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勝

尹勝,詩人、自由學者、藝術家
正文

描述靈魂,感悟生命的月色

(2014-07-07 06:02:19) 下一個



月色如水如天詩作


第一首: 《斷簡殘章》(節選)


◎ 之一

被切線打磨整齊
的夜晚,在房子裏打盹
小小帳篷和旅行的人
隔岸觀火,數著一些事件
他們可以挑著霜浸的燈盞
對飲而談。再空出一塊地
任其匆匆拐彎的鳥鳴
從內到外----
將故鄉月光,毫無征兆
的曳出


◎ 之二

沿著陽台上那株菊花進入
企圖遇見礁石。或者河流
風高起,不斷飛散的人群呈鐵鏽
他們背影喧嘩,攥緊琥珀色的光
一些廢墟持續倒塌,於漫不經心中又站立
越走越遠的街道
穿過身體,在黎明
的玻璃上醒來,不能自拔

(05-11-25淩晨)

◎ 之九

上午。薄霧,海水狀漫過了
杜拉斯,佛羅伊德。以及拎著帆影的海鷗
缺口日益擴大,藏匿的魚群不停後退
飽含惶恐的堤岸線裸出心髒,將言未言
泛著藍光的沙礫一路呼喊
抽出光陰的旋渦。被逐漸吞噬的身影
毫無怨言

◎ 之十一

黃昏,我們躺在掌紋的路上
矗立起來的一些蠱語,打濕那枚
風幹的月亮。原野正沉陷其中
似久年的疲衰,於喉嚨裏咯之不去
很多人群隨著墨跡幹了
一路吹來,漣漪不斷
而時間方向,被路反複埋沒
我們隻是路途上,兩塊不能再相擁
的墓碑

(05-12-02午後)

◎ 之十二

我從下午手中一個橘子開始
不斷剝開想念,和冬季距離
陽光向凹陷的內心伸展。匆匆趕來的
親人麵孔,觸撫著久未謀麵
的手掌。漸行離去。遠方
在時鍾上延伸,低啞著身子
一直到月湧江流。風冷雪落

(05-12-09夜晚)

◎ 之十四

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
城市此時很安靜
象鏡子背後麵無表情的風
心照不喧的寒冷,在體內
反複杜撰情節。不斷打破關於遠方的潮訊
不著痕跡的夜晚,周遭充滿敵視
越來越淺的玻璃
早已咽不下枯萎,和漫天飛舞的
一場梨花白。然後,不明原因
於沉默裏。無疾而終。

(05-12-12夜起)


◎ 之十五

你可以收起歡樂,或者疼痛
收斂起所有表情
你麵對和轉身,是晝夜開合過程
而無須揣摩。內心小小風暴
何時瓦解十二月頹廢的堤防
我企圖脫下
寒風中不設防的影子
用無限輕的河流,穿過你孤獨夢境
一邊種植旋渦
一邊等待蘇醒

(05-12-14夜晚)


◎ 之十六

站在十六層樓頂
人群如蟻般湧來湧去
他們甚至飄浮起來,企圖與我相遇
或者引誘我飛翔,
拋棄耳朵和眼睛。能說什麽呢
一列火車行駛的方向
與深淵有關嗎
背道而馳的謀殺,在你我對峙中
顯得漫不經心
黑暗那麽清亮,上升和墜落
多似一隻蜻蜓
坐在十二月午後,隨時可以起飛

◎ 之二十一

從懸崖進入,不要後退或前行
出路在謊言末端
這個距離,確到好處掩飾了
你我的脆弱。我們有足夠理由
不說離開,也不要清醒。
“內心”,這遼闊的終點
對坐良久,哽噎無聲
我們不曾謀麵的死亡
抱著冬季
躲在黎明前的角落哭出聲。此刻
霜正濃,天正黑,遠方正天涯

(05-12-19深夜)


◎ 之二十二

修建中的水泥馬路
裸著身子,掩著半邊臉
黃昏裏,它們象很危險的屍體
寒風.喘息.傷口一股腦
的嫋嫋從表情中喊出
荒草沒徑,嶙峋的風反複拍打
我們。如何爬上西山的落日處,然後
一塊石頭會自上而下貫穿身影
其實,可以說出若幹謊言
去抵抗曾路過的車輪
在接近額頭皺紋時,停下來
停下來,流一些撐破的眼淚
說幾句凝固的恐懼。而此時
月光鋪滿了坑坑窪窪
我看見黑暗中
有不絕的車流,和熙攘人群
穿過頭顱時,進入冬眠

