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的清香

                 

 

周五晚，父親打來電話，說周六在他們家附近有社區活動，母親問我是否也想去看看。

平常總是那麽忙，一絲停頓從腦海裏掠過，我說：“ 好啊，明天我跟你們去看看吧。”好像有那麽一點點舍不得時間，隻想把自己圍在家裏，清理家事，整理心情。

兒女大了，如雁飛走。老年的父母，守著一畦菜園；雖四季花香，雀鳥縈繞，卻揮不走夕陽。

他們不忍心打電話給我們。我們還沒開口回應，他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忙。

的確忙。望著掛曆上的日程活動提醒，很豐富，也滿有活力。不過，沒有哪一項是留給陪伴父母的日子。想了想，有份思念燃起，雖然我們住得並不算遠。

周六早上起來。拉開窗簾，意外地發現，下雨了。

嗯，這麽濕的天氣，可能活動取消了吧？

我的心在對話，回答我的隻有淅淅瀝瀝的雨滴。

 

十點多，父親來電話。問：雨停了，你來了沒？

我說這麽大的雨還會有活動嗎？

他肯定地說：當然有，那是1300電台一年一度的年慶活動，不可能輕易取消，五百個攤位都已經預訂好。

我還能說什麽呢？

 

街頭很熱鬧。人山人海。不過，沒有一個麵孔是熟悉的。

母親非常開心，站在展覽的裝飾馬車前，叫我為他們拍照。陽光有點刺眼，白蒙蒙的相機屏幕上找不到他們的影子，得用手遮住才能看清。

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喜歡的攤位，看看有什麽可以買。

1300電台的舞台前座無虛席，台上主持聲音洪亮，現場音樂也激蕩人心。大家就在冬季的烈日下，饒有興致地欣賞每一出精彩的節目。

逛了三個小時左右，買了些可用的，也帶回了糖炒栗子。這是母親最喜歡的。 

 

回到家，我們圍坐在桌前，把栗子倒出來。 飽滿的顆粒，栗紅色的質，融合一股清香。我看見質樸如孩童般的歡笑徜徉在父母的臉上。

不知什麽時候，父親離開了桌子，又回到桌前，手裏遞過來一張紙，說：這是20塊錢，剛才你買了栗子。

我一時語結，不知道說什麽了，喉頭好像被什麽裹住，吞咽不得。

深深地歎口氣。我說：難道我就不能買給你們吃了嗎？為什麽要給我錢？

 

我想說，孝敬父母是我們從小就受過的教導，在這快節奏的日子裏，如何平衡陪伴父母與子女的需要，真的考驗我們的心。有時會心有餘而力不足，有時是延遲的等候，等候一個“可以選擇”的日子，去看望他們，竟如同拜訪。

挪開擺在眼前的栗子，我把那張紙幣壓在盤子底下。它那麽刺眼，以至於如一股風吹走了滿盤的栗香，而我卻在寒冬裏，蘇醒過來。

父母的期望，就是無償地奉獻自己，隻為了能在聚首時，看見每個兒女臉上的笑容。

是的，栗子裂開的口兒，啟示了我；隻有開著的栗子，才能飄出隻屬於它的香味，淡淡地，很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