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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粗口淺析

(2004-10-31 16:52:43) 下一個

粗口是指那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言辭,或在書中描寫,或由口頭傳播,有的屬於市井俚語,有的則帶有家族特色的祖傳寶典。粗口無論中外都有,也是市井文化的一部分。
我是北京長大的,對其他地方的粗口不太知道,京罵還是從小就耳聞目染的。北京粗口用詞,常涉及的,不是對方老媽,上推八代,就是鄰家大爺,要不然,就是將對方認作卵生動物的後代,或者時不時地給你上人體解刨課。
粗口話,依當事人的憤怒程度,有輕重之別。較輕的,隻禮節性問候一下對方老母,或者祖宗八代,不用親身拜訪,有時也將鄰家大爺捎帶著提一下,或者第三者的老媽---這個詞後來榮升到國家級,被尊成國罵。
如果隻是禮節性地問候粗口,明著看是粗口,但使用的地方不同,意義也有差別,有時還無傷大雅,除了表示憤怒,還是哥們姐們之間表示親密程度的調笑用詞。在某種場合,還成了身份的象征,君不見,總有那些高官,話裏話外的罵罵咧咧,如果您老小兵一個,開口試試,當場就叫你卷鋪蓋走人。
重一些的就要親自登堂拜訪了,拜訪的對象還是對方老母,有時也有外祖母,祖母之類的,甚至上述八代,多以女眷為主,男眷為輔----有點同性戀嫌疑。不過,這種拜訪,常帶有性騷擾的成分。這種粗口,不僅沒有了親密的成分,多是憤怒的含義。說這種粗口的結果,常常是當事人雙方的憤怒升級,引發拳腳之鬥。
俗話說,人學好不容易,學壞卻是一出溜,這話不假。要想成為淑女紳士,常要使出吃奶的勁,還不一定裝得響,但要墮落到滿口粗活的街頭小痞子,就如同燭流入臭塘,順流而下,無師自通。我父母不是書香門第出身,但是我家的傳統是不能在家裏講粗話,至於出去講不講,老爸老媽看不見,鞭長莫及,沒法管了。
記得小時候, 我對北京粗口話的水平已經達到隻聽不講的程度,不是不會,而是不敢。感謝文革,使粗口話發揚光大,不僅人人講,而且幾乎達到天天講,事事講,不可一刻不講的地步,有的粗口還榮升到國罵的地位。在那種環境下,我也就入鄉隨俗了。
不過,講粗口還是男女有別,有品位的區別,咱再怎莫說也是有點文化的女的,不能像一字不識的潑婦罵街那樣,是粗口就造,沒了身份,也不能像男的那樣老是拜訪人家的女眷,那也得有那功夫才行呀。記得我常說的粗口最多也就是國罵,還讓老媽逮住了,挨了好一頓的擼,此後不敢再張嘴,至於心裏講不講,隻要嘴不動,就是死無對證。
後來,倒是不講中文粗口了,轉講外文了。說到外文,還真是不可小視。同中文粗口不同的是,外文粗口不僅富於想象,一語雙關,還有創新,有真粗口和雅粗口之分。
記得多年前,曾經和同事看英國議會辯論。那場辯論我們從下議院聽到上議院,到了上議院,他就滿臉羨慕地挪不動窩了,我著急回去,晚了,那裏又不管飯不管住宿,還得自己掏錢找折。最後還是死拽後拽地將同事拖走。他還一步三回頭地說,貴族就是貴族,上議院辯論時的用詞,語氣,發音,絕對是下議院不能比的,罵人都不帶髒字。
對這我倒沒有感覺。我那時的英文水平還不怎麽樣,最多隻能達到不將瞎貓聽成死耗子的程度,聽的辯論也是昏昏統統的。同事的英文原來還不如我,不過,他仗著年輕腦子靈光,再加上不惜血本地和當地的愣小子泡酒吧,幾個月後,英文突飛猛進,王室英語和市井俚語齊頭並進,連一個英文專業的人都說,他的英文水平簡直是舊貌換新顏了。那時,我倒沒聽過多少洋粗口,也可能聽到過不明白,不過,我倒是聽過女王的聖誕致詞,從發音到用詞,據說都是非常典型的貴族英語,我倒是覺得比一些貴族拿腔捏調說的英語還好懂和平易近人。
