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女人無外乎就是:漂亮,性感,不漂亮和不性感,據統計各占四分之一.在中國漂亮的少,性感的也不多,中間的居多.不像老外漂亮的特漂亮,醜的特醜.(好像是人種決定的).而即漂亮又性感的就少之又少.
她絕對是當下在中國非常認可的那種有點西化的美女。一張輪廓分明的小臉: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肉嘟嘟的嘴唇,和一個阿蘭德隆式的下巴(這個比喻是她以前的閨蜜,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她時告訴她的)。她的胸部雖不是那種誇張的大,但決不小,應該是恰到好處,而且形狀特別好,臀部也是又園又翹。那時的她雖然很瘦,卻依然掩蓋不住那骨子裏的性感,是那種優雅中帶著點兒傲氣的性感.
最可氣的是她自己卻渾然不知.就更讓那些男人們抓狂.因為她不知她的每一個性感的動作,對於男人來說無疑都是一種挑逗.而她卻完全不理男人們的回應.她覺得這是真實的她.她沒對他們任何一個人產生興趣,所以哪來什麽挑逗之說.男人們每一次的獻殷勤,她都覺得是理所當然,並欣然接納.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有時她也能感覺到背後的熾熱目光.但時間常了,竟也習慣甚至非常的享受了.
她是屬於那種很聰明,卻不太把它們用到正地方的一類人.她如果專心做一件事,可以把它們做的很完美.但卻總有很多事讓她分心.其實往往也是她自己想分心,便找一些借口.
她特別喜歡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生活.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的人群.甚至是一顆顆陌生的樹,都讓她新奇.北京本就是一個有著足夠文化底蘊的地方.那些曲曲彎彎的胡同.每一條似乎都不同,好像都承載著一段曆史,和一些神秘的故事.她喜歡每天走不同的路.有時會走到死胡同.她就更覺得好玩.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大學剛畢業,正趕上出國潮.原本就有著一顆躁動的心的她.很輕易的就被卷了進去.她對父母說:我要到北京去學英語,考托福.出國.父母沒有反對.於是她跟單位請了病假,便一個人踏上去北京的火車.
當她走出熙熙攘攘的北京火車站的時候。竟有一種被拋到荒郊野外的感覺。莫名的孤獨和惆悵一下就湧了上來。因為畢竟是第一次一個人離家,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 連那個大大的行李包此時好像都想欺負她一下。退是退不回去了,是你自己吵著,鬧著要出國的。路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收拾好心情,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奔向了她的第一個駐宿地.她們集團當時在北京的一個招待所.她自己都沒想到她可能是最早期的北漂一族吧.
招待所在一個叫紫竹院的胡同裏.這是些一排接一排的平房.據說以前是日本人的兵營.招待所所長後來聽說以前是林彪的警衛員.曾因此而做過牢.但是大家都告訴她千萬不要問以前的事,卻更增加了她對他的好奇.他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卻一點也不顯老.一看就是軍人出身,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幹淨利索.眉眼間都透著幹練.年輕時絕對是一表人才.對人倒是和善.把一個偌大的招待所管理的井井有條.她說她來學英語考托福,(後來這便成了她被趕出去的一個借口)他便將她安排在了一個暫時沒有人的空房間裏.
招待所裏自己有廚房,廚師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好像是所長的親戚.她每天的晚餐都是在招待所裏買,一來二去和廚師就混得很熟.每次她回來晚了,他也會幫她留一些.而這些都是所長特意交待的,後來她才知道.
每天,白天晚上都是英文,也會把她學得頭大.所以吃完晚飯她都會出去轉轉.年輕的廚師飯後也沒事,就會主動說:我帶你去,我是這裏的座地戶.有人陪還可以聊天她當然高興,也從沒有多想什麽.他的確對周圍的胡同裏的八卦新聞,舊聞知道的一清二楚.什麽這個大宅裏有多少個房間,以前住的是清朝的幾品大員,後來被那個中央領導住了,又在文革被趕了出來,現在是幾戶人家住等等....她聽得津津有味.所以每天從招待所到去公交車的來回路上,她都喜歡走不同的胡同.
