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中那撕裂的柔情·漫言與狼共舞的歲月

——兼釋毒狼音樂感覺



1、 際遇在網絡和《遺書》之間



和狼相識是通過網絡。

2003年5月，剛來珠海那陣無聊得如同做官，之餘便和山東女作家學習上網聊天，順理成章就在聊天室裏認識了一女網友，她有意無意把我引到心情草原，那時我還不知道這樣的網站是可以叫做論壇或曰BBS的。人家幫我注冊，我就狗熊那般從此開始學著發帖子了。

《四月的遺書》是我桀驁靈魂最刺眼的一個霹靂之一，撕裂和嚎叫隱含了半身苦難的血痂。狼也正好混跡於此。讀了，懂了，N次，於是他有生以來終於受到了分行文字帶給他的最重的一次打擊，嗷嗷著要刪帖，否則就要自殺。淚水和嚎叫仿如親睹。血性男兒，實在叫人不堪傷感！

帖子到底是無法刪的，留下電話約了見麵地點。

具體時間已然忘卻，隻記得是中午十分，香檸花園巴士站，我因神經不好顯得呆滯而遲鈍。狼開著他那白色跑車光華四射地停在了我麵前。惶然上車，隻覺這匹狼分明帥到如此地步，給人的感覺高傲而冷酷，那強盜般的氣質中也似有君子的儒雅，讓我微微一震：世界上居然有人與我如此相似？！

直奔海濱泳場，脫衣下海，狼恰似絕地蠻荒一匹矯健的公狼，在如無人原野的海裏奔騰起來！我看出他有點逞強的天真，大約當我是他童年相當的夥伴了。

上岸後躺在沙灘上，我們不知道聊了什麽，隻記得衝涼時那勢利的老板不肯等我們出來再給他2塊錢，狼有鄙視：“不就兩塊錢嗎？這麽靚仔！”言下不肖。




2、命運·情感·夢想·滄桑俗世中呼嘯的沉默與沉默的呼嘯


呼嘯的沉默是矛盾的，沉默的呼嘯也是矛盾的。我終於發現是命運的錯誤造就了人們精神和思想以及心靈的雙重矛盾，直抵深處靈魂的破裂。

狼，我至此還沒覺得他的毒，但覺出他的憂鬱。

2003年9月15日，世界華人詩歌筆會在珠舉行，約狼一同去看來自世界各地的中國詩人。一起去的還有高作家和山東女作家，會開得沒有意思，在那之後還留給人不好的印象。回來當晚，高作家說毒狼很憂鬱，後來我才慢慢發現，原來狼的憂鬱已經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其實憂鬱的前生是憂傷，我說過：憂傷是美麗的。狼是美麗過的。然而，憂鬱是藝術家特有的氣質，或重或輕。在滄桑人世，一群熱愛藝術的人，追逐於色彩、旋律與文字之間，品味著生命流逝那不堪承受之輕與重，萬般苦難的現實都在他們心中凝結；命運莫測的變化，現實與理想、幸福和苦難、快樂和悲傷、生與死，感悟生命之餘憂鬱在表達之中，讓人向往而又不勝唏噓。

後來，我們有時間就開車在珠海的馬路上馳騁，找去酒吧喝酒。狼的女性朋友在我看來簡直“多如牛毛”，我至今也沒算清過到底有多少，反正每次喝酒前來的女孩都有不同麵孔。那陣我作為男人有點嫉妒他，作為兄弟也有點崇拜他，作為自以為是的文人同時也鄙視他。我知道，其實我很可能比他卻是更壞，更惡心，更虛偽。別人說他花心也對，說他多情也對，說他濫情也對，因為我明白。但隻有我明白，哪怕在別人眼裏是逢場作戲，而狼也卻也是真心。所以他憂鬱。他不會過多的計較個人得失，不會太看重一個人的經濟收入和社會地位，在如此現實的商業社會中，如此多情重義，對自己的傷害誰都會知道是什麽樣的結果。

