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還灰常年輕,身體各方麵都不錯,對於體檢的每一項從不擔心。
婦科B超時,輕鬆躺下望著天花板,任醫生在腹部抹凝膠一樣的東西,探測器來回在肚子上掃。掃著掃著,動作慢下來,停留一處,探頭按壓該處小範圍移動。旁邊護士探過頭來,醫生吩咐記錄數據。換一處,又停下來重點探測,記錄數據。
如此第三次時,我不由得轉過臉來看她們,隻見醫生皺著眉頭,嘴裏自言自語不知說什麽,感覺情況不妙。
我正想插句嘴,醫生很快又恢複了大麵積掃查,邊查邊問我:你有孩子嗎?
我底氣十足:有啊!
醫生似乎鬆了口氣:那還好。
我不明所以,直接問:醫生,您查出什麽問題了?
這個五十左右、溫和儒雅的醫生一臉慈愛地看著我,充滿憐惜地說:太可惜了,你太年輕了!
她邊說邊搖頭歎氣,讓我提起褲子起來的同時還加了一句:好在你已經有孩子了。
我預感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切追問:什麽情況?醫生!
她磊落答道:多發性子宮肌瘤,連帶卵巢周邊都長滿了,最大的乒乓球大小
我難以相信:那為什麽我沒有任何不適呢? 肚子不疼,生理期也正常,平時也沒有…
醫生打斷我:所有早期癌症都是沒有任何症狀的,等你感到不適了,中晚期… …
我下地時,腿軟了,整理褲子的手明顯在抖。
醫生還在說:需要盡快切除,需要…
我沒有聽她說完,胡亂接過檢查單,走出B超室。
我的天已經塌了一大半!剩下的體檢項目做不下去了。我手裏拿著一摞體檢表格(想不起來放進包裏)走出了醫院,跌跌撞撞來到大街上,滿腦子都是肌瘤、擴散、切除。那時還沒有手機,無法立即找人分擔這個晴天霹靂。
深一腳、淺一腳不知走了多久,在極度緊張恐懼的情緒中,我竟然是朝著家的方向走的,一路上想不起要坐車、打車,實實在在走回家的。
到家了,我心灰意冷拿起電話,接通表哥醫院的辦公電話,如此這般哭訴一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表哥沒有很驚懼,理性地說:你現在打個車來我醫院,中心手術室門口等我。
很快到了他指定的地方,稍等片刻,他換掉手術室行頭,一身普通白大褂,領著我直奔婦產科找人。
他找的醫生朋友直接給我重新做了彩超,一邊做一邊說:沒發現什麽呀,一切都清晰正常。又讓我拿出前麵檢查的B超單,掃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她連你子宮後位都沒判斷清楚,並且你馬上就到生理期她也沒看出來,怎麽就敢下這麽大膽的結論呢。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表哥和朋友都笑得很輕鬆。我像坐了一趟過山車,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腿還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