因為她知道大致的方向,每次基本上都能找回去.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真的走迷路了,拐一個胡同是死胡同,又拐一個胡同還是死胡同.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在加上沒吃完飯.她真的有點暈了,正當她有點絕望,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廚師,她興奮的幾乎是飛奔著過去的,就要快撲到他的懷裏時,還好最後及時刹車,並假裝故意的問:上帝,怎麽會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你.廚師一臉的怒容:你還好意思說,所長看你這麽晚了還沒回來,想你一定是迷路了,快說是不是.她聽了心裏真的是既驚奇又感動:所長真是俺肚裏的蟲,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謝他."怎麽謝?"一句話竟把她給問住了.臉有些紅,心有些跳,不知如何作答.好在天黑,他什麽都沒看見.回到招待所,正趕上所長站在門口.能感覺得出他一臉欣慰,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鬼丫頭,跑丟了吧.飯在你房間裏.輕輕的一句:"謝謝".竟把她自己的眼淚一下子就惹了出來.能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別人的這種關愛她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所長常常不回家,在招待所的接待處有一個小小的裏屋.裏麵有一台電視.所長和幾個外地的打工人員在裏麵看電視.有時天太熱實在不是學習的天,她就借故到那裏去蹭電視看.所長評論電視節目從來都是不溫不火,卻見解獨到.有時沒什麽好看的,所長就會講他的過去.那些關於林彪的獨家新聞,她聽得著了迷.對所長越來越由衷地崇拜.蘿莉對萌叔的那種感覺多半就是從這種崇拜開始的吧.
一個周末,她沒有事,就溜到後廚,正趕上所長他們包餃子.她也跟著瞎摻和.突然聽到外麵一個女人誇張地大叫著走了進來.進來就陰陽怪氣地衝她這邊走來:呦,這廚房重地,怎麽會有閑雜人等.所長一個箭步衝過去,拉起那女人的手就往外拽:廚房重地,你就是閑雜人等.廚師小聲地告訴她:老婆大人!她的嘴巴驚得大大的:真的,真的不般配!
那個夏天非常的熱,所以每個房間的窗戶和門都要大開著才透得過氣來.所以哪個房間說話聲大點其它房間都會聽到.晚上幾乎全招待所的人都聽到了,所長和他老婆的爭吵。“怪不得總也不回家,原來有一個小騷貨,在這裏勾搭著。搞起了金屋藏嬌,還想再做一次牢?”“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我回不回家與旁人無關。”。。。。她平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潑婦,對老公這樣不留情麵。
第二天,所長親自來到她的房間:丫頭,你得搬走了,這裏的人雜,有人說你不上班,躲這裏學英語,出國。影響不好。她一下子明白了,那個小騷貨指的就是她.她被當作小三了.就這樣被趕了出來,真的是比竇娥還冤.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本來這件事就不是她的錯.她快速地轉動著她的小腦袋瓜.總不能露宿街頭吧.她突然想起她的一個閨蜜曾告訴她,她有同學畢業分配到北京鋼鐵設計研究院.她去北京玩都是住她同學那裏.她馬上給她的閨蜜打電話,還好她的閨蜜很快就幫她聯係好了住處.
第二天廚師幫她拿著行李,把她送到了新的住處.在路上廚師和她談了很多:知道為什麽所長處處那麽照顧你嗎,因為他很喜歡你.不知是誰嚼舌頭告訴了他老婆,你才被攆出來的.雖然她有些崇拜所長,但這一席話還是讓她在心裏暗暗地擦汗.現在她反倒慶幸被攆了出來,否則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亂子來呢.她真的對感情的事還沒有心理準備.況且,她想出國,他又大她那麽多.他們真的不是一路人.