他擺過地攤，做過服裝生意。後來做進出口，買了房子、車子。認識我的時候事業正江河日下。沒多久，車子賣了，開始還打的，後來就和我一樣坐起公車來了。這對於已經習慣了好生活的狼，該有多麽殘酷！可是，我隻能為他難過，卻幫不上半點的忙，與他一樣對命運隻是感到百般的無可奈何。

同時他和妻子的感情也變得支離破碎，不堪重負，他因此淚水流得太多太多。妻子是好妻子，愛還存在著，隻是太濃，化不開，他感到對妻子的無限內疚的同時就是不盡的煩憂．他一度發瘋般的買醉，每飲必醉，醉了就哭，為事業、為愛情、為親情、為他活著的歲月裏的美好與痛苦。他醉了還要找人打架，幾次與他去酒吧都差點惹事，有一回竟然居然惹上黑社會的人，當時有近20個人圍攏要動武，好在我好言相勸才沒造成流血事件。我知道狼的功夫，那些囂張的家夥單打獨鬥我敢說沒有一個是狼的對手，隻是他們人多，烏合群起。再說也是狼故意惹人家，也不怪別人，隻怪狼自己在苦難麵前顯得如此的摸樣，一副故意毀壞自己的架勢，無人拿他有絲毫的辦法。

那段日子我們很晚都不睡覺，除了談社會人生、音樂、詩歌、理想和夢，還有女人和曾經的故事。

說不清楚我們勝於兄弟的感情，他什麽都願意告訴我，對我傾訴他的煩惱，和我分享他的快樂。有一天晚上他說他要離婚，我差一點哭了；但他終於離婚了。有一晚上他和人在酒吧吸K粉，我終於哭了；可是後來他說是演戲，根本不是什麽毒品，我感覺我受了愚弄，不過也因他沒有吸毒而高興。這裏我又發現他還有狡秸或說智慧的一麵，聰明地可以，但對朋友、親人以及他所愛的人，他卻傻得可以。這就是狼，一匹活生生的人！

日子往好裏過好過，往壞裏過就特難過。特別是曾經有過錢，領略過金錢的方便和快樂，一旦沒錢那就如同從光明的白天墮如永恒的黑夜。狼有錢的時候我也沒少喝他的酒，沒少吃他的飯，在我沒錢交電話費的時候他還給過我500塊錢。偷偷的往我的書裏塞被我逮住，最後我還是要了，但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我給他錢他卻沒有要，我居然吝嗇得想不出給他的辦法。我知道，他借出去很多的錢，但他總拉不臉來去找人要回。

慢慢的，他窮了下來，這個過程使他的精神有了極大的變化，剛開始他還說我落魄，後來就回憶以前過年回家派壓歲錢都要派上萬，慢慢的就不再說錢的事了，不再處處表現擁有物質的優越感了；我知道他精神成長起來了。

那段對於狼來說無比黑暗日子裏，我就成了他好朋友；他也成了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整晚不睡覺吵架，盡管我們為一個無聊的話題爭論不休，他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欲望有多大意誌就有多大，人控製了欲望就擁有了意誌”這是詩人海上的話，我轉述給狼，他就認定這句話，開始思考起來。他說到至今隻有他的父親和我對他的人生有過啟發，他說得真誠，但我實在愧不敢當；他知道我的一切，我自知是不配的。



3、刀鋒上的血滴以及柔軟的疼痛


狼的書法寫得迎讓有致，筆隨意走，臨風飄逸,字裏行間仿佛有種隻屬於他那狂放和矛盾衝突的桀驁神韻。他也寫詩，多才多藝，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他的音樂。他不靠音樂吃飯，正如我不靠賣字為生，在工作之餘作為對俗世煩憂生命的彌補，一種對精神世界的追求和至高的娛樂消遣方式。天賦和愛好如同一顆致命的種子，埋在一些具有才華的柔軟的心裏就會生根發芽，然後結出果實,我說致命，是因為創作過程除了美妙就是艱辛，個中滋味，外人莫道。

