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
飄著
朋友來電話, 請我們全家中國新年三十那天一起過除夕. 當然啦, 也順便鄭重邀請我去主持”包餃子”的工作----朋友夫婦湖南人氏,吃餃子比較在行, 對餃子的製作過程完全外行---內行領導外行, 我這次”領導”是當定了. 當然,還少不了看”春節晚會”, 自己在家也能看, 不過大家湊在一堆看更熱鬧.
不管怎麽熱鬧,還是覺得少了些年的味道.
我使勁的糾纏著自己記憶,把思緒拉回到從前,搜尋著雋刻在記憶裏的年味兒.………
還記得, 那濃濃的年味兒首先是從廚房裏飄出來的. 那年月, 物質生活匱乏, 買什麽都憑本,憑票證按人頭供應. 一進臘月, 人們就開始忙碌起來. 先是找齊了老媽保存的各種票證和副食本(忘了是不是叫這個名字了)拿著籃子, 口袋, 尼龍網兜什麽的奔赴副食品商店, 把憑票,憑本供應的年貨買回來, 大概有香油四兩,花生油二斤四兩, 還有雞蛋, 粉絲,帶魚, 還有花椒,大料, 黃花菜, 木耳,堿麵各一小包, 麻醬大約四兩. 隨後衝到糧店, 買回節日供應的精米和富強麵粉. 到臘月中旬,還要在副食店裏的肉案子前排著長隊買一大塊帶骨,帶皮的凍豬肉. 這其間要是走運, 還能買到一些北方冬天鮮見的韭黃. 買肉這事往往都是老爸親自出馬, 他怕我們買的肉不和他的心思, 耽誤了他的好廚藝.
東西買齊了, 老爸,老媽就把自己關在廚房裏開始造廚. 每年的年夜飯都是爸爸主廚, 媽媽打下手. 我們常聽到老爹在造廚過程中大聲嚷嚷著指責老媽犯了什麽”原則性”的錯誤, 而老媽總是小聲爭辯什麽又趕緊按老爸的指示改正. 我在這種時候也曾主動請纓, 要求幫忙替下老媽,老爸卻屢屢不批準, 他總一邊批判著媽媽一邊說, 你媽來這個吧, 她行. 你幹別的去. 經過老爸,老媽多日奮戰, 煎炒烹炸, 大塊連骨, 帶皮的凍肉,變成了年夜飯桌上的金黃色黃鬆蒸肉, 深紅色的醬肘子和各色的炒菜. 直到吃了年夜飯後開始包餃子我才插得上手.
做年飯沒我的份, 搞清潔我可是主力. 學校放寒假一回到家裏, 就把窗簾, 沙發套, 床單都換下來泡在大鋁盆裏. 原先家裏沒洗衣機,所有大件都是手洗.臘月裏水涼,被冷水一泡,手指凍得象一根根紅蘿卜. 可我並不在意, 又忙著掃房, 擦玻璃, 把房頂, 牆角的塌灰, 蜘蛛網掃蕩幹淨, 玻璃上的積垢徹底清除. 到年夜飯上桌的時候, 所有房間都窗明幾淨, 裝飾一新. 連一向挑剔,愛幹淨的老爸也無話可說.
大年初一 一大早,不管三十晚上放爆竹, 打燈籠, 熬年到多晚, 家人都被老爸早早轟起來, 穿上年前媽媽為我們趕做的新衣服, 匆匆吃了三十晚上包就的餃子. 往往手裏的碗還沒放下,客人就來敲門了----拜年啦!
再有幾天就是中國陰曆新年了, 天空飄起了雪花. 看著窗外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雪片, 格外想念父親主理的那頓年夜飯, 想念那種人人都一心一意想過個好年的忙碌和企盼, 想念那幾乎響徹除夕夜的爆竹聲聲, 想念那喜慶的大紅燈籠和隨風飄舞的大紅吊錢 , 想念這一切交織成的, 火辣辣的年味兒.
(所有照片來自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