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妄命的大氣中還魂——給海上及漢語詩歌的創造者們

[小標題乃演習石虎先生之“論字思維”]


1、海孕

海，蹲在深水裏屏住呼吸。
深度的海是海的活法，應該的洶湧與浩蕩萬劫不複。
海是一個世界，鮮裸的透明被一次又一次大風吹向女性的柔滑皮質。采一朵開得最為燦爛的浪花，在風暴裏，總有一朵水開得最好，最有力；強勁的一朵！
我們看見祖先們，光屁股男女互相投奔的場景，海的森林的邊地，活命的舢板上他們說情話。倒映裏吹過風聲。他們膽子很大，一句句使海翻身，探著裸露的前身窺視我們先祖發夢般的重疊。石破天驚！宇宙在交合的軌跡中悄無聲息。
二百隻鳥，史前時代模樣，加上一二條真龍在天上弄醒陽光與虹彩。盛典之初，由一位十六歲童貞的懷擁者點燃炬火——海，原來被看見的是一醞深深的沉醉。
需要五千個春天的鮮花聚在一處，海才會被聞到萬象之芳菲。
需要閱盡漂泊，吻過所曆的風與浪，泥與土，足跡才能長出翼之幼芽。
需要死亡之骨再生、重孕，複活所有骷髏上瓷白的純色，才能獲得一個純淨的重量。
需要飲盡九百九十九次生死之釀，方可醉成一回甜果之秋。這是苦果必須的路程。
需要飽飲路途所有風雲，山川，星空和不斷翻滾的天氣；需要用充分的淚水兌換人生苦難；需要骨折，需要足量的血水，才會驟然間看見還原於天地那妄命的大氣象。
……
是一個象征，在萬有之前摸到脈絡的號角吹奏繁衍。
是一朵奇葩，其一開放便可恢複千千萬萬大大小小生生死死繁繁複複的真相。
是一陣風，以其神秘，貫通天地，將全部季節送達人間冷暖。
是一個撫膺齊天的夢馱來血色黎明。
是旋轉星宇的手，繪製往來古今蔑視死亡而咯血的精衛鳥。


2、魂驛

“一滴好血可以在任何地方存活”
海的領域在蒼蒼茫茫間茫茫蒼蒼。
彎下腰身，在大地一隅，就是一座生棲的草房。墳丘於天外。夕陽絕對是一壇好酒。目色傾瀉，星月匹練由一個饑饉者收藏。把碗打破，敲響盆子，聽到生活的鳴唱發自鋼鐵的內心。哭泣的鋼鐵感到饑餓，背時命運中，沒人看見歲月的空腹；空腹蒼白。
而野地磷火是神賜的。誰又聽見過處，所有星辰、草木中，氣息裏，都進行著歌聲。
必須是永在黑暗，寧靜才不會枯萎。黑屍布也拒絕不了的厚度裏，光的誘惑是一把滴血的刀子——它可以殺死任何一個人光明的一生。忍耐；如果你看見傷口或沒有看見傷口，那原有流速的血量將在記憶裏得到最大放慢。意誌承認所有將來中肯定會有一個好死法。應當控製，應該罄盡虛榮與醜陋把世界無限擴張。
一滴海水足以救活一個漢字，滋潤一個魂魄，恢複血湧與進程。


3、顱血

跋涉者背後堆滿時間的殘骸。每一分一秒都揮發得很幹淨，不留痕跡。時間黑碳的殘骸從鋼鐵裏析出新鮮沉重，然而無法回複到最初。最初是現在。對於奔波者，火盡無灰。
殞石。流星。幻異之幟……從頭上的巨大穹窿中投奔冥想。吻過天火，投於海。於是，海從一個大波浪裏現出原形——嘩的一聲，真身的海，把宇宙席卷而空，然後又回到它水晶的世界……
原來還給原來的心形
海裏來的大雨洗盡浮塵
一萬個人看透物象表麵
直奔巨岩本質那一大片湛藍 一個裸女
以全身的綢緞承納了天光
轉向天空，以一個巨顱的沉穩轉向天空，瞬時凹顯的大腳印瞬時隱去……誰來詮釋這次征兆？從某個險厲的位置呈現奇景，利刃深藏，那割舍富貴之唇的刀斧使句子穿金戴銀地在大地天涯中褸襤。而卻牧神，牧天地星宇於心靈漆黑的疆域。