北鋼院,典型的男人的世界.能進到那裏去的人也都是他們那個行業裏的尖子.所以她閨蜜的同學,小齊(暫叫她這個名字)非常的驕傲.這個宿舍本來是四個人一個房間.但加上她才一共三個人住.因為院裏男多女少.小齊比她大一屆,人長的中等偏上.但她卻對自己的終身大事非常的著急.隔三差五的帶不同的男朋友回宿舍.男朋友換的像走馬燈似的勤.她每天看著小齊瞎折騰.晚上閑談小齊都會問她,這個男朋友如何,那個怎麽樣.那時年輕,她根本就不會順人情說好話.每次都是實話實說:有點醜,有點矮,看著不太順眼,這個還可以等等的如實評價.她們宿舍時常有她的男同事借故闖入,她以為這是常態,畢竟女同事少,但事實上這是她住進來之後才發生的,當時她並不知道.小齊也會時常地慫恿她:要不要我幫你找一個男朋友,剛剛進來的那個男孩怎麽樣.她說:不要,我學習時間這麽緊,哪有那個閑工夫。
她們每次出現在食堂打飯,都會引起側目和指指點點,小齊對此很是受用。女孩子嗎天生就喜歡這種虛榮。
晚上沒事小齊也會帶她到她們院裏她的辦公室去學習。辦公室幹淨,整潔,安靜。真的非常適合學習,比那個吵吵嚷嚷,又悶又熱的招待所強多了。小齊沒事就會跑到別的科室去找人聊天。等到晚上她們在一起回宿舍。那段時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大學時代的她學習可是出類拔萃的。
有一天晚上,都十點多了,見小齊還不來她有些著急了,因為從辦公室到寢室還有一段路而且很黑,雖然是在大院裏安全是安全,不過一個女孩子走夜路,還是有點慎得慌.她趕緊收拾好東西急急的出門.剛出大門,迎麵就過來了一個男的,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是小齊的室友吧,小齊突然有事,先回寢室了,讓我來接你” 那男的說。“哦,上帝啊,嚇死我了。”她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他們邊走邊聊。“聽說你在學英語,考托福,要出國嗎?”“是的。”
“為什麽?”“想換個環境和生活方式。”“那你到北京算不算換了個環境”“算吧。”
“你喜歡北京嗎?”“還好,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感覺。”“你有想過留在北京嗎?”“沒想過,沒有理由。”“那何不在北京多呆一段時間,或許就有了理由。”她陷入了沉思,腦袋在轉:能有什麽理由。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宿舍門前。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今天這段路怎麽這麽短。”她被逗笑了:“平時很長嗎?謝謝你送我回來。”“願意效勞。”他也壞笑了一下。
一進到宿舍,小齊就急急的跑過來:“小喬怎麽樣?”“哪個小喬?”“剛才不是小喬送你回來的嗎?”。“預謀!”她心裏突然閃現了一下這個詞,但嘴上沒說。她想著那個小喬的形象:不高不矮,長得挺帥的,說話也是不緊不慢,溫文爾雅的,穿的什麽天黑沒仔細看但應該是很合體,給她的第一印象真的很不錯。“挺好的,你新男朋友?”小奇有點失落的樣子:“要是就好了。”小齊向她介紹說:“小喬是他們公司的骨幹,目前正在負責一個上海的大項目,追他的人多著哪。”她哦了一聲,有點驚奇。
隨後的日子,小喬經常約她們一起去食堂打飯,並在一起吃。有一天中午,小齊加班,她便和小喬一起去打飯。她還給小齊帶了一份回來。以前也是這樣。正當他們有說有笑的在宿舍吃飯的時候。小齊推門進來,看到他們。她能感覺到她的詫異和不舒服。她上前說:“小齊,我幫你打了飯”。“我吃過了。”口氣中明顯地帶著怒氣。她不知哪裏得罪了她,一臉的茫然。
那以後小齊對她都是不理不睬,她心裏很不舒服,也體會到了寄人籬下的滋味。
這期間小喬幾次邀請她和小齊出去吃飯或是看電影什麽的,都被她以看書備考為由拒絕了,她隻想趕快的把將要臨近的托福考試應付完,沒精力再分心。小喬也是上海北京的兩頭忙。
有一天小齊突然對她說:你不能住在這裏了,明天就得搬走。因為有新人要搬進來。對於馬上就要參加托福考的她來說,這個時候要去找住的地方,無疑又是一次突然的打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但看到小齊那不容置疑的口氣,再加上最近的不愉快,原本高傲的她,一句話也沒說。收拾行李就出來了。走出鋼院大門。她已經是淚流滿麵。一肚子的委屈,好想找個人傾訴。這時她真的希望甚至期盼小喬能夠突然出現,但是甚至她連他的宿舍是幾號,他在那個科室都不知道,而且以她的性格就是知道也不會這時去找他,況且她知道這幾天他正在上海忙項目,現在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後來和她的閨蜜談起這件事,她還數落她:你搶了人家的男朋友,人家能高興嗎?她說:冤枉,哪有的事,我沒和她搶什麽男朋友啊。“但是小齊正追的小喬喜歡你,你不知道。”
我根本就沒往那邊想,我那時忙英語忙得昏天黑地。真的沒有談情說愛的時間和精力。“你可真是笨的可以,服了你了,活該被攆出去。”
您現在知道為什麽叫她小齊了吧,因為她真的有點小氣.