要說學好英文還真不是那末容易的,多少時間搭進去,還是很難達到像母語那樣熟練的程度,但是學洋粗口還真是易如反掌,有時連拚寫都不知道,就朗朗上口了,還真應了那句話,學外文要從勇於張嘴開始。記得一次沒留神,露了一嘴---要是和我後來的劣行相比,那一洋粗口,其實還是小兒科---正好讓一同學的老爸聽到了,他曾經當過駐某國的代辦,他怒視著我說,你一個文騶騶的女孩子家,這可不是你該說的話呀,鬧得我以後再也不敢張嘴了。
不過,這一美德沒有保持多久。後來有幾次浪跡天涯,背井離鄉的,孤獨使人變得特別敏感多疑,心理存不得委屈,一點小事,常常會浮想聯翩,聯想到國格人格,特別是當遇到不順心,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為國爭光。不過,我也比較勢利,分人對待。如果是當地的一等公民,咱就忍口氣,強龍壓不了地頭蛇,畢竟是在人家裏,總不能客人到把主人趕到大街上去吧;如果是當地的二等公民欺負了咱, 心裏就忍不了這口惡氣,憑什莫狗奴才也爬上到人頭上去了。那時,嘴就不聽心指揮, 心裏講,要和為貴,結交國際朋友,和平共處,嘴裏可是粗口已出來了。考慮到好女不吃眼前虧,不能被人高馬大的洋鬼子給扁趴下了,為嘴傷身,為了發泄憤怒,又保證安全,多數時候是將頭向左右各轉90度,動嘴不出聲。
這一著屢試不爽,是一個較為安全的泄憤方法。老外和國人不同,國人常有愛撿罵的美德。如果是一奶同胞, 無論你的眼睛和臉朝著何方,隻要在聲音能達到的範圍內,粗口還沒說完,有的時候本主還沒反應,就有那八竿子打不著的主,一臉官司的迎上來說,你罵誰呢,找抽啊。老外則不同,一般不太愛撿罵招事的。 除非是你直瞪著他的眼睛,咫尺相聚,正麵相對說粗話,他才認賬,歪瓜爛棗的照收不誤,否則,如果說話時臉的角度稍有偏差,再距離幾步之遙,隻要不指名道姓,他就會全當你在罵別人,死不認賬,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任你秀口大開。
在對洋粗口有了一個抵近的觀察之後發現,同中國粗口不同,洋粗口的家族觀念沒有土粗口那樣重,不那末尊老敬幼,聯係鄰裏,想著親戚,他們更尊敬的是當事人,除此之外,一概不屑一顧。犯了事,隻拿本人是問,不論是問候還是拜訪,長輩都脫了幹係,偶爾的可能,或者是將對方過繼給應召女郎,或是從混血聯姻的角度關懷一下下一代,對於自己的老媽倒是不那末上心。記得聽過一個笑話,一個老外和中國人用中文吵架,兩人錦心繡口的幾個來回,老中一怒之下,粗口就出來了,去拜訪了老外的老母。這要是輪著一個中國人,不回罵的一佛出世,二佛盤涅才怪呢。老外就不同了。該老外的中文水平不太高,聽著不太懂,旁邊好事的人給翻譯道,他是想和你媽睡覺。該老外還一臉的高興地講,他和我媽睡覺,好啊,讓他找我媽去,隻要我媽願意,我沒意見,不過,這事我不能代管。由此可見中外粗口的側重不同。
更為絕的是,洋粗口的一個好處是, 如果發音稍有變化,盡管骨子裏還是那塊屎,但麵子已變,成了裹著繡花被麵的屎殼郎,成了可登大雅之堂的雅粗口了。常看到電視上,學富五鬥的法官和律師大人,在法庭的大庭廣眾之下,雅粗口張嘴就來。後來,聽說得多了,熟能生巧,才知道,洋粗口其實不總是那末粗,有些字放在其他地方,不過是一個工具或是一個加強語氣地感歎詞而已。此說有王小波的小說為證,他的一篇小說中就將f**k當成感歎詞用,有中文中最的意思。相反,中文的粗口字裏,可回旋的餘地並不大,那幾個字放在那裏,都會讓人往壞的方向浮想聯翩。
經過多年的錘煉,現在,對無論土的還是洋的粗口,雖不能說聽懂到百分之百的程度,但都能聽個六七不離十。這很有必要。好處是,如果別人用粗口恭維你,至少你能懂得,不致於被人賣了還一臉無辜,歡天喜地地幫人數銀子。不過,明白歸明白,不能隨便亂講,還要顧及形象的不是。至於在不在心裏講,那就不管別人的事了。即使在心裏講了,因為沒有出聲,沒有證據,大不了隻能算意識犯罪未遂,不會危害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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