4、天震

時刻湧動，以匹天的浩力搬運蒼海之波到神聖之地。
趕祈靈的黑蟻上路，穿過蛇山，穿過烏瘴地，到達沼澤縱深處。遠遠成旗，成風招搖奇異的邈遠揮動金色。
覆沒的大船躺在黃昏的安寧裏
打鬧市口經過發現人類遺失的秘密
有狐狸出現向晚巷口
時代的垃圾成為人類的菜市
有女妖裸舞遙遠岑寂的山洞
風調雨順的時節，詩者去聽民間的大鑼鼓吆喝長鞭炸響
大河源頭
品日而歌，一個落魄人把寒冷的句子領回春天大地開花
願雷霆敲打他，給他威力，震碎黑暗壁壘釋放自由魂魄
願閃電撕裂他，賜他瞬息，光亮照徹八荒認清來路去途
借天火煮大海，把大海煮滾，三百萬裏的翅膀便達於恒星。塵囂以上，獨舞者的身影疊印天際。勾魂攝魄，隻有一腔勇猛藏在隱忍中，沒有人看見，而又有人看見，天之無涯之涯，宇之無際之際。潑一紙夢幻，抵達涯之涯，際之際。
一隻駱駝沉重的蹄痕被流沙疏散了，而大沙漠那邊有海，一匹瞎眼的烈馬飛奔馱來血汗裏的想象。
時間是一陣從要見過的黑色。神堂打坐，蝙蝠破網，誕生紅和白的路徑。
大氣也搬不動一個至尊的冥想……


5、字命

文化是一小碗米，無數次看見乞討者手中端著施予者的同情，從而驕狂。一個貧窮的山裏姑娘，她十三歲的衣褲還遮不住屁股，然而屁股的對麵使她已懂得了真實的意義。頭發焦黃，削瘦的臉和身段誰能預知她會長成一個美人？八國聯軍曾掠奪了她的貞操，而政治也幾經淫亂過她初突的雙乳。
流放她，流放是中國大地的方言。李白被韻律流放，屈原被疼痛流放……流放，把詩人趕到鬼世界裏去享擁創造的成果，去獲得輝煌的成就，和鬼女結婚，生鬼兒鬼孫。
所有意氣，都隻是在一個破茅屋裏撕幾本書，或摔一個土巴碗，聲音叮叮當當。突兀的秋風正好經過，書生們跪下來，在那大風呼號秋天黃昏的柴門外，他們聽到了浩歌，聽到了那蒼宇間回環的大氣音律。
而人間正在鬧革命，正在打倒他們。
他們一臉的血！


6、啟預

蜷於海岸，一塊大石頭旁邊有讀經的老者，就著夕陽和大海他說他品到了真味。一個沒牙的老家夥，他品到了正經真味。他的大手經絡逼現，如同將暴之弦，一個人撫弄青山海岸，任寫天色。
弄得一根好骨頭，碎了，它也會生出無數的好骨頭。暴射的裂隙走露出色彩和七匹虹的帶群。太陽趕到地球上的金色縱隊，瞎子們都在心裏看見了，而明眼人卻被自己的移植眼球弄成了瞎子。一個真正的漢字，竟使現代的文儒們成了瞎子。
沒有拚音，隻有形狀悄悄骨架搭起樓層。
一片瓦礫，風暴後的災難廢墟中，光膀子的男人正找地方下樁。日落時分淒涼大地，誰忍說子孫們餐風露宿的表情。妻子的雙乳在寒風中皴裂，掛著血珠，臉色悲然向天。急需一個草房養育複中的龍子，那是大世中挺身而出的一根脊梁。一根脊梁將恢複一座山脈的去向。
嗖嗖的盤古利斧在交割黑暗。


7、文象

在海的天氣裏雲遮霧繞。變變變。幻幻幻。一塊石頭中心有著清晰的圖文。冥想的形狀確鑿如初。漂浮事物上空的數據證實了它的本質。天宇，星辰，漂泊旅途的字和詞被刪至極限，事情最終水落石出。瞬息變化的原由跟進邊角地，逼出翅羽或紅光；無所不容，無所不納，一個詞匯因為膨脹豐滿到了虛無。
說前途，夜風嗖嗖的脊背獨對天邊亂雲。
說漂泊，血腥洗淨風雨的腳掌。
說命運，一個孤兒在大地上成長的臉色帶著厄運的紋路。
一個至高點上，看見淪入花瓣張開處女的蕊。過程巨大。
喙。尾巴。斑。鱗。爪……
一切一切
嫋嫋 氣蘊複蘇
一個下跪的理由
耗盡一生的好時光
會有人知道我在說什麽
空殼適合盛載光芒
覆蓋
生發的硬核摸到中心
輻射出
象