狼的歌曲有《阿華》、《十多年前》、《愛》、《花酒情歌》、《最後那一天》、《你是一片美麗的海》，等等。婉轉中有鏗鏘之音，柔情似水裏有銳利之聲；旋律高低錯落，跌宕開闊，再加上他特有的如述如嚎的唱腔似哭似叫，總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傷——情與愛的無奈和傷痛，歲月流逝的蒼涼和不可說；歌聲裏有如童話般的美好回憶，也有對幸福往昔的追懷和對未來生活的熱情希冀。矛盾糾錯於曲目之內，長句短句，泥沙俱下，大有一瀉千裏的原生命氣象

狼所有的音樂具有一定流行元素，之所謂流行就是歌詞通俗易懂，旋律柔美和諧，緊貼現實情感生活，容易被大多數人接受；但狼的音樂本質卻不是流行的，更多的是暗含了他的命運曆程，多桀的人生際遇，他以自覺的生命體驗和人生感懷融匯於詞曲，使其帶血的爆發貫穿前後；總會給人尖銳、撕裂與破碎之感，但那又是美麗的。這麽說吧，他給我們的好比正把一匹美麗的絲綢活生生的撕扯開來，讓人感不勝傷，不忍聞其聲，不忍睹其事；聞聲則淚下，睹事則傷情！如此一來，狼的音樂絕對又具有了獨特意義的先鋒性質——搖滾。

搖滾從某種意義上是屬於英雄的音樂，先鋒前衛，拒絕嘩眾取寵，拒絕流俗；首先它具有反叛傳統音樂的革命素質。從搖滾純粹意義來說，狼的音樂不是完全搖滾，正如不完全是流行一樣。但我認識的狼並作為最好的朋友，我敢說他絕對具有英雄氣質的底韻、具有反叛的革命素質；或許這種反叛不是表現在音符上，而是表現在對命運態度上：那麽多的情感經曆，他想愛但又被愛所傷，為愛所痛；他有抱負卻得不到施展；他有一顆渴望幸福和美好的心，而殘酷的現實卻把他置於為了生存而掙紮的惡劣中，於是他不滿，於是他痛苦煩惱，於是他絕望，於是他以琴弦對莫知命運和生活進行了妙曼控訴！他的控訴是叫囂的，血性的，傷痛的，但又不乏感人至深的美妙柔情和溫篤傷懷……

到此，我們大約可以了解了狼複雜的情感世界和豐富矛盾的思想內涵。



4.原生命藝術的魅力


原生命藝術，就是自然生命的原生形態表現之一，好比春花臨風起舞，鳥雀無事而鳴，隻為填補生命於歲月中的空白，充實生命意義的一種自覺行為。它不帶任何功利色彩，隻關乎心靈和生命感受。我覺得在這個極端功利的時代，大家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的放失，目的超不過百米，功利心趨向惡劣、俗氣和卑鄙，原生命藝術就成了一種最具諷刺意義的存在！在這年代大多數人交朋友首先是看對方能不能給他帶來利益，一般所謂的友誼也隻是相互利用的借口；夫妻之間靠的不是情感支撐，靠的經濟支撐；就算一般的社會交往總要帶點他日依靠或改日索取的東西在裏麵。

藝術呢，也就顧不得下半身的事情了，男男女女都爭風賣俏，脫下褲子直奔人民幣而去。那麽，在追求真實，純粹的心靈需求上來說，原生命藝術就恰好填補了這一具有文化品格和精神意義的空白。從事原生命藝術創作的人，他們都以現實生活為出發，追求真實的表達方式，完全以一種自足的人格情操宣泄自我的內心情感。也正是這種“自我”總讓人找到貼近心靈最柔軟、最細膩的部分。他們因為沒有舞台包裝所以顯得粗礪，甚至簡陋，但他們就在你的身邊，和你們一樣過著平凡而清苦的日子，這一點來說，他們的內心世界更貼近了你的人生感受，最具有平民化的代表性質和普遍意義。