她漫無目的在大街是閑逛,任由淚水流幹.事實上這個時候她沒有時間去靜靜的思考.大哭一場反倒讓她冷靜下來.
首先,她給父母打了個電話,隻是簡單的說她住的地方有了變故.她會先找一個臨時住處,讓父母再幫她聯係,有沒有什麽可以常住的地方.然後買了份有出租房屋廣告的報紙.別說還真找到了一個離她考試的地點,北航隻有十分鍾路的一處房子.她打了一輛出租車,和房東聯係好時間便直奔新的目的地.
萬沒想到的是,當時離北航十分鍾路程的地方竟是真正的荒郊野外.孤零零的一座看上去很破舊的平房,佇立在那裏.司機大哥有點詫異的問:小姐,你確定這是你要來的地方嗎?她無奈地點頭,下了車.一會兒房東來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看著她,也是一臉的驚奇:"丫頭,你一個人要住這裏嗎?"她繼續點頭."你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住這裏不大安全.今天天色已晚,明兒你還是另找住處吧."老奶奶邊絮叨著邊開了門.老奶奶說的沒錯,就這扇門,不用腳踹,一推就能開.窗戶也是風一吹就嘩嘩作響的那種.這回是真的被拋到荒郊野嶺了,就差一隻狼.那一晚她幾乎就沒有睡,再加上白天沒怎麽吃東西,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第一次開始想念家的溫暖,第一次渴望一個男人的肩膀,第一次覺得走投無路.第一次發現了一個人闖世界的艱辛.她出國的心那一刻似乎動搖了.
勉強睡去的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她踉蹌著開了門,進來一個一看就比她大許多的女子.聲音響脆:你好我是新房客,你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嗯,我昨天沒睡好."”沒想到這裏離城裏這麽遠,你吃午飯了嗎?”她搖頭,看看外麵,是阿,都快中午了.”趕緊起,我們搭車去城裏,我帶你去吃好東西.” 一聽這話,本以饑腸轆轆的她一個鯉魚翻身就蹦下了床.
她是一個熱情,爽朗的女子,和她的性格有點像,她們很談得來,前一陣子的總總鬱悶和不快,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笑容重又回到了她的臉上.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巧,她也是來學英語的,托福已經過了,在準備GMAT(去美國申請MBA必考),而且她們是同一個城市的.她把她如何備考,如何申請學校等等她所知道的經驗全部傾倒給她,還有她已經出去的的同學的各種國外的信息.電影裏國外那一幅幅美麗浪漫的畫卷重又一次次的出現在了腦海裏.
一顆動搖的心,又開始激情蕩漾了.被她的情緒感染,她又來了精神,對前途也變得信心百倍.有時對於年輕人來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當初如果沒有遇到她,她不知道是否會就此放棄出國這條路.
還有兩天就要考試了,她建議她去北航的招待所去住,離考場近,免得考試遲到.她也要在城裏找新的住處,這裏太不方便.次日,她們互留了通信方式就分手了.重新收拾好行囊,她殺向了北航...
