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務正業的老外

曾接觸過一些老外，他們的認真和敬業精神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過，後來接觸的一些人，使我對他們的敬業程度有所懷疑。 他就是其中之一，丈夫多年的朋友，以前寫到過。
他調到這裏是一個無奈，本是熬年頭等退休，沒想外地的總部，要從公司調一些人去工作。盡管有外派補差，但他們多年置業的基本家當都在當地，家眷又不同行，許多人不願意去。公司決定，派一些快退休的人去填空。
這著很損，因公司知道，如派一些年輕人去，他們很可能會因為不樂意而辭職走人，炒老板的魷魚。快退休的人較聽話，不會因拒絕外派而辭職，丟掉多年的福利待遇，加上他們年齡大了，再找工不易，隻能咬牙答應下來。他就是這樣被派來的。
他忙忙地將家裏的事安排一下，又打電話找房，和同去的幾個同事，合租一輛大貨車，將一些必要的家具運來。 可能因為來的不情願， 本職工作還是做著，但日常的牢騷不斷。每到春秋季節，每隔幾個月，他總要飛回去，或者開車回去一段日子，處理日常家務。
他是白人，祖先來自英德，在灣區長大，那裏是中餐和墨西哥飲食的天下。他的飲食習慣是，西餐為主，中餐和墨西哥餐為輔。來了沒多久，就急忙到處打探，哪裏有中餐館和墨西哥商店。
中餐他喜歡吃，不會做，饞了就到外麵的中餐館吃。有時，我作了比較特殊的中餐，也分給他一些。無論我做的飯菜質量如何，總會換來一片讚賞聲，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墨西哥餐他會做，不用求人，時不時地露一手，據說是來自家庭的真傳。
公司有食堂，不知是為了省錢還是吃膩了，午餐他在食堂吃的次數不多，不是到外麵的中餐館吃，就是吃自己帶的飯。可能是西餐比較單調，他帶的多是墨西哥卷餅。
每到休息日，他總在廚房裏忙來忙去，做一周帶的飯---墨西哥卷餅，種類總是一個：雞肉，洋蔥，墨西哥極品辣椒，生菜。他是高血壓，心髒病，不知聽誰說的，不能吃牛肉，豬肉。他惜命，也就聽話。 每次做完，都送些給我們嚐嚐，他戲稱的臭墨西哥卷餅。 可惜，我除中餐外，其他的飯菜，能不吃就不吃。 丈夫的飲食兼容性較好，吃的開心，評價不錯，換來他的一臉笑容。
有天，他向丈夫打探，電視上直銷的電烤爐功能如何。沒幾天，就看見快遞公司給他運來一個大箱子，裏麵就是那個大烤爐，同時考好幾隻雞。第二天，他急忙考了2隻雞 ，給我們送來一隻，有些請人分享鑒定的意思。當他的麵，我們是雞吃了，還給予較高的評價。 不過，私下議論，那種烤爐烤的雞，外表沒有烤箱或者燒烤爐烤的焦脆好吃。
又過了沒有多久，垃圾桶裏出現大量的雞頭，內髒，翅尖和骨頭等廢棄物。我挺奇怪，他一個人怎麽有這麽大的飯量，短時間內，吃掉那末多的雞。沒多久，他自己揭開了這個謎底。
一天，他來聊天，眉飛色舞地說，他做的墨西哥卷餅在公司裏大受歡迎，許多同事看見後，非要嚐嚐。吃後，讚不絕口，要他多做些帶來。 他說，他不免費提供卷餅，要收成本人工費，每個2刀。這個價錢，讓我大吃一驚，就那一掌大的卷餅，竟賣出天價。即便如此，同事們還是樂於掏腰包。 他周末統計訂單，周一帶來成品。 最多的時候，他每周接的訂單達30多個。後來，他做墨西哥卷餅做的來勁了，宣稱，要將次作為創收的第二職業。
我對此倒也可以理解：他的妻子和房子都不在這裏，周末無事可做，房子是租的，不用維修，剪草坪；他周末也無處可去，老外的習慣，周末是家人團聚的日子。他總不能每周都在朋友同事家泡著；他又不太能喝酒，不能老在酒吧裏泡著。
後來的日子，他周末就開始忙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屁股長釘子的人，坐不住。這下子可好，他的車子就像是宇宙飛船，竄來竄去的不得消停，一會不見了，一會又回來了，一天總要來回3，4次。垃圾桶裏的雞頭，內髒，骨頭也日漸增多，夜裏常招徠不少野狗野貓打野食。第二天，垃圾桶倒地，裏麵的垃圾拖了一地。
他很有經營頭腦，一天發牢騷說，卷餅的成本太高，要找一些便宜的原料，要不然，賠本賺吆喝，他不幹。 他看見山姆店賣便宜的墨西哥餅，買來後發現上當。那種餅容易碎，不能做卷餅，最後隻好自己消滅了。為了友情幫助，我常留心食品的便宜貨，每當發現超市裏的青菜，肉類有經濟性包裝，總會及時通知他，令他感激不已。
一天，他回來說，頭頭找他談話，講上班時間，他要堅守自己的崗位，不能到各辦公室亂竄，給訂飯的同事送飯。他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他通知所有的訂戶們，將收訂單的時間改在午餐時間，改送貨為自己提貨，地點在他的辦公室。這下，當頭的也無話可說了。每當他工作不順心時，就到公司大樓不遠的自由市場轉轉，散散心，帶些蔬菜回家。
因是臨時性打算，他隻帶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沒帶計算機，不能上網，家裏的貓也留給了妻子。每當談起家裏的貓，就像談到第二個妻子，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到我家來玩，看見那兩隻貓，笑顏大開，親得不得了，盡管大貓曾將他的手咬出血來。以前的晚上，他下班後無事可幹，如果不去同事家，隻能看看電視，看看魚缸。自從開辟了第二職業，他的業餘時間占得滿滿的，采購，整理，做飯，包裝，給他帶來不少樂趣，日子也過得充實多了。
這個第二職業，不知他能堅持多久。他是那種沒有常性的人，除了掙工資養家糊口的工作不得不幹外，其他的事情，都憑興趣，新鮮勁過了，就洗手不幹。不過，據我估計，即使他沒了第二職業，也不會很務正業的，因他多次說過，現在是數著手指頭等退休，完全是一副撞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