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九十二）

   齊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和士開深得齊主高湛的寵信，齊主無論在朝堂上朝見百官，還是在內宮宴飲玩賞，一刻都不能離開和士開，有時一連數日都不放和士開回家，有時一天之內，幾次把他叫進宮；或者是剛放他走，又馬上叫人把他追回來。當和士開被叫回宮，還在路上時候，齊主等不及會幾次三番派人去催促他趕快進宮。和士開竭盡所能諂媚逢迎，使得齊主高湛對他的寵愛日益深厚，和士開因受寵而得到的賞賜不可計量。每當和士開侍候在齊主身旁時候，他的言辭舉措都盡顯鄙陋猥褻，夜以繼日，完全不顧君臣禮儀。和士開曾經對齊主高湛說：“自古帝王，都化作塵土，堯舜，桀紂全都一死了之，又有何差異呢！陛下應該趁著年少力壯之時，極意享樂，隨心所欲天馬行空。一日的快樂，可敵千年的虛名。國事可以都交給大臣，何慮他們不盡心辦理？不用事事操勞勤勞辛苦地約束自己！”齊主聽了大為開心，於是委托趙彥深掌管人事行政，元文遙掌管財政經濟，唐邕掌管軍事，馮子琮和胡長粲負責輔導東宮太子。自此以後，齊主高湛三四天才視朝一次，視朝時候也心不在焉應付其事，隻草草批書幾個字而已，幾乎不說什麽話，隻在朝中稍坐片刻就罷朝離去。

   齊主高湛令和士開與胡後玩握槊（一種賭博遊戲）。河南康獻王高孝瑜爭諫說：“皇後乃天下之母，豈可與臣下接手！”又說：“趙郡王高叡，其父死於非命，也不宜親近。”高叡與和士開因此都很恨他，便共同在齊主高湛麵前讒言毀謗他。和士開說他奢侈僭製，高叡則幹脆說：“山東一帶隻知道有河南王高孝瑜，而不知道有陛下。”齊主高湛由是猜忌高孝瑜。高孝瑜暗中與齊主的爾朱禦女有私情，齊主高湛聽說了，大怒。把高孝瑜召來，灌他連飲三十七杯酒。高孝瑜身體肥大，腰帶十圍，被灌酒後，爛醉如泥，齊主命令手下用車載他出去，在車上又灌他鴆酒，車到了西華門，毒性發作高孝瑜煩躁難忍，投水而死。齊主高湛事後假意為高孝瑜舉喪，追贈他太尉，錄尚書事。當時留在宮中的諸王都不敢為高孝瑜哭出聲來，隻有高孝瑜的胞弟河間王高孝琬哭嚎而出。

   北周眾公卿請求周主宇文邕發兵十萬攻伐北齊。而柱國楊忠認為發騎兵萬人就足夠了。戊子日（二十七日），周主宇文邕派遣楊忠統領步騎兵一萬，會同突厥，從北道出發攻伐北齊，又派遣大將軍達奚武率步騎兵三萬，從南道出平陽，約定南北兩路軍相會於北齊別都晉陽。

   周北路軍統帥楊忠一連攻下北齊二十餘城。齊軍扼守陘陵要隘，楊忠又攻破了這道防線。突厥的木杆，地頭，步離三位可汗率領十萬騎兵前來與楊忠會合。己酉日，三路突厥大軍從恒州同時抵達晉陽。當時大雪連下數十日，南北千餘裏地，積雪深達數尺。齊主高湛從鄴都飛奔趕赴晉陽救急。戊午日（二十八日），抵達晉陽。齊將斛律光率領步騎兵三萬屯駐平陽，以防禦北周達奚武南路軍。己未日（二十九日），北周軍和突厥軍逼臨晉陽城下，齊主高湛眼見對方實力強大，心生畏懼，身著戎裝帶領宮人打算向東逃跑。趙郡王高叡，河間王高孝琬攔住他的坐騎，苦諫他留下。高孝琬請求高湛把軍權委托給高叡，必能煥發士氣擊退敵軍。高湛聽從了他的建議，命令六軍統受高叡節製調度，而委派並州刺史段韶負責執行。

   564年，春，正月，庚申朔日（初一），齊主高湛登上晉陽北城，在高叡的節製調度下，北齊軍容非常嚴整。突厥可汗望見齊軍的嚴整陣容，不禁責怪周軍統帥楊忠說：“你們說齊國紛亂，所以我才來助你們討伐。現在看來齊人嚴陣以待，如此軍隊，我們怎可輕易冒犯呢！”

   北周軍以步卒為前鋒，從西山而下，距城二裏路，向北齊發起進攻。北齊諸將都想要出城迎擊，段韶說：“步卒威力自當有限，現在積雪這樣厚，不便出城迎擊，不如嚴陣以待，敵軍勞師動眾，我軍以逸待勞，打敗他們是必然的。”等到北周軍到達城下，齊軍精銳主力悉數鼓噪殺出。突厥軍受到震撼，引兵退上西山，不肯與齊軍交戰，剩下北周軍孤軍作戰，被北齊軍打得大敗而還。北周軍兵敗退回關中，突厥兵出塞縱兵搶掠，從晉陽以北七百餘裏，人畜都被劫掠一空。段韶領兵追趕突厥，不敢逼得太緊，突厥回到陘陵，山穀凍滑，鋪氈渡兵。胡馬苦寒羸弱，腿毛全都脫落，抵達長城時候，馬匹死亡殆盡，士卒們以長矛為杖，一步一拐勉強狼狽返回塞北。

   北周南路軍達奚武抵達平陽，還不知道北路軍楊忠已經兵敗退回。齊將斛律光寫信給他說：“鴻鵠已高飛遠去，捕者還在水草叢裏翹首張望。”達奚武收到信，也引兵返回。斛律光從後麵追擊，一直追到北周境內，俘獲了兩千多人帶回北齊。

   斛律光回到北齊晉陽麵見齊主高湛，高湛因為剛遭到大兵壓境，繃緊的情緒因為北周兵敗退而得以釋放，抱著得勝歸來的斛律光的頭大哭一場。任城王高湝在旁勸說：“何至於此呢！”齊主高湛才停止哭泣。（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