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哥哥（3）結婚

大哥哥是1959年春節在我們家——內蒙古軍區大院結婚的。這裏要多說幾句：大伯父有三個孩子，大哥參軍算是自立了，還有一個兒子，我的小哥哥，應該是1957、1958年我們家在包頭時來我們家上學的。一個女兒是二伯、三伯給帶大的，上中學到了五叔家（我爸爸排行老四）。

老大沒了，他的三個孩子是四個弟弟照顧大的，也比較受寵。因此大哥哥的婚事成了郭家大事，能趕來的都來了。下麵這段是從哥哥的回憶中摘錄的“當時，物質匱乏，什麽都憑票供應，加上1959年 初突然市場的物質變得更加緊缺，連糖果都買不著。好在我四叔在內蒙軍區工作，他的人緣好，與後勤幹部關係不錯，婚宴的食品肉食是軍區食堂給解決的。肉食以 黃羊肉為主，各種糖果也給備齊，煙酒自然是少不了的。參加婚禮的主要是雙方的親戚：我奶奶、嶽母、三叔、四叔嬸、弟弟妹妹”。

新娘子也是達斡爾族，在呼和浩特科委工作，他們是在北京認識的。新娘子長得挺漂亮，雙眼皮大眼睛，就是個子矮，比哥哥整整矮一頭！這叫我十分不滿意：那麽一個矬巴子，憑什麽嫁我帥氣的哥哥啊？因為她個子小，結婚那天就開始惡作劇，欺負她，偷偷在她身後放鞭炮，嚇得她踉踉蹌蹌在雪地裏跑，我就很開心！

其實，她是一個善良活潑的女人，漸漸相熟了，也親近了，我從來沒叫過她“嫂子”，而是“姐姐”，小學期間，我跟哥哥姐姐三個人的照片比跟父母三人的照片還多，親密可見一斑。

嫂子後來告訴我，他們在北京談戀愛時第一次上街，到了中午，走到一家小飯館門前大哥說，我們去吃個飯吧！那時女孩子都害羞，不好意思。就說，我不餓。你們猜哥哥怎麽回答：“那我自己去吃了。我還沒吃早飯呢。”說完居然一個人走進飯館了！

哪裏有這麽帶女孩子逛街的？

嫂子沒想到事情如此結局，隻好站在門口等。還好，大哥很快就出來了。

嫂子迎上去：“這麽快吃完了？”

“還沒吃完，我去解個手。”

哈哈，都可以寫成段子啦！

最初聽見這個故事，笑得我前仰後合。動不動就拿這事涮他開心玩。可後來再提及時，我有點心酸：要是有媽媽的孩子，一定會嘮嘮叨叨幾句如何對待女朋友啊！

其實在結婚前，大哥哥心裏還裝著一個人：我二姑的大女兒。1950年春節大哥哥回了一次老家看爺爺奶奶，正巧遇見了表姐，在一起唱歌聊天，很是親近，臨走都依依不舍。按說十七八九的年輕人，相處親近很自然，分開也就拉倒了，何況還是姑表親。可是，大哥哥從此就忘不了啦！

1955年實行軍銜製，小少尉也有了探親假，也可以結婚了。大哥哥第一個探親假就去了包頭我們家。媽媽當時在包頭市婦聯工作，婦聯大院內冬天自己澆了一個冰場。酷愛滑冰的哥哥自然少不了來滑冰。這下子“小帥哥”就被婦聯大院的大姐大姨大媽們看中了。紛紛要給介紹對象。媽媽拿著一堆照片來征求他的意見。大哥哥開口就說，“我要找達斡爾族”；下半句是：“我喜歡其阿迪（達斡爾語：白孩子之意。表姐從小長得很白，就有了這麽一個小名）”。可那是親表妹啊，怎麽可以呢！

大哥哥雖然直率講出了他對大表姐的愛慕，但是人人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最後結局如何，還是看當事人的敘述：

“當她就快要畢業之時，不知我那股勁抽了筋，居然給她寫信提到我心中的人是我姑表妹，發出信後我就萬分後悔，覺得自己太糊塗、太輕率，簡直到了瞎胡鬧的地步！但已經是這樣了，有什麽法子呢，帶著內疚、忐忑不安的心情，買了一本當時高級的美術日記本（現在還完好的保存著），到校送給她作為畢業紀念物（她是1957年夏季畢業的）。當我走進宿舍，到了她的床位，已經人去樓空，我感到懊悔感傷、不知所措。有位老太太見我此狀不解地問我找誰，當我知道我是找哈倫，她告訴了我她已經畢業回家去了。此時，我才開始認真琢磨，如何正確處理男女之情、婚姻之事。我和知心戰友相商，戰友們也勸我還是和哈倫結合為對：她是貧農出身又是調幹到北京學習，更有過相處相認的基礎。而姑表妹是近親，隻憑單方的又是少年時期的接觸記憶去相思,是沒基礎的主觀空想.於是,我開始醒悟和端正了方向,一心一意地去爭取哈倫,從此,我寄給她的信越來越多,彼此通過書信交流,加深了情誼。我於1957年11月休假,立即回到呼和浩特,與她相見並表達了我的想法和求婚之意。記得那一天晚上,我把她送回她的宿舍,兩人相對久久不開口,我隻知喝水緩解默默無語的尷尬場麵,幾乎把她為第二天用的開水喝光了,那是我又靦腆又不得不鼓起勇氣向她表白的時刻,終於鼓起勇氣把憋在心裏的話吐出來,得到的回答是:“我可以考慮”。回部隊沒幾天連裏通知我去南苑空軍幹部輪訓大隊參加整風，整風當中我患了急性肺炎，住進解放軍總醫院，也就一周 之久就康複了，但我患肺炎之前曾與總院預約近期住院醫治角膜積液，此時提出要求轉入外科醫治。院方就把我轉到外科，待身體完全恢複後進行了手術，一刀下去 解決了三個疾病：角膜積液、疝氣、靜脈曲張。在這裏我之所以把這一段與婚姻無關的住院治療之事囉嗦幾句，是為了引述一段誤會和笑話：當我給哈倫寫信告知病 況時，把疝氣的“疝”字誤寫成“癌”字，可把她嚇了一跳。她來了一封信內裝電影《柳堡的故事》裏副班長和二妹子的照片和《九九豔陽天》的歌曲。她終於表白了！從此我們的關係正式確定下來，開始商談結婚事宜。

