括自己年輕時的愛情， 有多少是純粹地因為一個人眼中閃爍著美好而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