到了北航,招待所的人說因為考試都住滿了,可以到一個地下室招待所去試試.無奈她又奔向地下室招待所去,還好有空房間.平生第一次下到地下室,房間很大也很幹淨,就是有點潮,還有點喘不過氣來,感覺很壓抑.據說北京幾乎各大院校,機關和重要部門都有地下室.是文革時備戰備荒的產物.還好她就住兩天,還可以將就.
她那時參加的托福班,是在一個大禮堂授課,每次都有幾百人上課,真可謂是盛況空前.大部分的人都是當地人,而且三兩結伴而來.男生特別多,形影孤單的她就有點另類.但每次課間和下課後都有男孩子和她搭訕.她雖然是一個隨和的人,但對於這種刻意的交談她還是相當的敏感的.其實對於那個鋼院小喬,她心裏也不是不明白,一來她看得出小奇喜歡他,二來她也沒想好是不是要留在北京.況且出國的路已經邁出了一步,不能就這麽半途而廢.事實上,對於情竇初開的她,正是談戀愛的年紀.這種誘惑不知她還能抵擋多久.
托福終於考完了,她也長出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好像一下子就放鬆了.至於成績嗎,先沒時間管它,還有下一個目標,GMAT,她大學學的專業"管理信息係統"也得考這個才可以申請國外的大學獎學金,也是當時出國的唯一途徑.考大學的時候,本來是奔著管理專業去的,沒想到學的竟大部分是計算機的課程.因為這個是當時最熱門的專業.好在她的理科成績向來不錯.
爸爸通過他的一個老同學,幫她聯係上了住宿的地方.北京牙科大學,當時的名字.他同學的兒子在那裏讀研究生.她也在海報上搜到了人民大學有一個GMAT班.不知好壞就報了.
這是她來北京的第五個駐地,短短的半年時間,期間的酸甜苦辣,真是冷暖自知啊.
托福考完後的第一時間裏,她就去拜訪了爸爸的老同學,她是一個慈祥,熱情的阿姨,知道她要來特意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席間,叔叔,阿姨不住地誇她厲害,有闖勁.人生地不熟的就敢自己一個人來北京闖.當然也沒忘了誇她漂亮,像她的父親:你父親可是我們那一屆有名的美男子,畢業這麽多年好久都沒聯係了.你來北京應該早一點聯係我.她答:本來聯係好的駐地,卻發生了一些沒想到的變故,爸爸也說不得不麻煩阿姨了."哪裏哪裏,這點小忙不算什麽,你父親還總是那麽的客氣。家裏雖有地方,但比較亂,不適合學習,我讓大漢(阿姨的兒子的乳名)在他們學院給你聯係了一個宿舍,他今天係裏有活動,沒趕回回。"“謝謝,阿姨,我一會自己過去就可以了。”“丫頭,有男朋友沒。”“沒有。”“哦,那就好。為什麽非要出國,國內也挺好的啊。”“嗯,就是想看看外麵的世界。”“一個女孩子在外麵闖可不容易,還不像國內,到哪都有個親戚,朋友什麽的,你爸爸也挺開放的。”“爸媽也反對,是他們拗不過我。”“那你可真要好好想想。”
吃過晚飯,再次謝過叔叔阿姨之後.她自己一人驅車前往她的新駐地:北京牙科大學.即將開始的一段新生活,讓她充滿忐忑和莫名的興奮.
當她敲開大漢的宿舍的門時,她大吃一驚,目瞪口呆...
