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九十三）

    當初，齊顯祖高洋時代，北周懼怕齊兵西渡，每到冬季，總是鑿碎河上冰層以防齊兵渡河。到了世祖高湛即位後，奸佞小人主事，朝政紊亂，於是形勢逆轉，變成北齊鑿冰以防北周渡河東犯。齊將斛律光憂傷感歎說：“之前國家常有吞並關，隴（北周）之誌向，今日卻落到如此地步，卻還在一味沉醉於聲色犬馬之中嗎？”

   六月，齊主高湛殺害了齊肅宗高演的世子樂陵王高百年。當時，有雙重白虹環繞太陽，橫貫太陽又沒有貫穿，又有赤星出現，齊主高湛覺得不吉利，就要殺高百年以衝壓災異。正巧有個叫作賈德胄的人教高百年寫字，高百年曾寫了數個“敕”字，賈德胄把那幾個“敕”字封入密啟奏呈齊主高湛。高湛大怒，派人促召高百年。高百年自知此去難免有去無回，割下所佩戴的玉玦留給妃子斛律氏以示訣別，然後到晉陽宮去見九叔齊主高湛。齊主命令高百年手書幾個“敕”字，比對筆跡，與賈德胄密呈“敕”字相似，於是喝令左右將高百年亂加捶打，又命令把高百年倒拖著繞著涼風堂邊拖行邊捶打，所過之處血流遍地，一直打到高百年氣息將盡，才命令將他斬首，然後投屍入池，池水都變成紅色的。高百年的妃子斛律氏聞知丈夫慘死，手握高百年遺留給自己的玉玦絕食哀號，一個月後也死了。高百年死時年僅八歲，他的妃子死時十四歲。斛律氏死後玉玦仍然握在手心裏，握緊的拳頭無法解開。他的父親斛律光親自慢慢用手分擘女兒握緊的拳頭，好一陣才使她舒拳釋玦。

   當初，周太祖宇文泰隨從賀拔嶽在關中時候，派人到晉陽迎接晉國公宇文護。宇文護的母親閻氏和周主宇文邕的姑姑都留在晉陽。晉陽是北齊地盤，齊人把她們倆配入中山宮以充侍役。後來，宇文護掌理國政，位高權重，派遣使者到北齊尋求母親和姑姑的下落，但沒有得到有關音信。再之後，北齊派遣使者到北周請求通商貿易。宇文護想要探求母親和姑姑的消息，派司馬下大夫尹公正與北齊使者談及此事，北齊使者與尹公正談得很愉快。正巧勳州刺史韋孝寬虜獲了一些關東人，又放他們東還北齊，托那些人帶信給北齊表示北周與北齊通好之意。當時，北周因為之前攻伐北齊無功而返，又要謀劃聯合突厥再度伐齊。齊主高湛聽到此消息，非常害怕，就答應會派人遣送宇文護的母親歸返北周，並且請求兩國通商和好，為表誠意先將宇文護的姑姑送還北周。

   北周此時已經派遣柱國楊忠率軍會同突厥伐齊，抵達河北又被召回。突厥單獨侵擾齊國幽州，聚眾十餘萬人，侵入長城，大掠一番後退還。

   周皇姑返歸北周時，齊主高湛派人為晉國公宇文護的母親修書一封托她帶回交給宇文護。信中說到宇文護幼小時候的幾件事，又附帶上宇文護所穿過的錦袍，以作為信驗。信中說：“我逢千載好運，蒙受大齊恩德，矜憐我年老開恩，答允我母子相見。禽獸草木也知母子相依。吾有何罪，與你分離！現在不知何來的福運，又有望見到你！說到這裏心中悲喜交加，死而複蘇。世間萬物，都可謀取，母子分隔兩國，怎能求得相會！就算你貴極王公，富有山海，但有一老母，以八十高齡，飄泊流落於千裏之外，死亡在旦夕之間，不得一朝短暫相見，不得一日共同相處，寒冷時得不到你的衣物禦寒，饑餓時得不到你的食物裹腹。你雖然榮華富貴至極盛，光彩照耀人間，但對我又有何益處！我在今日之前，既然得不到你的供養，事情已過，再提何益；自今以後，我之殘餘生命，卻就在你掌握之中。上有老天，下有大地，天地之中有鬼神，莫說鬼神冥昧無知，而可欺負！”

   宇文護收到母親來信，悲傷得無以複加。給母親回信說：“北魏分裂，遭遇災禍，遠離母親膝下，一別竟達三十五年。世間萬物都知道母子親情，有誰像兒薩保這般，如此不孝！兒為王侯，母親卻為俘虜奴隸，盛夏見不到母親炎熱，寒冬見不到母親寒冷。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饑飽，母親如同在天地之外，無從打聽得到您的下落。自以為會懷怨抱痛終此一生，死若有知，隻希冀與母親相見於九泉之下！不料齊朝解禁，帶來福音，磨敦，四姑都蒙受哀憐得以放還。當我初聞此消息，興奮之情魂飛魄散，號天叩地喜不自勝。齊朝的盛情恩德既然已經廣布沾潤，有家有國之人以守信義為本，我恭敬的忖度，母親的回歸應該已經指日可待。一旦能夠得以再見母親慈顏，便可了卻兒畢生之心願。猶如讓死者複生，讓枯骨再生新肉，世間恩德那還能比這更大；兒縱然能夠負戴山嶽，也未足以負荷齊朝的大恩大德。”（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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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段母子書信好感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