(05-12-20午後)


第二首:

《初冬紀事》

從一片落葉,去看整個冬天
的頹廢。它臃腫身軀
被塞進空蕩的房間,走出來的
是虛弱身影。我熟悉了寒冷
它於此刻侵襲我,如廢墟一般
包容生活的每個枝節。我日常所經過
的街道,被塗抹得麵目全非
等待拆遷的建築物,是冷落的一段時光
從人群間隙,與車輪靜止中
可以聽見某些事件墜落的聲音
我可視的一些真實
並不比耳聽更加確定,就如
小販反複的吆喝,讓我在夢中無法辨認
這個冬天,隔壁鄰居曖昧的眼神
讓我明白自己不是獨居
讓我有理由對著
陽台上一株金黃菊
致以注目禮。然後
安然睡去

(05-11-12傍晚)

第三首:

《懷疑論的誕生》

初冬的夜晚,形狀無法平整
並顯犄角。關上燈,合上房間四壁
或者再打碎一些仇恨,一些無法釋放
的盜匪四處逃散。我可以 ** 相陳
可以用一枝煙的嶙峋,銷毀若幹罪跡
並以潛速猥瑣斜窗而出的小幼獸
我信任杯中的水是無辜的
信任天花板的貞潔,甚至信任殺死自己
是抽象藝術的完成。我不停起身
不停滲漏,不停敲打夜晚外殼
做柔軟的無腳蛇。我的軀體千瘡百孔
不停有窺視,與流言
的小刀片魚貫進入。“我知道什麽呢”
從此,我是出賣霜冷的白頭翁
你是一路顛簸來的假抒情

(05-11-17黎明渡口)

第四首:

《第四隻箱子》

從開始搬家,到現在
這隻箱子,半灰半暗,躺在角落
象陳舊往事,默不作聲
它的木質紋路有絲絲冷靜
它所發出來的呼吸落滿塵埃
耀眼,而不停裂變
我深知,這隻箱子的打製過程
早已埋下某些伏筆。就如
體內某種暗傷,在一些結局裏
是如何左衝右突。是的,
這隻是普通一隻箱子
它無端的卡在寒風裏。它多麽無助
象我的衰老,瞬間
隱上額頭。然後,切切實實的
與我生死一遭

(05-11-18夜晚)





----------------------------------------------------------------------


描述靈魂,感悟生命的月色


一靈魂在生命之中
-----感悟之先

我相信靈魂的存在,因為感覺它存在.相信靈魂的存在,雖然它無法被我們觸摸,但是我們可以感知.在有生之年,生命之中,一束光,一個聲音都完整地留在那無法告人的靈魂飄渺的神秘之地,被我們深度敏銳的神經去冥想,去咀嚼,去玩味,去留念,去感傷,或去快樂.....靈魂是神聖的,這話是我說的,我想它與生命和苦難一樣,與生俱來,同命運一起跟隨著人類,永遠守護著人類那溫軟與柔弱敏感的心靈.
比方,在某個傍晚我突然想歌唱,沒有人能給我一個理由,當夜晚即將來臨的時候,一個想歌唱的理由.生命的日子總會有如此衝動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理由,因為那是靈魂在歌唱,透過一個鮮活生命的血液抒發那隻屬於生命個體的感知.能夠捕捉到這樣感知的人都是具有自然宇宙靈性的人,能把他們用文字以血脈的韻律記錄下來的人就是詩人.
感傷而又細膩,正如藏在夜風裏的手,可以摸到心.
情緒來臨的時候,靈魂高高在上,從來不打招呼,說來就來,這個時候對於詩人就是詩如泉湧的時候.你就把你的心打開,向著天地敞開你的心胸,一絲不掛的傾訴正是昭昭天地,朗朗日月想要說的出的真聲.什麽是天人合一?那就是心靈沒有絲毫遮蔽的感知,手下沒有拘泥的筆墨,是什麽就是什麽.萬丈星空,茫茫人世,全在那天地一脈的正氣------氣在意先,意在心尖,心在筆端,於是靈魂婉然隱現出沒,神美幻化,起落翩躚,詩意也就出來了. 感覺靈魂,描述靈魂,守神一處,知覺又分裂千萬,所以說詩人是有些癲狂的,那是因為靈魂是飄渺無定的.讀月色如水如天老兄的文字首先給我的感慨即是如此!