後來的“網絡歌手”們，我覺得是最平民化的音樂人，他們和詩人一樣埋在生活的深處，緊貼大地民生，最能喚醒人們麻木的神經和幽暗的心靈。在未來的時間裏，相信他們將以最真實的聲音獲得更多最真實的共鳴。

狼的音樂，最重要的就是原生命的狀態，同時也引發我對這一具有哲理意義的思考。

從專業的角度去看，不能不說狼的歌詞不夠凝練，曲子不夠完滿，唱腔不夠圓潤，配樂不夠豐滿……但這些絕對都是次要的，凝練的詞可以請人來寫，曲子可以請來作，聲音可以包裝，配樂隻要有人民幣…..現實中發行的歌曲大家都知道是由資本操作而完成的，包括許多文學作品也是一樣。那些歌星並非比毒狼強多少，從個人的綜合實力來說，我敢說沒有幾個走紅的歌星可以和他相比，自己作詞作曲，自己唱、自己配樂；僅僅憑一把吉他撩撥出如許多聲色。春花浪漫於指尖，泉水漫流於唇邊，弦隨情動，曲為愛唱，自得其樂，沒有絲毫的功利心，難道這不比那些舞台歌星扭著白屁股賺錢更難得嗎？




5、在極端與極限邊緣曆險的詩意


詩人都是有點極端的，偏激而執傲的。狼可以說是具有詩人性情的，雖然他不是詩人，但他很多時候顯得非常的極端，總是帶著某些毀滅的信號跋涉在人生中。極端的人大多是悲壯而淒愴的，脆弱中而又顯剛烈。

那麽，是什麽使一個人變得極端的呢？大抵上首先是由一個人的天性所決定的，然後在現實中又受到諸多的創痛，於是就爆發出決絕的剛強，如同鬥士以毀滅的勇敢忍住內心的脆弱，顯示出不可忽視的尖銳的力量。除了天性和苦難之外，我還發現極端的人總是有追逐極限的傾向，這些人多有完美主義情結，對任何事物都有很高的要求，喜歡追求極至顛峰狀態。極至的精神體驗爆發的將是極至的光芒，瞬間的光亮耀然於眼，但非常的短暫，如煙花般的幻影。渴望新鮮感完美，渴望激情，思緒漂浮遊移。

毒狼發在網絡上的一些句子在我看來還缺乏詩質，不能是真正意義上的詩歌，但如同歌詞的句子內裏卻隱射了他有作為詩人的潛質。這也為他作詞作曲奠定了基礎。好在大家都是玩玩，不作為學術研究，所以不用去探討。

隻說他音樂中淒厲的一麵，直接吼出了他滄桑情懷的塊壘同時也表現出他曆險於極端中，到達自我極限的極至抒發。這也正是詩歌內在的東西，所以也是作為我把他的歌作為藝術看待的重要原因之一。




6、還原真相的表白


杜給白有詩：“秋眠與共被，攜手日同行”，我輩不敢與其望齊，隻借情義二字為我文章作結。

我和狼來往這許久，情誼日漸深厚，一起喝酒，一起睡覺，還一起做過些埋汰事情，不為外人所知，但那確實是人生的真快樂。我們也曾經合作寫過歌，作過曲，都沒有作為功利用之，僅作為消遣玩樂，好不快活！

我們最大的約定就是等有了錢一起去趟西藏旅遊，可是都年紀30有餘，無家無業想起來好生不快，心想這人生也不過如此，按BBS裏的說法，也隻能去***，一切順其自然。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生何其短暫，幸福不幸福全在自己的態度，快樂不快樂全在自己的想法，所以呢，人從經曆迷茫和苦痛之後，總會變得淡定和清寧的。所以我勸自己不要要求太多，同時也勸我的朋友，狼，也不必期望太大，生活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但求一分瀟灑和從容就應該對生命報以感恩了。

到此，該說的並沒說完，不該說也說了，一大堆的廢話權當是情感的瑣碎作為一個紀念發在這裏存在。重要的是，別忘了，等賺了錢我們兄弟兩人就可以去他娘的一趟西藏，看你這狼在那無邊的荒野中到底能不能奔馳起來？！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