8、道咒

行至夜晚我在揣測，那豐腴大腿間的事實。細致活性的溫柔流動於女性的皮脂之下。驕傲的雙乳被誰捂住它們空前的逾越之姿？如此夜色，足可完成一百次幸福垮塌的方程式運算……
而誰，桀敖的五官吞咽饑餓的疲糜？一隻“受傷巨蟒”被所有貧窮部落看見，它咬牙切齒的模樣像個醜陋的婆娘。
時代的紅唇劃過都市，逗引舒服的感動。
十萬個貪官在黑暗中點鈔。販假貨的上帝來到中國，詩人們也開始製假販假，並以其練就的鐵噪音喊著打假。
某個十字路口，車禍盯著過路人的背影。小偷、毒犯、黑社會的大哥與幫凶，還有一群失去嫁娶的雛妓，還有中學生們都通過那個站口直達現代黑毛區；在廣場上經營罪惡。而好多落魄人都寫過詩。這個時代如何表述，活該神經病們活著的歲月，看不清一場電影的主題。
一場凶殺案無法破譯
嗯嗯唷唷，呼兒嗨
挖金子。掘鑽石，盜古墓。偷去搶去弄錢去
弄到鈔票的人才是好東西。
上網找情人，意淫開始，兩個男人或兩個女人或一女一男、一男一女交換生殖器和口臭
有轎車沒有
日你媽的
笑貧不笑娼，生活活該這樣
我們唱卡拉OK
唱外國的民謠學祖母的腔調
反正，讓思想死去，文化死去，詩死去，眼睛死去，牙齒和雞巴都會活得很好。
胃很好，心肝黑了沒關係。


9、性源

饑饉道德的衣衫以一世的行為摧毀正堂神塑。
一隻狐狸的道德恰恰治愈了人們的絕症和痛楚。
關於曲線的性，從背陰處繞過去，繞到了日月的向陽帶。這是一個陰謀，一個歌唱的絕妙陰謀——以黑暗的折射收集純淨的光白。
至於美的去向
在
四麵八方。
啟性之門，卑汙者在峽穀縱深地望而卻步；沼澤逼近，大呂黃鍾在生命大殿上震鳴不已。人形的虛光來自人性的燭照。一個性情獨鍾天際的狂客，卻停坐於女身小腹以下地區；生發真假美醜善惡的發源地。黑風吹過，聽到潺潺的水聲。情欲勃發創世的力量，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如此敘述情理中門環自會聚響，打開，什麽樣的景象都看得見。
女性三月的鮮花之地流出春天的序曲，那裏孕育我們的將來世界，兒孫們的臉孔被基因在子宮裏組裝。山巒疊障處，漆黑裏的洞窟裏藏有遠景的構思。一個芳菲的去處，家庭的模型愛的模型情的模型伏於壁眼，流露出某個天大真實，留存大地。
性裏有世界。性裏有宇宙。世界和宇宙的原形深凹曲折的通道中。
智者的頭顱無處不在。
應該種植，恰當地以自然的風雨和季節，無比精確地出產陰陽兩地的黃金河源。
沒什麽可指責的，如果真是美是詩是……沒什麽可指責。
一個人完婚的根本意義？父母的床笫意義？動物發情的意義？自然的答案遍布河山。如此簡單的真理，卻引來虛偽衛道的質疑。
而一個妓女的意義，誰又咒詛她們敗壞了道德？恰恰是生存與生活毀壞了她們的童貞，花季與蓓蕾。誰使她們遠離愛情的蜜樣深淵，把白嫩的肉體擺到案幾之上?
每一處坎坎坷坷的河穀間，都流瀉一首歌的原創樂譜。內分泌的吟哦往自然而去……
山裏有狐狸有妖精在唱讖謠巫曲。
從本性裏舀一瓢救命的清水，照人的臉孔，焦渴路途驛道處處於回環之中畫生命的回環。離去與到來從此與此有關，傳遞一個繁複的過程，隱在某一點上，悄無聲息地被想象所困。
黑暗的路途
你我的去向


