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城之行

多年的宣傳口徑是，賭博害人，害己，是社會的一大公害。我對賭博也一直持反對態度，如果在玩撲克時，有人提議用錢來計輸贏，我就會以退出來威脅。不過現在，我對此的看法多少有些改變，起因是多年前的美國拉斯維加之行，使我有機會從另一個角度看賭博：賭博不過是一種以金錢計輸贏，以吃角子機，撲克牌等為手段的遊戲。不是賭博害人，而是人自己不勁害，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果有自製力，賭博同打牌，玩麻將一樣，不過是一種娛樂活動而已。在美國，因買彩票，去賭城，而導致道德敗壞，傾家蕩產的還真不多。
多年前那次賭城之行，是摟草打兔子，辦完正事後安排的遊覽活動。臨行前，導遊嘴裏跑火車，極盡宣揚，曆史上曾有多少人在賭城中大獎，一夜暴富。那陣子，國內正時興鼓勵全民致富，我們也很願意響應國家號召，盼著明天自己就是那個中大獎的幸運之人。
我一生中從未賭過，玩技也差，撲克牌，麻將等都玩不轉，但也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暴富機會，隻好臨陣磨槍，拉下臉來向人請教，何種賭技可以速成，也可讓我扒拉回仨瓜倆棗的，不虛此行。人家介紹了好幾種賭技，聽著都夠複雜的，天昏地暗的不明白。隻好恬著臉再問，有沒有更簡單的致富方法。同行人中，有個常代表單位外出打橋牌賽的，看我急乎乎的致富熱情，心生憐憫，友情相助，建議我學21點。晚上，他花了十多分鍾，給我惡補21點。那堂賭技普及課，我聽得蒙蒙登登的，自認為不太糊塗，不過估計也不太明白。
拉斯維加是個夜城市，每天的生活是從晚上開始。為了跟上賭城的生活節奏，安排我們下午到賭城，第二天中午離開。我們是下午4點多到的，到旅館認了房間後，就殺向賭場消磨夜晚前的時間。那家賭場的名字早忘了，隻記得屋頂上是一個帶草帽，穿牛仔靴，翹著腿的女人霓虹燈。
賭博看似輕巧，也不是人人可為，須有很強的心理承擔能力，能贏能輸。我天生不具備賭徒素質，隻想贏不想輸，最好能空手套白狼，都不用自己的錢。進賭場後，人家一頭紮入賭徒堆裏，殺的雞飛狗跳，我則是繞著桌子幹轉圈，不掏錢下套。後來，同行的一人看不過去，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施舍了我20刀，這才開始我的第一次賭徒生涯。
拿讚助的錢不心疼，到21點那裏一看，那點錢不夠打水漂的，瞎耽擱了我惡補賭技的功夫。還是吃角子去吧，那點錢能玩一陣。虛心地向人家請教了玩吃角子機的方法，一個人坐在那裏，自娛自樂地拉杆。開始還行，聽著硬幣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心花怒放。不過，好景不長， 常言說，隻有永久的賭場，沒有永久的賭徒，此言不假。我拉了還沒有半小時，所有的錢都喂進了虎口。好在我比較有自製力，輸完讚助的錢，見好就收。第二天，和同行的人對口供，沒有一人有幸一夜暴富，最有成效的致富標兵是贏了40多刀，所有的人都以輸告終，淚灑賭城，最多的輸了100多刀。我是有贏有輸，總算起來，以輸為主，由於不是我的錢，算持平吧。
我的賭興本來就不大，加上出師不利，熱情驟減，金盆洗手，拉人出門看夜景去了。白天，賭城是個死城，建築物平平，街上的人很少，景致遠不是想象中的輝煌。但等到華燈初上，賭城舊貌換新顏，如同摘下麵紗的美女，令人眼前一亮，顯出迷人魅力。
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隻朝著燈光最多的地方走。路上，導遊建議，賭城有3大景觀不可不看：火山噴火，白老虎，海盜表演。我們不識路，順路亂走，記憶中，瞎貓撞死耗子，那些景點都沒錯過，看完後的感覺，也是盛名之下。
不過，賭城給我的震撼還是不小的，倒不是一夜暴富的誘惑，而是城市的美麗，豪華，壯觀。幾個有名的賭場都看過了，不驚奇於那裏眾多的吃角子機，輪盤賭，而是感歎於美麗的熱帶植物園，巨大的水族館，神奇的音樂噴泉，華麗的建築裝飾。曾在一家賭場的地下大廳裏，看到如同宇宙幻境般的屋頂，古典的裝潢，美麗的人體雕塑，恍惚如同到了古羅馬。 一時興起，抱著一個古羅馬武士的雕像留了張影。令人興奮的是，在一家賭場，繞吃角子機轉悠時，無意中發現，一個角子機盤中有許多25分幣，總計有10多刀。可能是賭客心急離去，沒有檢查。丟者哭，拾者留，不用交給警察叔叔，我撿來接著玩，當然，最後還是全部送回機器裏去了。那天，我轉到早上4點多，實在困得不行才回旅館。後來得知，我算是早歸的，有比我更勇敢善戰的，不僅一夜未歸，第二天接著賭，直到上車前，還在賭場鏖戰不休，不過戰績慘痛。
