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動的四滴愛–1 LOVE (48)
【十六、一麵真相 作者：黎童】
走到三樓口，聽見一聲咳嗽，我腳步慢下來。
“露絲，”我囑咐自己，“不能像上次大吵一通，一走了之，那樣的話，永遠蒙在鼓裏不明真相。”盡管我並不真心想知道真相。可是，決心已下，不是麽？也該麵對了吧？ - 實際上衝動一旦稍微冷卻，我的思想開始在麵對和回避分界線上左右畫圈。
我站在敞開的書房門口，不想叫那個“爸”字，但不叫又不行，真想當麵叫他Dead的諧音 - Dad。其實他知道我站在門口，故意半天才把頭從書案上抬起來，上上下下嚴肅地將我打量審批一番，半天才打開尊口，聲音沉悶嚴厲一如往昔：“你回來啦。”說話的時候，臉上隻突出骨頭，沒有表情。
我又看見這張瘦骨冷麵。
我媽媽是北方人， Dad是南方人，所以我是南北混血兒。如果用動物打比方，在我的記憶感覺中，我媽媽像一隻美麗高貴的梅花鹿，有北方人的高挑氣質，相貌性格卻超級柔順；表麵看來，我Dad是典型細瘦的南方人，從尖額頭到尖鼻子到尖下頜，臉上每塊骨頭十二分分明，每一塊都透著北方的寒氣，細長眼睛裏卻藏盡南方人的精明，我覺得他像一隻披著狼皮的老虎。
“坐！”他指指桌對麵的檀木會客椅。
我知道自己曆來跟Dad一開口就衝動，幹脆眼盯書案先閉著嘴。
“我知道你為什麽回來，回來也好。你看看自己的樣子，衣著吊兒郎當，整天遊手好閑，你媽媽活著也會被你氣死。”
“我正想知道她是怎麽死的。”我立刻說。
“卓森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哼！”Dad冷笑一聲，向後舒坦地靠在皮椅裏，眼睛盯著我，“我對你太縱容了，你姐姐被害死，你又和這些文學流氓搞到一處。”
“縱容？”我差點氣樂了，“我自己有是非分辨能力，用不著你縱容。”
“你聽聽自己說的像不像人話？”
“至少我沒有獸性。”
啪！Dad拍桌案。拍得好！反正我手不疼。
“喲？我聽苗芸說你女兒回家來了！”一個女孩走進書房，身穿繡花迷你泡泡裙，明黃色，冷肅的屋子裏好似走進來一隻可愛的黃色小鴨子，眼睛水汪汪地瞧瞧我Dad，又瞧瞧我，一隻手扶肚子，看我的表情很驚訝。
“你們在吵什麽呀？嚇壞了寶寶怎麽辦？”她撒嬌，肚子明顯向前鼓起，即將身為人母，聲音卻十八歲一樣嗲，模樣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就算現在的女孩添脂加粉年齡不可貌相，怎麽加也超不出二十三歲，肯定比我小。
一時間我也很驚訝，但女孩的下一句話把我的驚訝抹消了。
“露家終於有後了，你瞧，”她指著自己的肚子，“你爸爸中年得子啊！”
少來這套！我立馬把她的白雪麵皮揭去，又一隻假可愛。“我爸六十，老年。”我譏諷地看她肚子頂起的黃泡泡裙。
“那這也是一支單傳哦。”她不高興了，扶著肚皮衝我Dad噘起紅嘴唇，甜膩膩地說：“一根獨苗苗！”
我聳聳肩，拉起眉梢帶蔑視地笑看我Dad，看他做何表情。他把瘦骨臉側過去，既不看我，也不看懷了獨苗苗的女孩，旁若無人地仰觀牆上的掛畫。他書房左右牆上從我記事起就掛著三幅畫，一邊是爺爺的肖像畫，另一邊是爺爺特別喜歡的一個畫家的作品 - 古樹下一隻鹿。據說這個畫家當年與齊白石齊名，爺爺特別欣賞他畫的三樣東西：古樹、鹿、和禪杖，惟妙惟肖，別有深度，所以沒買齊白石的畫，沒想到後來這人不走運，齊白石的畫反而走紅大江南北。書房裏永掛的第三幅畫是唐寅的秘作《人麵桃花》。房間裏一時無聲。
“你們在吵些什麽？嚇我一跳，差一點被樓梯絆倒！”女孩邊問邊轉大眼睛，蹙起來整張臉表示不滿。
“我和父親談事，不允許隨便打攪，你照看你的寶寶去吧。”我毫不客氣地說。
“我偏打攪！你算哪根…”她貿然把話吞回去，怯怯地，噘嘴低下細眉。原因自然不在我，見Dad衝她把眉頭突然鎖起來，女孩立刻轉身走出去。
我也站起來，這個家，實在沒法呆下去，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把門關上，我跟你還沒講完。”Dad用命令口吻，示意我坐下不允許走。
“我這次回家就想知道露潔和我是不是親姐妹？我媽有沒有精神分裂？她到底為什麽上吊？露潔為什麽早死？這些我都想知道，如果你肯講實話的話。”我幹脆直截了當，反正家裏早已經這樣了。
(待續，故事接下來高潮懸念迭起，多關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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