原來四五個大男生赤裸著上身,圍坐在一個桌子旁,正進行撲克大戰,因為那個夏天實在是太熱了.從未見過這陣勢的她,被羞得滿臉通紅,連說話都有一些結巴了:請,請問大漢在這住嗎?一個麵龐清瘦,無論如何也與什麽大漢這個名字聯係不上的男孩站了起來.其他人則竊竊私語,臉上還帶著壞笑,推搡著那個叫大漢的男孩:快起,找你的.大漢也有點不好意思起身到:等會兒,我拿一件衣服.她嘴上答:沒問題,等你。心裏卻憤憤地想:"原來這就是他媽媽所說的係裏活動啊!切".“不好意思,下午係裏開會,所以沒回家,知道你要來,宿舍已經幫你聯係好了!”“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她答,心裏卻想:甭解釋了。
宿舍是給那些外地的牙科醫院的醫生和做假牙的技工師們準備的。四人房間,已經住了兩位大姐,從四川成都來。大漢向她們解釋說她是他表妹,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房管科那裏他已經打好招呼了。大漢出門,兩位大姐神秘的問道:是你男朋友吧。她說不是。她倆竟嘻嘻地笑了。
每隔一兩周她都要到大漢哪裏去換一些紅紅綠綠的內部使用的錢和飯票。每次大漢都會叮囑她一番:看你瘦的,多吃點兒好的,真不會照顧自己。大漢很忙,既有課程,還要寫論文,有時好像還要去附屬醫院坐班。有時打飯遇見,他們也會坐在一起吃,這時他周圍的男孩子都會知趣地回避。有時也會在圖書館遇見,會聊上一陣子。大漢很傲氣,也是,醫科大學的碩士研究生。當時是很難考的,也是出類拔萃的人才會考上,所以也有理由驕傲。每次聊天他都會和她辯論為什麽要出國。熟了之後,他還總是損她,挖苦她:就你這瘦弱的小體格,到國外還不叫洋大漢把你吃了。有時還問一些醫學術語的英語說法。她當然不會。他就會說:就你這英語,出國連病都不能生。她也會反駁:我體質好著哪,從不生病。
有一天晚上,她去圖書館看書,找了兩圈也沒找到位置,正要離開,一個人從後麵拉了她一下:“轉悠啥哪?”她一看是大漢。“找地兒學習啊”。“噓!”他把她拉出來,馬上就要有考試了,你這麽晚才晃悠來,哪有地兒啊,走吧,上我實驗室去。她還是頭一次去他的實驗室,裏麵各式各樣的牙齒模型,好新奇。她拿起了一個牙齒模型,對著他:咬你,嘻嘻嘻!他突然對她說:放下,張嘴,我檢查一下你的牙齒。她放下模型,張開嘴。他的臉湊進她的:閉上眼睛。“沒聽說過看牙齒還要閉上眼睛的。”她心想,但她還是乖乖的照辦,閉上了眼睛。他一下就抱住了她,嘴巴準確地親住了她的。她吃驚地睜開眼睛似著掙紮,但他把她抱得緊緊的,舌頭開始伸進她的嘴裏。他們的舌頭碰到一起的時候,她開始配合他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她的心跳也在加速。他的吻漸漸的變得溫柔,她整個人仿佛就要熔化掉。當他試圖要解開她的衣服時,她被猛地驚醒:不要。她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他也似乎回到了現實:不好意思,看你剛才太可愛了。“什麽狗屁解釋。”她心想。從那以後她再沒去過他的實驗室。
那件事之後,她再遇到他竟感覺有點尷尬和別扭.她沒事不再會去他的宿舍閑聊,打鬧.去食堂打飯竟也試圖有意回避.飯票還是要換,但她會像最初那樣禮貌的謝謝.不知為什麽,她的心感到一絲絲的,隱隱的痛.她很喜歡他.她也能感覺到他也喜歡她.但是她不知接下來如何的處理.雖然她也想,但她絕不會為一個連一句喜歡都沒說的人獻身,這是她起碼的底線.
她和他的性格是如此的相似,他們都覺得自己很高傲,而矜持.不會率先開口說出那幾個字,他們就像兩條一模一樣的平行線,永遠都無法相交.而更讓她煩惱的是另一個男人同時也闖入了她的生活.
當時學GMAT的人不多,她上的那個班也就三四十人.還是男的比較多.而後來她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有些女孩根本就是想找男朋友才來參加學習的.現在想想這倒是一個很好的途徑,和快捷的方式.
因為她不想馬上學完這個班就參加GMAT考試,那個考試要想達到拿獎學金的水平的確很難.所以相對於以前學托福,她感覺現在的學習,無論是心態還是壓力都和以前大不一樣.她道有點享受現在的放鬆的生活.