因經費有限，沒能看那裏的演出，後來在電視中看過，那裏有許多藝術性極高的歌舞雜技演出，許多名人都曾在那裏登台獻藝，包括因我心永駐而一舉成名的女歌星賽琳迪昂。沒錢上高級餐廳，隻好吃自助餐。不過，賭城的自助餐還真讓我開了眼界。餐廳的名字早忘了，門臉不起眼，進去之後，餐廳之大讓人目瞪口呆，放食品台子看起來有一裏多長，各式菜肴不下幾百種，就餐的人，比肩相擁，估計有千人之多。我們找好位子，取完餐後，愣找不到回來的路。
原以為，賭城賭城，去的人都是賭徒。其實不然，更多的人到那裏，倒不是為了賭博，主要是為了休閑，娛樂。我看到，在路上閑逛的人數，遠多於圍在賭場中吃角子機，玩黑捷克，21點，賭博的人。
既然是遊覽，我就傻吃傻玩傻樂，兩耳不聞窗外事。同行中有些學經濟的，看完後，憂國憂民，感歎於美國搞經濟的大手筆：在一片沙漠上，在貧瘠，幹旱的土地上，憑空建造一座美麗的海市蜃樓。據說，當年，聯邦政府有感於內華達州的險惡自然條件，又不想背上財政包袱，特許可以經營賭博業和妓女合法化。由此，沒有豐富自然資源的拉斯維加，由於賭城的存在，帶動了當地的餐飲，娛樂，建築，房地產，商貿等行業的發展，由此支持地方財政。據說，曾有國內高官，看過美國的賭城後，建議洋為中用，在國內一些經濟落後地區也建賭城，被高層以國情不附而否決。
我對賭場的興趣就此打住，不過，後來又犯了一回戒，但事出有因。那時在澳洲，回國前，想到一個著名的風景地玩。發現有去風景區賭場的車，花10元錢車費，送10元的賭場籌碼，可以用其中的5元吃飯，也可以用於玩。我覺得很劃得來：在賭場玩了，吃了，再到風景區玩，車錢比公交車還便宜，何樂而不為。
那天，拉上丈夫買票上車。要說老澳也不傻，估計像我這樣的中國人多了去了，買票時，賣票的人瞪著一副死牛眼向我宣布，你買了票不能離開賭場，否則不賣給你。我當時猶豫了一下，因為我主要是為了去風景區，賭場不過是稍帶著。但既上了賊船，就不能退縮，一咬牙，硬下頭皮答應了，心想，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那個賭場號稱是澳洲數得上名次的，但看著遠不如美國的賭城華麗。我百般無聊，隻好拉著丈夫玩機器賭。名字記不得了，是玩撲克牌。我打撲克的水平隻到打百分，還老輸，更不用說和機器賭了，基本上在丈夫的指導下行事。用自己的錢就格外小心，為了不血本無歸，我贏了之後，將其中的半數錢入庫，半數錢再賭。當我看到將兩人的車費贏回來，還多贏了20多元時，果斷打住，多少年後，還為當時的英明決定而自豪，至少，我是贏著離開賭場的，不管贏多少。
我賭齡較淺，不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賭場免費資源，這次才發現，飲料是免費的，真後悔當初在美國賭城，痛失免費品嚐美國飲料的良機。看著丈夫老道地向女招待要飲料，懷疑他是個經曆豐富的老賭徒，後來幾經考察，證明我的懷疑是錯誤的。
要說，我還是守信用之人，既然買票時答應了售票員，不離開賭場，就信守諾言。不過，剩下的時間，無事可幹，又沒地方逛。為了不枉來一次風景勝地，和丈夫溜到賭場外麵的陽台上，遠眺一下那著名的海灘，算是到此一遊了。多年後，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做人太老實不行，那天應該溜出去玩夠了再回來，其實也沒人知道，隻不過是自己心裏總是有個事。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去過任何賭場，不是沒有機會，而是美國的拉斯維加之行，將我僅有的那點賭博熱情徹底消滅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後悔去過賭城。因為去賭城，對其他賭城不屑一顧。每當遇到盛情邀請，我總說，去過拉斯維加了，大有華山歸來不看嶽，黃山歸來不看山的勁頭。有時，又有點悲哀，覺得過早地看了最好的東西，以後對其他次好的東西，就會興趣索然，少了許多人生樂趣。不過，對拉斯維加，還是有點懷念，總和丈夫說，如果有機會，一定再去看看，這末多年了，那裏的變化也很大，新建了許多賭場，去過的那些地方，不一定找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