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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第五部《索多姆與戈摩拉》 第二卷
四 、眾生相,可怕的“媚雅”
小普在巴爾貝克海濱度假的日子裏,有懷念外祖母的痛苦,有與女孩子狂歡的快樂,有重逢阿爾貝蒂娜的複雜心理,還有在數不盡的聚會上對那些貴族那些夫人的冷嘲熱諷。
好在這一切結束了,他們這熙熙攘攘一大群要回巴黎了。從巴爾貝克出發,沿途不斷上來一些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們都身著氣派的晚禮服,在月台等車時,隻要憑著他們的某種神態和目光很快就可認出他們,他們一個個都帶著某種自信、風雅和隨意的神態,那目光穿過平民百姓的擁擠人群,猶如越過一片曠野,任何東西都不屑一顧,但卻密切窺視著某個在前一站上車的常客的到來,為即將開始暢談而閃閃發光。”
AL畫作——
小普的描寫極盡刻薄——
比如被小普窺見與裁縫在一起的德夏呂斯先生:通常“身著黑色服裝腰身裹得緊緊的,一動不動,加之他老是神氣活現地昂首挺胸,熱情洋溢地取悅他人,滔滔不絕地神吹海聊,整個軀體通常保持著垂直的架勢”,可是這一次“走起路來東搖西晃,晃動著偏偏大腹喝近乎成為想掙點臀部。兩片嘴唇塗唇膏,鼻尖冷霜凝香粉,描畫的胡子烏黑發亮與斑白的頭發適成鮮明對比。一切都想打扮得年輕活潑光彩奪目,但在無情的光天化日之下,統統都走了樣。”
雕塑家茨基:“相貌醜陋,但卻仍然保持著過去的某種淘氣勁頭和想入非非的任性”
布裏肖:“兩隻碩大的眼鏡熠熠發光,像是喉科醫生係在額頭用來探照病人喉嚨的反光鏡”
親王夫人:“她人易老但頭發卻未發白,反而漸添了紅色,看似曆時經久、幹癟起皺的野果子”。
跟小普和阿爾貝蒂娜同一個包廂的是個老夫人,小普說她就像妓院老鴇,不曾想竟然是“謝巴多夫親王夫人”!
還有我們熟悉的維爾迪蘭夫人:“也再也不像當年斯萬和奧黛特在她家聽小樂章是她那副摸樣了。。。。維爾迪蘭夫人的前額大幅度開闊了,就像風濕病最終導致四肢變了形,她左右兩個太陽穴,如同兩個美麗的發燙的球麵,形同雙乳。。。。”
德康布爾梅先生“他的鼻梁歪歪斜斜地落腳於嘴巴之上,也許他的父母有意栽這張臉蛋上繪下許許多多其他的斜線,但他的鼻子在那麽多斜線裏維度挑選了這條斜線,使自己歪長在嘴巴之上,”
還有他的夫人“研究傑作忍受精神治療,,卻始終抵擋不住天生病態的附庸風雅的情結,這情結在她身上有愈演愈烈之勢。”
王小波在雜文《關於“媚雅”》裏說,在常識“媚俗”之外還有一類人“媚雅”。 就是普通民眾受到某種蠱惑或者誤導,一味追求藝術的格調,也不問問自己是不是消受得了。王小波還拿自己開刀,說他媚雅聽高雅音樂布魯克納的交響曲,就像暈船睡著的感覺。還有一熟悉老太在老年合唱團按照西洋唱法鼓圓嘴巴唱“哈利路亞”,隻見“噗”地一聲,假牙噴出!
這王小波刻薄不亞於普魯斯特。
記得電影《股瘋》裏潘虹的表演,為了高雅在餐桌上捂嘴用牙簽,卻將手掌朝外的滑稽像,算是典型“媚雅”吧?
囉裏囉嗦半天,其實成語早就有:“東施效顰”=“媚雅”。
火車向前奔馳,旅客越來越多。“因為不堪擁擠,一位穿著普通藍布衫拿著三等車廂車票的農夫進了我們的包廂”,這還了得!立刻有人叫來列車員,亮出自己一家“大鐵路公司的醫生證,硬逼車站站長把農夫趕下車”。
似曾相識啊,想起了不久前拿著丈夫消防隊行政執法證狐假虎威的奔馳女人,一百多年啊,從法國到中國,從火車到汽車,人的這一幕不斷上演,沒什麽大長進。
這群坐在頭等包廂的尊貴客人們,是否就構成了小普所說的在“索多姆和戈摩拉”生活的男女呢?
--解釋得到位!蔥蔥的《追憶似水年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