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草

隨筆 · 花與草

前日歸來，見園中草長得快，便隨手揮刀修剪。不料一陣亂剪，竟誤傷了幾朵小花。心中一痛，寫下小詩：

《剪草誤傷小花》
白九 2025 8.25
遠行歸見滿園荒，
向暮揮刀論短長。
雖恨窗台橫草芥，
也悲腳底臥芬芳。
隨風起舞誰爭豔，
對剪伸頭自惹傷。
料爾無心承苦痛，
徒生天地一淒涼。

寫畢，友人發問：草何以該剪，花何以不可？一時語塞。細想來，千百年來，人對草與花的態度，確實自有偏見。於是再作一首，以答友人：

《剪草（答友人）》
白九 2025 8.26
日遠夜風涼，秋懷易感傷。
紅花濃是豔，綠草猛為荒。
意冷憐花落，行深怕草長。
無心如斷葉，可比枕邊霜。

兩詩一前一後，其實寫的不是草與花，而是人心。花總因稀少而被珍惜，草總因繁多而遭嫌棄。花開，便滿堂稱頌；草長，則立生厭意。花若零落，歎之可惜；草若瘋長，斥之無度。世人貴花賤草，正如社會裏重名角、輕草民。

然而天地萬物，本無貴賤。草雖無名，卻能覆土護根；花雖豔麗，亦需依草為襯。隻是人心有了秤，才有了厚此薄彼。

今日想來，那一刀剪下去，不止是剪斷了一株小草，或一朵小花，更是照見了自己心底那份不自覺的偏見。願以後看草看花，都能看作生命，看作同在天地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