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四十六）

 侯景聽說皇上派軍討伐他，就向王偉詢問對付計策，王偉說：“邵陵王如果領兵來到，彼眾我寡，一定會被他們圍困。不如主動放棄淮南，決心向東走，帥輕騎直接掩殺到健康，臨賀王從內部造反，大王從外麵進攻，天下一定可以拿下。兵貴神速，大王應該迅即出發上路。”侯景於是留下表弟中軍大都督王顯貴坐守壽陽，癸未日，佯稱出外打獵，離開壽陽，人們都未察覺。十月，庚寅日（初三），侯景放風說要往合肥，實際直接奔襲譙州，譙州助防董紹先開城投降，捉住了刺史豐城侯泰。豐城侯泰依靠諂媚賄賂取得譙州刺史職位，到任後榨取民脂民膏，作奸犯科，嚴刑厲法，譙州百姓不堪其苦。因此侯景一到，譙州軍民毫無鬥誌，被侯景一舉拿下。

 

   庚子日（十三日），皇上下詔令派寧遠將軍王質率領三千軍馬巡視長江防範。侯景攻打曆陽，數日後曆陽太守莊鐵獻城投降。莊鐵對侯景獻計說：“國家承平日久，人們都不習慣打仗，聽說大王起兵，內外震驚恐懼，大王應該乘此機會立刻奔襲健康，可以兵不血刃而取得大成功。如果讓朝廷緩過勁來稍作部署準備，內外稍微安定，那麽隻需要派老弱兵千把人據守在采石，大王縱使有精兵百萬也無濟於事的！”侯景於是留下儀同三司田英，郭駱駐守曆陽，任莊鐵為向導，率軍逼近江邊。戍守江邊的官員接二連三向皇上啟奏報急，皇上就向都官尚書羊侃詢問討伐侯景的計策，羊侃請求：“派兩千人立刻占據采石，然後命令邵陵王攻取侯景老巢壽陽，使得侯景進不能安心向前，退又失去巢穴，烏合之眾，自然就會瓦解。”朱異卻說：“侯景必然沒有渡江的決心。”皇上相信了朱異而放棄采用羊侃的建議。羊侃說：“這次一定完蛋了！”

 

   皇上派心懷反叛之心的臨賀王蕭正德做平北將軍，都督京師的各項軍事，駐守丹陽郡。蕭正德派遣大船數十艘，詐稱載運蘆荻，實際秘密去接侯景渡江。次日，侯景從橫江渡到采石，有戰馬數百匹，兵士八千人。這天晚上，朝廷才下令開始戒嚴。

 

   侯景分派軍隊偷襲姑孰，捉住了淮南太守文成侯蕭寧。南津校尉江子一率領水軍一千餘人，想在下遊截住侯景；然而副將董桃生和他的徒眾先潰散逃走了。江子一隻好收拾了殘餘部眾，退回健康。

 

   太子看到事態急迫，入朝叩見皇上請示應對方略，皇上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何必問什麽呢！內外軍事，都交給你了。”太子於是就留在中書省，指揮軍事要務，民情惶恐驚駭，沒人響應招募。朝廷此時還不知道臨賀王蕭正德的反叛真麵目，還命令他駐守朱雀門，命令寧國公蕭大臨駐守新亭，太府卿韋黯駐守六門，作為迎敵的準備。

 

   己酉日（二十二日），侯景到了慈湖。健康區域內大為驚駭恐慌，街上人們相互搶劫掠奪，道路不通。朝廷赦免了被關在健康的囚犯，派宣城王蕭大器都督城內各路軍事，派羊侃為副手，韋黯和右衛將軍柳津分別駐守宮城各門和朝堂。取各寺庫公家的儲錢，收聚到德陽堂，用以充實軍備。

 

   次日，侯景到了板橋，派徐思玉來求見皇上，實際是想觀察城裏的虛實情形。皇上召見質問徐思玉。徐思玉騙皇上說他是背叛侯景趁隙跑來陳報要事的。皇上叫左右人退下，舍人高善寶說：“徐思玉從賊兵那裏來，情況真偽難以預測，怎麽可以單獨讓他與皇上呆在殿堂上！”朱異侍坐在皇上一旁，說：“徐思玉豈會是刺客呢！”徐思玉拿出侯景的啟奏，啟奏中說：“朱異等玩弄權勢，我請求帶兵入朝，除掉國君身邊的惡人！“朱異在邊上聽了非常慚愧害怕。侯景又請求派遣曉事的舍人出來總錄侯景所說的事，皇上派中書舍人賀季，主書郭寶亮隨著徐思玉到板橋去慰勞侯景。侯景麵向北麵接受敕令，賀季說：”今天的出兵舉動究竟是以何名義？“侯景說：”為了想做皇帝啊！“王偉上前轉圜說：”朱異等人擾亂政事，所以舉兵是為了要除掉奸臣罷了。“侯景既然已經說出凶惡狂言，於是幹脆扣下賀季，隻讓郭寶亮回到宮裏去。

 

   百姓聽說侯景來了，競相慌亂進城，秩序大亂。羊侃分區設置城防，用宗室作區隔。軍人爭搶進入武器庫，各自取用器具盔甲，主管無法禁止，羊侃命令斬殺好幾人，才阻止了爭奪。此時，梁朝建國已經四十七年，境內承平日久平安無事，在位的公卿和士大夫極少見到兵甲軍隊。賊兵突然間來到，官府和人民都極為驚駭震動。老將們都已經死光了，後進少年都出巡在外，軍隊的指揮，都由羊侃決策，羊侃膽量氣力都很勇壯，太子深深依賴著他。（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