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四十三）

   公元548年，正月，慕容紹宗率鐵騎五千夾攻侯景，侯景欺騙率領的部眾說：“你們的家屬，都已經被高澄殺掉了。”士卒們都信以為真。慕容紹宗從遠處叫喊道：“你們的家人都好好地活著，你們如果回來，仍然保留你們從前的舊官職。”邊說邊散開頭發向北鬥星發誓，以表明所說為真。侯景的士卒原本就不喜歡到南方來，又聽慕容紹宗如此說，於是侯景的將領暴顯等率領所屬部眾向紹宗投降。侯景的部眾大潰亂，爭相搶渡渦水，河水因而被阻塞不通。侯景和數名心腹從硤石渡過了淮水，稍稍聚攏逃散的士卒，共得到步騎八百人，向南經過小城時，有人爬上城牆罵侯景說：“跛奴！還想要幹什麽！”侯景大怒，攻破城門，殺掉那個罵他的人才離去。晝夜趕路，追軍也不敢逼近。侯景又派人對慕容紹宗說：“侯景如果被擒獲，公還有什麽價值呢？”慕容紹宗於是放跑了他。

   豫州刺史羊鴉仁因為東魏軍漸漸逼近，以糧秣不繼為辭，放棄了懸瓠，回到義陽；殷州刺史羊思達也放棄項城逃走了；東魏兵把這些城都占據了。皇上蕭衍非常憤怒，責備羊鴉仁，羊鴉仁很害怕，上奏啟請待期收複，駐軍在淮上。

   侯景被慕容紹宗打敗後，原本無所適從，後來得到梁朝馬頭戍主劉神茂的幫助，騙得壽陽城城主韋黯打開城門迎納他，侯景乘機捉住韋黯，接管了壽陽城。

   梁朝朝廷聽說侯景失敗了，但尚未得知詳情；有人說：“侯景和將士都死了。”朝廷上下都憂心忡忡。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到東宮，太子說：“淮北開始又有來信了，侯景必定保全性命了，不像傳說的那樣。”何敬容說：“侯景如果死了，那才是朝廷的大福。”太子聽了臉色都變了，詢問原因，何敬容說：“侯景是一個反複多變的叛逆臣子，終將會使得國家大亂。”太子熱衷於在東宮玄圃自己講授《老子》，《莊子》，何敬容對學士吳孜說：“從前西晉祖崇尚老，莊玄虛，使得中原淪喪於胡，羯之手，現在太子在東宮也是如此，江南地方恐怕也將為犬戎所有吧！”

   侯景派遣儀同三司於子悅去朝廷報告敗訊，並且自請貶官削職。皇上下詔不許。侯景就又請求補給，皇上認為侯景的軍隊剛剛打敗，不宜立即有新的行動。就派侯景為南豫州牧，本官如舊；改派鄱陽王蕭範為合州刺史，鎮守合肥。光祿大夫蕭介上表進諫說：“我聽說侯景在渦陽打敗仗，單馬逃命而來，陛下不反悔之前的禍害，又下令接納他。臣聽說凶人本性難改，天下惡人都一樣。從前呂布殺掉丁原去事奉董卓，終於又殺掉董卓而為賊；劉牢反叛王恭投降晉，結果還是背叛晉而連接妖邪。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狼子野心，終究沒有馴服溫和的本性，以養虎為例，必定會發生老虎因為饑餓而吃人的慘禍啊！侯景以凶惡狡詐的才能，又得到高歡輔助提攜，位高台司，職任方伯，然而高歡剛死，墳土未幹，他就反叛咬他們東魏一口。叛逆兵力不夠，就逃到關西求援；宇文泰不接納他，所以又來投靠我們。陛下之前所以接納各方來投靠者，正是想要讓屬國的降胡部族聯合起來共同討伐匈奴，希望能夠借此機會獲得決戰的效果。現在既然已經亡師失地，那侯景就隻是邊境上一喪家匹夫而已，陛下難不成要為了愛一介匹夫而放棄與鄰國東魏的和睦相處嗎！如果國家還在期待侯景會振臂高呼，為國家盡忠臣死節的話，那麽臣私下認為侯景絕非是貞潔而能盡忠的臣子。他背棄自己的家國就如脫掉鞋子一樣，背叛君親就如丟掉草芥一樣，又怎麽能知道他是遠慕我朝聖德，為江，淮地方的忠貞臣子呢！事情的跡象已經顯而易見，沒有什麽可以疑惑的。臣老朽多疾，不應幹涉朝政，但昔日楚國子囊將死時，遺言務必要修築郢城，將死仍不忘記保衛社稷；衛人史魚屍諫推薦蘧伯玉以顯忠貞節操。臣身為宗室遺老，怎敢忘記如漢成帝時劉向那樣直言極諫的忠心！“皇上讚歎他的忠心，然而仍然沒有采用他的建議。（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