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身份的女人

我的生日，和丈夫到就近的中餐館吃飯。那家餐館開了很長時間，但不停地換老板。同其他中餐館相比，這家餐館的飯菜種類不多，室內裝潢也一般。我們常去吃的原因之一，那裏的有些菜，味道比較地道，不像其他一些中餐館，裝潢不錯，飯菜種類很多，絕對是給洋人吃的洋中餐。不過，那頓飯吃得並不舒服。
如不是沒辦法，在外吃飯，我們總挑不是飯口的時間，圖個清靜。那天，飯館裏人不多，共2桌。我們一進門，迎上來的笑臉，有很多生麵孔。其中有位30多歲的女士，個子較高，長得精瘦，長相一般，不好看但也過得去。她畫著很濃的妝，離近點，可見臉上的粉層。她英語不是很好，能說些簡單用語，帶有濃重口音。從口音判斷，好像是北方人。
她見麵熟，愛說。我們落座後，她馬上問，你是中國人吧。我到哪都不隱藏我的中國人身份，我說，是，並改用中文同她交談。她很高興，得意地說，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你是中國人。 她不忙著上茶倒水，反而開始費力地尋找交談的話題，第一個話題時，你多大，第二個話題，結婚多久，第三個問題，你是哪裏人，以後的幾個話題，都有查戶口的嫌疑。
麵對同胞，我笑臉相對，不回答不禮貌，又不善於說謊，隻好硬著頭皮一一如實回答，她很高興，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不過，我覺得不太舒服，都是些很私人的問題，如是熟悉的朋友，還可以，可我根本不認識她呀，還是第一次見麵。不過，姑且當她話題選的不合適吧。為避免被繼續盤問，飯菜上了桌後，我悶頭猛嚼，嘴堵上了，就可以不回答任何問題。但這招不靈，由於客人不多，加上周圍的幾桌人，除我們都是老外：有獨自一人，也有家庭聚會，她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說中文的，對我們格外關注，很殷勤地過來查看，還需要什麽，借機又攀談起來。
我不善聊天，多數時間，隻聽不說，搞成她在那裏自言自語。聽了半天，似乎有點明白，她嘮叨的中心，是想找人結婚，以解決身份問題。她沒明著提出讓我幫忙，不過，即使她提出來，這個忙我還真幫不上，認識的人不是拉家帶口，就是早有女朋友了。此外，我也不太確定，對於結婚，她是嘮叨放鬆一下，還是真的認真的。曾想建議她，通過上學換取身份—一人的夫人陪讀，丈夫回國，她不想回去，通過上學的辦法留下來，但估計不對她的胃口，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吃飯出來，和丈夫談起此事，我推測她可能介於有某種身份又快到期之間，我說，為身份而結婚，等拿到身份就離婚，那不是坑人嗎。丈夫也說，她為身份找人結婚，估計很難，這裏許多人，結婚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可以攜手共老的伴侶，人家可不願成為她拿身份的跳板。
到家，鄰居來玩，他也常去那裏吃飯。我們開玩笑地提到，有個女招待為身份，正找人結婚。他說，我要去看看，然後對她說，你不對我的胃口。我說，你就別瞎費勁了，你帶著結婚戒指，人家才不理你呢，知道沒戲。
我無意對她的想法說三道四，那是她個人的事。一些地區，為身份而假結婚，已成暴利產業，費用炒到數萬元。當然，也有假戲真做，終成眷屬的美談，如電影綠卡，不過，估計不多。
想辦法解決身份沒錯，錯在不能坑人。試想，男人被蒙在鼓裏，費盡巴拉地結了婚，以為找到攜手終身的妻子，沒想，幾年後，妻子拿到綠卡後就離婚，那還不恨死介紹人了。這事，誰當介紹人誰倒黴，壞名聲不說，良心上也過不去。千夫所指，我不會往這個坑裏跳，更何況，天生不具備當紅娘的專業素質。
看來下次吃飯，要換個地方了，怕遇到她，幫不上忙，又要聽她痛說一通，為解決身份而結婚的打算，總有點牽線搭橋的心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