人大和牙醫院在一條街上,有時趕不上車,她就會走著回去,反正也不著急.這條街當時還很安靜,有許多的參天大樹,那個炎熱的夏天,一到正午知了便會響成一片.她卻不覺得煩.人大校門口有一個老奶奶賣蜂蜜口味的酸奶,是她的最愛,幾乎每天都買,現在還能回憶起那種很純,很純的口感柔滑,酸酸甜甜的味道.老奶奶後來都認識她了,老遠看到她便會準備好一罐外表胖嘟嘟,陶瓷作的,像個小壇子似的酸奶.她就站在那裏邊喝邊和老奶奶聊上幾句.老奶奶很慈祥,每次聊不到幾句,便會把她的小心理摸得一清二楚.但很少多言.那時的中關村,還剛剛開發,搞電腦的公司如雨後春筍,每每看到門口有招聘啟事的公司她也會駐足看看,心也會動一下.但一看到後麵寫的要求北京戶口,她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生命裏出現有著太多的偶然性.就像我們許多人都是偶然來到這個世上一樣.如果她沒有來北京學習,如果她沒有參加這個GMAT班,甚至如果她沒有輾轉幾個地方住,她都有可能遇不到他.但是人生就是沒有那許多的如果,他才遇見了她.
她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他則一定是坐在教室的某個角落裏觀察了她好久.然後他開始刻意的坐在她的前麵或後麵.她也才開始慢慢的注意到他.他很沉默,很少與人搭話,但他的穿著很時尚,總是那種酷酷的樣子.所以看到就會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人長得不是很帥,卻是很有個性的那種.
一天放學,她在前麵走,他從後麵趕過來:我們同路你要不要搭我的便車,我騎摩托車.她心裏有一些驚訝:他怎麽知道與我同路."不了,謝謝!""那好吧,下次."他有點窘地笑了笑.當她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發現他不時地出現在公交車的後麵和側麵,還對著她招手.看來他真的沒說謊.
之後他們上課便常常很自然地做在一起.放學也一塊走出校門.他還是尾隨著她的公交車.她是那種不願打聽別人私事的人,他也沒有多問她什麽.所以她一直不知道他住哪兒,也沒有他的電話.
一次他問她願不願意周末一起去看一場電影,他父親單位內部放映的外國大片.周末她也是沒什麽事,正趕上她和大漢鬧了那個別扭,閑著也是無聊,便答應了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三天她感冒了,高燒,臥床不起.到周末她突然想起要和他去看電影,但是她不知道他家也不知道他家的電話.她很鬱悶,但也很無奈,恨自己為什麽不留一個他的電話.
接下來的那天,她雖然仍很虛弱,但還是很早就到了學校,並給他占了一個座,她希望他也會早點兒來,她好向他解釋,不是故意爽約.都快要上課了他才匆匆進到教室,她剛要向他擺手,他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徑直做到了最後一排.她委屈的眼淚就在眼圈兒裏轉.他一定是認為她改主意了,故意躲著他.
她心煩意亂,無心上課.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她徑直走向他的座位.本來是應該道歉的她,說出來的話竟是質問的口氣:你是不是以為我故意躲著你,我沒有,我生病了,又沒有你電話.他有點吃驚,而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想自己一個人來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連生個病都沒有人照顧,還受到這種誤會...男人可能最看不了女人的眼淚吧.他原本很生氣地看著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柔和了.竟伸手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裏.她也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依靠.沒有一絲掙紮的被他乖乖的摟著,盡情地躲在他的懷裏哭.他們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他開始吻她的唇,捧著她的頭,把她攬入懷中.他觸碰著她柔弱的心,幫她摸去傷心的淚水.這一刻,他就像火一樣融化掉了她內心深處的那塊冰:對不起,錯怪你了,我以為你討厭我了,我賠罪,走帶你去吃好吃的.她破涕為笑.
她頭一次坐摩托車,他的摩托很大很舒服."摟好了"他一踩油門.她則趕緊地摟住他.他把她帶到一個看上去很高檔的法國餐廳,他很熟練地為她點了前餐,正餐(法式牛排,他推薦說很好吃)和餐後甜點,他同時為她和自己各自點了一杯雞尾酒.她說她不會喝酒,他則解釋雞尾酒沒度數,事實上那酒的度數很大.吃完飯,他建議去他家坐坐,似乎是出於歉意,她答應了.