揭了哥哥隱私，公開他的回憶。我等著他跟我吹胡子瞪眼吧！

博客的文章同時貼在了幾曾回首裏，感謝壇子裏的弟兄姊妹分享我的回憶。我轉貼在此，也是為了留存珍貴的一刻）

呀，大哥哥愛上表妹，讓我想起巴金的家。總算是正常的結果了：) -錦江河畔- ♀ (0 bytes) (5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13:22

• 他們的故事還沒有完。。。。 -花似鹿蔥- ♀ (0 bytes) (3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22:31

• 這才3，寫得好，繼續要看：) -錦江河畔- ♀ (6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7:20

• 花鹿姐給大家解釋一下啥叫黃羊，內蒙各單位如何獵殺黃羊 -coach1960- ♂ (0 bytes) (3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22:55

• 黃羊，西北野羊。就是鄭律成結婚時請客打的那種。 -葉成- ♂ (0 bytes) (3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46:35

• 現在是保護動物。 -葉成- ♂ (0 bytes) (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47:37

• 謝謝！ -花似鹿蔥- ♀ (0 bytes) (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0:50

• 我印象最深還是在包頭呼和浩特吃黃羊肉。困難時期，部隊組織去打黃羊改善夥食，具體情況真不知道。很後悔沒有在爸爸生前多挖他的故事。。 -花似鹿蔥- ♀ (0 bytes) (9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0:30

• 黃羊的事我就過後單寫一貼吧 -coach1960-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2:42

• 黃羊是不是野羊一種？ -錦江河畔-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9:03

• 是野生動物，大群居，像非洲的角馬那樣群居 -coach1960-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48:02

• 跟東北的麅子是不是一樣啊？ -花似鹿蔥-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37:15

• 不一樣，麅子是單個，或一家，黃羊漫山遍野，上千隻一群，破壞草場 -coach1960-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46:10

• 黃羊肉的味道還記得。曬成肉幹幹嚼也好吃。不過，現在還有嗎？早殺光了吧？ -花似鹿蔥-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01:57

• 嗬嗬，挖隱私就有血有肉了。 -澤西客- ♀ (6 bytes) (4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54:09

• 好看，還是期待下集。 -Big.Eyes-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57:52

• co：好看，還是期待下集。 -西北東南- ♀ (0 bytes) (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08:46

• 好象達斡爾族女孩都特白, 我一小學同學達斡爾族, 隻記得她皮膚特別白 -極樂淨土-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6:58:50

• 我覺得達斡爾族也許有哈薩克啥的混血 -coach1960- ♂ (0 bytes) (3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01:28

• 啊這我可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爸爸皮膚黑。。我媽媽特白。。。 -花似鹿蔥-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04:06

• 我覺得達翰爾族和蒙古族差不多，可能祖上是近親 -月城- ♂ (0 bytes) (1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56:15

• 起源不是一樣的，但結親很多，我的兩個姨夫都是蒙古族 -花似鹿蔥-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8:08:10

• 花鹿沒好意思指出，我來說吧，達斡（wo，第四聲）爾族。 -西北東南- ♀ (0 bytes) (2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8:41:22

• 謝謝指出，其實知道這個字，但總拚錯 -月城- ♂ (82 bytes) (5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8:51:45

• 謝謝！ -花似鹿蔥- ♀ (0 bytes) (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22:36

• 姨表親勉強可以，姑表血緣太近 -花似鹿蔥- ♀ (0 bytes) (3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34:05

• 我家的兩個姑媽就是親家，表姐表哥結婚， 親上加親。 -MeiMei1027-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43:47

• 其實，達斡爾族因為人口少，過去近親結婚挺多的。回到老家奶奶就介紹這些彎彎繞的親戚，把我媽搞得暈頭轉向，更別說我了 -花似鹿蔥- ♀ (0 bytes) (4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44:25

• 大哥哥真是個性情中人。黃羊肉我小時候肯定也吃過，記不清了. -月城- ♂ (0 bytes) (1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7:50:06

• 北京人一定吃過，南方人不一定 -花似鹿蔥- ♀ (0 bytes) (0 reads) 03/07/2015 postreply 18:41:02

• 薄皮兒料事如神。。。。 -花似鹿蔥- ♀ (0 bytes) (1 reads) 03/08/2015 postreply 11:2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