二斷裂、漂移的靈魂
----《斷簡殘章》(節選)

"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靈魂是漂移的,所以才需要感知,不然就沒有"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征兆式的提示.還有在異鄉的人靈魂都是昏噩的,他們在打盹,他們的靈魂呢?在漂泊,唯一支撐的是故鄉的明月,還有帳篷,還有路,還有天涯的遠方布滿了未知數,可以說帶著行囊的人會擁有X的方向,那隻是近於廣闊的渺茫.
"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冬天,在玻璃的平麵上,帶霜的麵孔使勁想大聲的哭出來.生命的一個貼畫比真實更加撼動心魄.以至"不能自拔".
"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把"一場梨花白"帶到唐朝的某個渡口,有老樹寒鴉,枯藤老馬,夕陽西下,淒絕斷腸的美從此就開始"漫天飛舞".歲月總這樣悄悄來了又悄悄的走了,最後也不肯為任何人停留半分一秒,月光還是坑坑窪窪的,腳步還踉踉蹌蹌 的,無論是皺紋逼上額頭,還是石頭貫穿身影,最終還是躲不出這"內心,這遼闊的終點".
最終"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沒有任何追問與回答.隻是扼腕,與歎息。



三孤寂與冷冬天平安無事的靈魂
-----《初冬紀事》

版畫似的冬天並沒有發生什麽,不過是頹廢、臃腫和虛弱的身影罷了,遠沒有那離離原上草的淒涼,也沒有古時候士大夫被貶邊疆伶仃的長調,但卻有幾分默默踟躇的寂寥和孤淒. 畢竟是冬天,畢竟是冬天的人間,麵對世俗人情的冷遠遠要比麵對大自然的冷更叫人容易傷寒. 但小販過去了,菊花還在,隻是詩人的並沒有說出這個冬天那從牆壁上剝落的水泥灰.以及若幹記憶。




四理論的靈魂、冷竣的光芒依舊在冬天
-----《懷疑論的誕生》

我說不清是"關上燈,合上房間四壁"好,還是"馬急青山兩麵來"更為生動."馬急青山兩麵來"是古人的詩法,但是我臨時造的句子,而關上把房間的四壁合好呢,總讓人覺得這樣的描述無比準確.準確來自於抑製和把握,語言攥在手裏,你把它放哪裏很重要.這麽說就吊起書袋子了,所以理論就誕生了,管它是不是真正懷疑論呢?活著的日子,又在冬天夜晚淩晨,不睡覺的人本來就容易被人懷疑.但日子還是要過的吧,明天要見的人還要見的吧,滲漏的那點熱血就捐給歲月,就算你睡了,靈魂它總還會那麽難過的醒著,或者等你醒來的.



五被記憶喚醒的靈魂
------《第四隻箱子》

從開始搬家,到現在
這隻箱子,半灰半暗,躺在角落
象陳舊往事,默不作聲
它的木質紋路有絲絲冷靜
它所發出來的呼吸落滿塵埃
耀眼,而不停裂變。
我深知,這隻箱子的打製過程
早已埋下某些伏筆。就如
體內某種暗傷,在一些結局裏
是如何左衝右突。是的,
這隻是普通一隻箱子
它無端的卡在秋風裏。它多麽無助
象我的衰老,瞬間
隱上額頭。然後,真真切切
與我生死一回



六逃出感悟的靈魂

老樹兄叫我寫的是評論,但我自知我寫不了評論,因為對我而言不是文學院的,不是權威就寫不了大家都不敢說話的評論,所以我隻把他的詩讀了一遍,評沒評自己全然不知.總之完成任務了!剛好幾年不見的朋友開著奔馳大聲的打電話問我:在哪裏?幹什麽?我老實交代在這個城市的某個網吧讀詩.那個朋友就說:操,你真他媽的叫我失望!是啊,我不但叫他失望,叫我的父母和親人都失望,連詩歌也對我失望.但是還是讀完了月色兄的詩,不是嗎?
"雪將要來了,一切都來曆不明",我反複的念了很多遍。


2006年1月14日於珠海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博主已隱藏評論
博主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