她向來沒有什麽方向感,他把她帶到了一個外表超級漂亮的有著二樓的洋房麵前.他們開門進去,裏麵的設施也是她隻在電影裏見過的豪華.這時不知是不是那杯雞尾酒在起作用了,反正她覺得有點暈....
《他建議:跑了一天,要不要洗個熱水澡。她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當她洗完出來時,他也早以在另一個浴室裏洗完了。本就很虛的她,喝了那個有度數的雞尾酒,又洗了一個長長的熱水澡,她覺得整個人都是軟軟,懶懶的。
他又開始上前溫柔地吻她,她有些陶醉了,他把她輕輕地抱上床,開始慢慢的一個扣子,一個扣子的解開她的衣衫.她靜靜地躺在那裏,完全沒有反抗,似乎準備接受屬於她的第一次.他退去了她的最後一件武裝...沒有她所期待的任何前戲,他一下子就插了進去,而她竟也瞬間就達到了高潮,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
她猛地被驚醒,費力地睜開眼睛,噢!一場虛驚,原來是夢.她看到他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盯盯地看著她,回想起夢境,她的臉一下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你可睡了好長時間,還真是不勝酒力"."你一直坐在那兒?""是啊,怕你再迷糊,從床上摔下來,不過看你睡覺還是蠻有趣的,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做夢了吧?"她更加的不好意思,狡辯道:"哪有".心理卻想:切,竟然偷看人家睡覺."起吧,都是晚飯時間了."
原來她一進門就暈了,他把她抱上床,讓她美美的睡了一大覺,他還真是正人君子,完全沒有碰她.
他們來到餐廳,好一桌豐盛的晚餐,這是她來北京第二次在家裏吃飯.吃完飯,他又把她送回了她的宿舍,那一天她真的好感動.
他依然會經常帶她出去玩,吃各種好吃的.他帶著她幾乎逛遍了北京的名勝古跡,大街小巷,:東單,西單,王府井,秀水街,大柵欄,美術館,博物館,故宮,圓明園,頤和園,長城,香山,甚至清華,北大...所有她想到和想去的地方.他們還一起看了一場劉德華的演唱會.那真是一段如此無憂無慮,美好又逍遙的日子,她已經越來越喜歡上北京這座城市了.
每次放學,他還和她一起到老奶奶的酸奶攤前喝上一罐,老奶奶總是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有一次禁不住問:男朋友?他們同時答,她說:不是.他說:是,好搞笑的場麵.
然後,他鄭重其事的問他:作我女朋友吧.她說:"讓我想想"."為什麽?""因為我想出國."之後他們爭論的焦點全部集中在這一點上.
他是一個細致而內心柔軟得男人,常常會因一些不經意的小事,讓她感動.這段日子,她發現她開始慢慢的喜歡上了他,甚至從喜歡轉變為一天不見就會心煩,就會盼著馬上見到他.她知道她有可能愛上他了.但是她也知道,他來參加這個學習班,不是為了出國,他根本就不想出國.他勸她,留在北京吧,他可以為她辦北京的戶口,找她喜歡的工作,他可以為她做一切事.他不僅僅是喜歡她而是愛她.
那時年輕的她執著地固守著她的夢想,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為了他,而這麽輕易地放棄夢想從了他.對於她來說要進行這樣兩難的選擇實在是太痛苦了.她寧願放棄選擇,就像她放棄大漢一樣.如果時間再長一些,如果父母在她身邊,如果她有朋友為她出出主意,如果現在再讓她做一次選擇,或許會是不一樣的結果.但是生活本身根本就沒有如果.
好在學期很快就要結束了,當他再邀請她去他家時,她以種種借口推托了,因為她真的怕她會把持不住.她覺得他不是那個可以幫助她實現她的夢想的人,雖然她已經開始有點兒愛他.
學習剛一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買了第二天的早班火車,或許她想逃避,或許她真的想家了。雖然這一年來經曆了如此多的酸甜苦辣,坎坎坷坷,但是她覺得值,而且她還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也讓她成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