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打洋工的經曆

盡管我的人生經曆不那末精彩，但一生的職業還是以治人為主，也就是常說的腦力勞動者。除了年輕時的學工學農和上山下鄉，還真沒有正正經經地打過體力工。不過，第一次打的體力工，是多年前在國外，打的還是洋體力工。
那時，我在國外一個大學裏公幹，盡管生活費不多，但足以打發日常開銷，不用為食宿擔憂，從未動過打工的念頭。打那個洋工，完全是一次意外事故。
係裏一個讀博士的女孩，拿得不是全獎，要自己掙生活費，一直零零星星地同時打著各種工，其中一個，是定期到一對夫婦家裏打掃衛生。有一陣，她的生意非常好，同時接下了幾個肥活，忙不過來，想將打掃衛生這個瘦活給轉出去，她就瞄上了我。
說實話，當時我對打工並不熱心，因為想用不多的時間，多看，多了解一下國外的世界，總覺得用那些寶貴的時間打工不值得，我曾多次婉拒她的好意。不過，她很有耐心，多次遊說我，其中一個理由還是說動了我。 她講，了解外國人最好是進入他們的日常生活，才能更容易的了解他們。那對夫婦的家庭背景不錯，兩人都是英國移民，夫人還是我在那所大學的某個學術委員會的成員，丈夫是醫生。他們不願意到外麵找清潔工，長期以來都是從學校的學生中找，不僅是為了找人打掃衛生，也是為了結交一些各國的朋友。 她接下這個活，是以前的學生介紹來做的。況且工時不多，每3周才幹4小時，不會妨礙我的其他活動。
我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就答應下來。到交接班的日子，女孩帶我認了家門，簡單介紹了一下就離開了。教授家離學校不遠，一座漂亮的洋房花園，外帶一個溫室。 女主人神態優雅，麵目和善，個子很高，帶有濃重的英國口音。後來知道，她20多歲從英國來這裏讀書，畢業後留下來了，一晃幾十年過去了。
我做的清潔工作包括：全樓的地毯吸塵，擦玻璃，撣家具上的灰塵，打掃溫室裏的落葉，清掃廁所浴室廚房，打掃院子等。 她帶我到屋裏，演示一下如何幹就離開，說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叫她。估計我快幹完了，過來察看一下，挑一些毛病，再到下一間房間打掃。
我原來以為打掃衛生很簡單，不就是拿著抹布墩布到處抹嘛，我在家就常幹。沒想到國內外完全不同，不是使力氣就行。打掃衛生的用具就不一樣，有的名字我都叫不上來，而且，各種各樣的清潔劑一大堆， 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清潔劑。那時，我還不會使用吸塵器， 手忙腳亂地一通折騰，鬧得我滿頭大汗，結果還不盡如人意。不過，女主人並不在意，她也知道我不是正經的清潔工， 並不催著趕工，也不到處挑刺， 非常耐心地教我如何幹。如果天氣太熱，她還是不是地問我要不要喝飲料，讓我多休息一回，怕我中暑。
我幹活的時間是每次4小時：幹2個小時，休息半小時，再幹一個半小時。如果沒有幹完也不要緊，留到下次再說。她常說，以前的一些學生，常常幹不完。不過，我手快，基本上都能幹完。如果提前往幹完了，就找點其他的事幹。後來是越幹越順手，常常提前打掃完衛生，餘下的時間，曾經將她家多年沒清理的電扇罩洗幹淨， 讓她非常高興。休息時，她會烤些蛋糕餅幹，拿點水果給我吃。得知我喜歡巧克力蛋糕後，蛋糕的種類就沒換過。她因為有糖尿病，不能吃甜食，為了怕我寂寞，也拿著茶杯，陪我坐著，邊吃邊聊，聊家庭，聊人生。我看過她的家庭相冊，照片上的她，年輕漂亮。
要說，清潔工的工作，聽著輕鬆 ，對我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次都是幹得大汗淋漓。每個月，她的孩子們就要回家聚一下，這時，常常是要大清理的時候，打掃的項目也就多了。
我打的這個洋工，因為工時不多，沒掙到多少錢，但是給了我一個走進外國人家庭的機會，也有了練習口語的機會。 外國人日常講話和學校裏學過的英語有很大的不同，開始時，女主人和我說話，我都聽不太懂，後來，基本上可以達到，聊一些家長裏短的程度。 不過，這個工我還是沒幹多久就不幹了， 因為快回國了，想用剩下的時間走一走，看一看。 為了使她家的清潔工後繼有人，我找了一個認識的高訪的妻子充當我的接班人。後來聽他說，他總要幫著他老婆幹---不過他是當義工，因為他老婆手慢，幹得吃力，很難按時幹完， 這是後話。臨辭行時，女主人很惋惜地說，真希望我能多幹些時間。
剛回國那段時間，還給她寄過信問好。那段打洋工的意外收獲是，學會了許多家用電器的用法，知道了規範化的清潔工應該怎樣做。 不過，這個專長後來沒有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