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鐵碾狗，別讓愛心“綁架”香港

去過或者打算去香港旅遊的朋友應該都會搭乘下香港地鐵，作為密集型的彈丸之地，港鐵絕對是遊走全港最快捷的交通工具，也是全球最享譽盛名的地鐵線路之一。近日一篇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的“港鐵列車碾死流浪狗”的新聞卻將港鐵推上風口浪尖，數萬網民聲討其虐待動物和不盡人道，更有上百市民及動物保護協會成員到港鐵總部抗議。

               

                                    示威者悼念去世的流浪狗

    事情緣由很簡單，不在這裏另作詳述。港鐵在碾狗事件過程中的對錯暫且不議，但事後幾次擠牙膏般卻前後不一的聲明則將其危機公關能力薄弱的問題暴露無遺，諷刺的是因此事被眾多網民“妖魔化”的港鐵多年來擁有高效、可靠及安全的良好名聲。港鐵自身處置不力引發港人不滿和抗議無可厚非，但這種抗議的浪潮似乎比以往更猛烈和激進，八萬網民聯名向港鐵討說法甚至遠高於此前多次因大陸遊客不文明行為而引起的反“蝗蟲”浪潮。

    那麽是何緣故讓香港人這次出其的憤怒呢？

    先看目前網絡上兩種主流的聲音。首先當然是以香港本地網民為主的批判型，除了指責港鐵在事件處理中吞吞吐吐及道歉缺乏誠意外有人還列舉了大量國外發達國家保護動物的例子，例如倫敦鐵路為牛讓路、紐約地鐵因貓停擺雲雲，認為即使一條流浪狗的生命同樣應當值得拯救。另一種則以內地網民為主，認為港人在此事件中反應過度，狗的性命不足以和人相提並論，為一條流浪狗這般折騰有點“小題大做”。這兩種態度恰恰反映了陸港兩地價值觀上的差異。不少媒體在報道中稱讚了港人為流浪狗向港鐵鳴不平，稱讚這是香港文明的標簽，是人道關懷的體現。這確實不錯，那麽內地網民說錯了麽？也並非如此。事實上港鐵員工當天陷入一個兩難局麵：應保持列車行駛順暢、準時到站，抑或寧可讓列車延誤十數分鍾以至數小時，嚐試救出流浪狗？更進一步說則是當秩序和道德麵臨衝突的時候，誰更重要？

    我的回答是前者，因為這是一個最符合社會大眾利益和基本原則的答案。那麽流浪狗是否值得拯救？答案顯然是肯定的，但前提是不因此破壞秩序。人人都想把事情做到兩全其美，但往往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是誰都懂的道理，套用到這件事中亦能成立。我們反過頭來看香港網民舉例的紐約地鐵救貓事件。事情發生在2013年的8月29日，由於一名女乘客所帶的兩隻小貓在紐約地鐵裏“失蹤”，為尋找它們，部分地鐵路線停運兩小時。它們最後被警察和鐵路部門的工作人員救出。這件事雖然看起來愛心滿滿，但是很多乘客對這次鐵道部門營救措施表示不滿。他們認為尋找貓咪是可以在不影響鐵路運行的情況下進行。同樣試想一下若港鐵真的因為營救流浪狗而停運，它確實能占據道德的製高點，但勢必會引起另一部分人的反對，這部分人通常占據絕對多數，且由於他們的存在社會秩序得以延續。對公眾而言一個選擇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期望，為此隻能向順應大部分人的利益靠攏，因為道德不是社會賴以生存的全部，而秩序則是。

               

                                      憤怒的市民聚居在車站抗議

    講了這麽多秩序和道德的關係，有人會說這仍然解釋不了香港人的憤怒。

    其實從前麵的分析已經可見端倪了。對於社會穩定來說秩序比道德更重要，一旦由於不可抗力的原因使社會秩序受到破壞，那麽道德將在發展的進程中扮演評判是非的標準。香港人的憤怒正是源於這種破壞。這些正在破壞香港社會秩序的因素有許多，有來自外部的壓力，有來自自身的轉變。簡單來說回歸以後的香港麵臨著巨大的改變，從閃耀的東方之珠到融入中國社會主義製度的大環境，這種強烈的社會形態變化必然會引發內部的不統一。從“蝗蟲”到“占中”，這些矛盾的衝撞一次次地刺激著港人的神經。對秩序和法律的逐漸不信任導致港人更依仗道德去作為衡量正義的準繩，也造成了他們在虛擬的網上宣泄現實困頓的惱怒。從這個角度去看待由碾狗事件引發的滔天怒潮似乎也在情理中了。

    若再進一步說開，這種憤怒正在一點一點傷害香港的社會會秩序。一直以來香港的社會秩序正是憑借完善健全的法律條例和高效的執行體係得以良好地運作。良好的秩序促進了文明的發展，文明則醞釀出了世人的道德觀。所以客觀來看香港的文明發展水平要高於內地。但這種由良好秩序作為保障衍生而出的道德價值一旦被提升到一個超過限度的高度後反而是在破壞秩序本身。若道德能夠超越秩序，那麽其產生的蝴蝶效應最終會將社會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基本製度推翻。這是在我看來香港人乃至香港社會麵臨的最大危機。

    這種憤怒同樣還體現在香港社會的各個層麵。以近一年來困擾著港人的“占中”來說，它宣稱的“公民抗命”正是這種道德超越秩序的典例。“占中”也好，“公民抗命”也好，它本身就是以破壞社會秩序尋求建設。它破壞的東西包括製造社會分化，挑撥人們的怒氣，慫恿人們以抗爭手段來爭取一切自以為正義的東西，以及在社會中鼓吹不尊重法律的氣氛。“占中”所無法回避的一個問題便是他們破壞了打算如何修補，社會經曆這番折騰後，到底是前進了還是倒退了？這種包裹著著民主外衣的憤怒真的用對方向了麽？

    以此看來用道德破之名壞秩序的事情不應一再發生，也不應一再提倡。

    回到碾狗事件，香港的朋友們不妨放下憤怒，幫助並且監督港鐵如何防止小動物不再誤闖鐵路才是解決的實質，別讓一件好事最後發酵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