10、傾神

從一陣風裏得到上天的消息；日月的眼神閃閃爍爍。明天、明天將被愛上或被拋棄？迢遙的密碼裏寫作命運的歸宿。想要得到天體行夢的位置，它在告訴你，以隱語的螢光紛紛地傾述。終於感到了某一時刻正已經來到或遠末來到。
永無表白之日。
誰在說話？誰在天堂的白色屋頂行走？誰在遠古的黃河水源頭拾到龍形的樹根？誰把音樂之水悄悄地放在人們記憶的河流中……
守一張布匹掛在天地間，寧靜中等待光彩落顯幕簾
盤坐大河兩岸，飲一罐黃泥沙夢見黃金鋪漫大地
夕陽下，蒼神大手偷偷地在美豔裏摻入淒絕的飲品
虔誠——承接天禱大福的頌詞
九霄外，輝煌的想象正在到達的行運中
如果接收到，畫一個符號來記敘。誰賜予的？有靈的字形賜予的。相隔八千裏，聽到西山岩石下有清泉，清泉淌出純淨荷澤。葦帳中撫出花蝴蝶和夜晚的琴弦。誰能聽到？月釀至醇滑過喉嚨的咕咕聲吞海飲翰。
無處不在
一些光暈 一些響動
打在冥想裏
一個逝者醒來 骷髏醒來
世界醒來
極光以一粒種籽的契機到達靈魂
然後渡河而去
沒有預約的期限
人跡訇然的山洞，潮濕樹蔭下有篝火,有裸女穿花而舞；她們秋波疊障迷離的眼神，把一個尋詩的男人打倒在遠處的行程，醉生夢死。
肯定要到達深夜的中心，覺知上天蒼老的麵容，而無疲乏，他的憤怒在雷霆裏誕生。用想象摸天的手，原來如此美妙的一個會晤。與行星擦肩而過，有驚無險的旅行在開放的發絲中，觸須布滿天地。一百個初夜以神聖的名義加入，你顫抖不止，興奮不已，於是而歌而唱而誦而吟而哦而舞而醉而癡而幻而異……
最終，在一個久遠的洞窟中有人夢見了飛天。


11、民巢

渴了，老鄉們端著山泉等在家門口，或從石缸裏取出活命的澄澈。水的純粹在每一個地方活著，縱使它死去也沒有屍體。洗盡一切，包括自己的血汙：水從來就在自己的麵目中流血，流動天地恢宏的氣脈，流在人間大地的陶碗裏。千裏黃河，黃色的水流不盡黃色的血。一條巨龍盤遊百姓的仰首處，蜿蜒澎湃的聲韻縈天繞地，不滅之聲轟隆著日月的精血。
一隻花喜鵲從神的耳洞銜來穀粒，種植大地村落和炊煙；狗尾上的草籽從遠處帶到春天開滿南山窪地。大河沿岸的風景徐行黃昏，看耕田的祖父，織錦的祖母，他們養育我們父親，用自己的血汗養育兒孫的骨頭。狩獵夜，莽叢黑暗窺守星空，便看見父親的骨頭一閃而過：它的矯健，它的硬度，你確認了炎黃的身體裏確實有一塊好鐵——上好的材料。
所有親人都棲居在風水寶地，羅盤也測不出的靈脈從入夢的富貴之鄉走遍九州。二月的清晨，我們醒來，從這塊濡濕的土地上醒來爬到向陽坡，從一尊黑陶裏醒來，從縱橫的群山和阡陌中醒來……屋前大樹上有一對喜鵲正在歡叫……從一座新墳或古墓中醒來……另外兩隻喜鵲叫在鄰居家門前。預凶兆黑的烏鴉們遊弋而去，隱消遠天不再回來，不再回來。
燕子年年春天都會回到長江河岸，我們的親人用整個冬天守它們的泥巢。大雁遷徙，兒女的大雁從古韻裏飛出多少行絕妙的好詩？！
如此蒼茫之地，沼澤錯落，氤氳山巒林帶躲不開瘴氣。聽見行巫的歌聲。縹緲間，祖祖輩輩打開堂門，落下五穀鹽茶，以隔世的目光眺望前程……生活的油鹽飯落滿感天戴地的眼淚！
倒貼的是福字。執械的是門神。大紅的水井端來大紅的月亮。
紙錢飛舞，蒼天以陰鬱傾聽喪葬悼歌行腔，生離死別，兒女們哭倒了門檻。喪幡的日期翻不過命裏的歲月。歲月一轉，娶親的嗩呐唱在雲霄上，大紅大紫的新人把蜜樣的日子領回大地的溝壑。一代又一代，喜慶裏來，傷心裏去，大悲大喜的龍子龍孫滾過風雨。
老伯老嬸 天上種豆苗
大叔二叔 夕陽裏插稻秧
采桑是姐妹
采桑的姐妹在陌上偷偷地笑
多美好，民間的事情！


