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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瑩走了 ,活了100歲,當為喜喪。但是人們還是止不住地悲痛,止不住地歎息。
知道葉嘉瑩,是她的詩詞功夫。她是加拿大皇家學會院士,是有史以來皇家學會第一個專攻中國古典文學的院士。
我算不上詩詞愛好者,也鮮讀葉先生的大作。但是前幾年偶爾看了一部紀錄片《掬水月在手》,繼而在網上看介紹葉嘉瑩的文章,沒有想到這麽以為詩詞大家優雅女士卻有如此令人唏噓的一生和婚姻。
尤其她幾乎是在丈夫的家暴中隱忍60年,默默咽下這顆苦果,我不禁驚呆了。
葉嘉瑩出身書香門第,念五年級的時候,父親把她送到一個教會學校開始學英文,父親想讓她從小把英文學好。入學不久正好隔壁鄰居一個女孩去考初中,讓她陪著一同去考,結果就考上了,可見葉嘉瑩天資聰慧。考上初中後,母親買了一套書《詞學小叢書》送她。大約11歲,葉嘉瑩寫了第一首詩,七言絕句《詠月》。到了高中,已是能詩能賦,老師批語稱讚:“詩有天才,故皆神韻。”
葉嘉瑩的恩師是古典文學的大家顧隨。顧隨到輔仁大學時,葉嘉瑩正讀大二。大學畢業不久遇見了中學老師的堂弟趙東蓀。因此有了交往。1948年,三天兩頭請假的趙鍾蓀丟了工作。他對葉嘉瑩說,他姐夫為他在海軍謀到了一份差事,如果葉嘉瑩不肯答應他的求婚,那他就不去。善良的葉嘉瑩以為自己害趙鍾蓀丟了工作,感動於趙鍾蓀癡心一片,便與趙東蓀結了婚。繼而遷居台灣。
當年的台灣,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中,葉嘉瑩生下第一個女兒才四個月,丈夫就被懷疑“通共”而入獄。正在中學教書的她,連同不滿周歲的女兒,跟校長和幾位同事一道也被抓進監獄,出獄後寄居別人家中。
1953年,趙東蓀被釋放。夫妻團圓多好的事!卻成了葉嘉瑩婚姻噩夢的開始。
曆經了3年的牢獄之災,趙東蓀性格變得乖戾、暴躁、喜怒無常,一言不合就發脾氣,摔東西,甚至是對葉嘉瑩實施家暴。小女兒言慧出生了,重男輕女的趙東蓀更是變本加厲,對葉嘉瑩進行了更為恐怖的家暴。他把自己找不到工作的原因全歸咎於葉嘉瑩,他把沒生出兒子的葉嘉瑩看做掃把星,一言不合就發脾氣摔東西,對葉嘉瑩拳打腳踢。
以淚洗麵的葉嘉瑩,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痕,即使是大夏天她也穿著長袖去學校。
葉嘉瑩想到過自殺。 但看著年幼的女兒還有對詩詞的熱愛,她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轉機發生在1966年。美國人要研究漢學的美國人,跑到台灣去。“3個大學的詩詞曲,杜甫詩、蘇辛詞,電視、電台的古文講座,都是我在教。他們就跑來聽我的課。”憑借她的古文詩詞底蘊,葉嘉瑩被邀請赴美國密歇根大學講學、哈佛大學講學。1969年夏,葉嘉瑩全家移居加拿大,那一年她46歲。
一家老小遷到異域。衰老的父親,讀書的女兒都要他她養。隨性還有那個甩不掉的趙東蓀。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講台上,她向西方學子講述中國詩詞之美。回到家裏,是丈夫的咄咄淫威。倆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已經完全沒有了夫妻檔情分。有一次,趙東蓀在電視上看到葉嘉瑩,還非常疑惑地問道:“那人是你嗎?”葉嘉瑩的名氣越來越大,但是新的打擊又襲來:大女兒與女婿車禍身亡。
“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啊!
2010年,趙東蓀去世了,有學生聽聞消息,問她是否難過,她搖搖頭:無愛,自然無悲無喜。
就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葉嘉瑩持守著自己的熱愛,致力於中國古典詩詞文化的傳承和研究。那些詩篇,那些著述,都是血與淚的結晶啊。
感慨之餘,不僅要問,葉先生,你為什麽要背負這樣的十字架,難道不能離婚嗎?
葉嘉瑩以“弱德之美”作答:
“弱德不是弱者,弱者隻趴在那裏挨打。弱德就是你承受,你堅持,你還要有你自己的一種操守,你要完成你自己,這種品格才是弱德。”
今天的女人不會容忍這樣暴虐的丈夫,這樣無愛的婚姻。但是“弱德之美”這樣的品格不值得讚美嗎?
《掬水月在手》是一部非常小眾的紀錄片,但是真的很好看。喜歡葉嘉瑩喜歡詩詞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