12、星夢

星辰運動的軌道繞過神經的虛線。一世的命運中，天象布下最好歸宿，集慧的眼睛看見了。最好的去處就是天外，那閃爍美目顧盼間的黑暗，藏得住任何不願醒來的夢想。九霄以外正實行一場追逐和改造計劃，殞石協商，星球密謀，誰是策劃者？
道在道上回答：道是策劃者。時間是至尊，道的父親把公正的鼓點賜給宇宙。
一個舞會正待開始。音響在空洞裏抒情。幾顆老慧星背走在木星對麵……冥想之夜來臨，宇宙須開一次曠世的晚宴。
籠不住光芒 宇宙的心胸
以黑暗預示了博大
由此出去
一條大河沉星爍月之夜飛達銀河西岸
惶惶聲裏聽見地球上正撒蠅播蛇
不願回去！靈魂在天庭裏呼告，痛述地球那罪惡之都的槍炮與核吮血的牙齒。
開啟南天山門，一道光芒走出天機。色彩是一些夢幻織錦，由大地處女獻奉供給。
繞不過迷宮 八卦大開時
星星們列隊生死門外
推演陰陽
五行路上，每一條鞭子都打在最疼的路段。
一顆行星的轉速在運動中加大到一個凶險的程度。它危險的表演在大氣裏擦出火花，不會回來了，遠去的孽子之星從天壁上傳來它恨洪係裏的碰撞聲，
若鬼泣魂令太陽落下金頭發！
物質不滅有物質
天運轉至人類
連根拔起日
一把牌結束 嘩啦一炒
下一把又要開始另一輪的
災難旅行


13、山旄

南山的首烏長了一千年。千年的蛇精守在靈芝藏蕤的崖畔。從南山往南，大海邊天涯石上已布好新世的棋盤：仁德君子們對壘時刻，出浴的天象映在深海裏。
海，終於知曉棋局永無輸贏之時。
往東。兩條枯瘦大河以它們血乳養育了大海和大海的波濤。純淨藍色落入血脈，看清海大到世界中心，以廣場的心胸仰望獨對天宇。
一個世紀之夢，涉海而來……
北去的大路通往太行，日月行驛以千年的執著愛上太陽起起落落的金色翅羽。
西行巍峨，滄桑昆侖，風起雲湧，浩蕩飛揚。
……
大風搖撼世紀畫卷
大火舔舐深紅胸膛
千年之夢 被一片哭聲在上個世紀的某個日出時喚開雙眼
騎鶴而過者誰？他的長發沾滿清香的鬆針，背後落葉紅遍山巒
赤腳的智者 側轉黃昏陋巷
大山深處 穿林而過的溪水，它的石級上還留著讀書人瓦罐中的米粒
東南西北的去向 惶惑正猜測群山中的背影與行跡
就要找到那座通往廣大世界的山門了
風景從兩塊巨石中間打開大地
河山滾滾而來……


14、歌禱

一百座雪山同唱大地的高音部，接通雲漢的共鳴箱；海嘯雄渾的聲律把音樂推到攝魂的境界。時節流轉，中音裏的百鳥聲，獸聲和植物姐妹們合唱茫茫的主旋律，眾生的抒情何其陡峭！
花瓣當空開。霓虹的細腰繞著彩綢的帶子。雷霆打擊天庭巨磐，節奏震動星辰，群星醒來！
洞窟裏和聲起伏，山穀回蕩水聲帶走飛翔的魚群！
湖泊一次一次拔地而起，彎曲的水柱引起沿岸的呼喊
草葉漫天飛舞 舞和諧之大音
風從四麵八方吹來
日月同輝 乾坤輪唱
珠峰以眾山之父的名義指揮大世出演
把所有旌旗彩幟趕到現場
駕神龍而穿行
亡靈的莊嚴獅隊也趕到黎明沐浴曙色
美女傾巢而出，銀鈴搖動的大地散落她們的星星點點芳香奇彩的衣裙！
至醇甘霖藏於九重天的巨龍神宮 搬倒它
酒潑大地 千年一醉
滂沱的沉醉以奔流的淚水兌飲這空前絕後朗朗的狂歡！


15、兮歸

歸兮！歸兮！陽陽大世
天外歸魂舞天外
噫籲——淋漓兮！


初稿寫於2002年7月西藏波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