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63歲生日這天,我的職場生涯結束了。 從16歲開始上班,至今年我的生日,五月二十九日, 我工作了47年。
16歲那年, 得到老天的眷顧,我和我的中學同學們, 這群年輕的孩子們, 中學畢業,直接走進了工作崗位。一群嘰嘰喳喳,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們走進了當時鞍山最好的醫院,鐵東醫院,我被分到婦兒科做護理員, 三班倒。夜裏上班,白天有大把的時間,除了接著看我能借到閑書就是玩。那時的理想就是有了工作,有了鐵飯碗,一生不愁吃穿,將來找一個白馬王子,生幾個孩子,陪伴在我親愛的爸爸媽媽身邊過一輩子。
就這樣無憂無慮的玩了一段時間,很有先見之明的母親跟我說,盡管現在看似知識無用,不提倡學而優則仕以及書中自有黃金屋等古訓,其實知識到什麽時候都是有用的。 為了充分利用我三班倒的休息時間,母親替我請來了當時鞍山一中的數理化老師們,給我補習功課。當時的回報就是母親帶老師們的農村親屬到醫院看看病,幫忙掛個號。 在連上幾天中班夜班後,的確挺累的,沾枕就能睡著的我還是打起精神,認真聽老師講課和完成作業。當然,我並沒有頭懸梁,錐刺股的精神, 但還是不能自由自在的玩耍。經過一段時間,我補完了初中三年,學完了高中三年的課程。最後老師們鼓勵我說,你可以考清華北大了。當時的形勢,根本沒有學校,上學簡直是天方夜譚。就是有的話,別說是清華北大,就是能進入高等學府學習對我來說,都如天上繁星,水中之月,遙不可及,不敢奢望。但是1973年恢複考試的消息,另我亦幻亦夢,幻想著,與一群同齡青年,走進莊嚴的考場,參加高考;夢想著,不遠的將來,邁進我理想中的大學校門。 隻要有高考的信息,就意味著跨入大學門檻是可以實現的夢想。然而,晴天霹靂,遼寧鐵嶺白卷先生的一張白卷,不僅打碎了所有想考大學的青年的夢想,把我們從夢中驚醒,跌回到現實, 也使中國文革後恢複高考從1973年延遲到了1977年,使很多青年坐失上學的良機。
由於我們是一群中學畢業,但是隻有小學水平, 未成年的小青年,無論做什麽工作,都要學習一些有關涉及到工作的常識。 所以,鐵東醫院也不例外,辦了護士訓練班,,給了我們向各科老師學習的機會。在實習過程中,各科老師對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以至於在選拔工農兵學員時, 我所實習的醫院各科室都投了我一票。 經過了數次翻來覆去地確認, 選拔, 堪比飛行員還嚴格的體檢,最終拿到了沈陽藥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手捧來之不易的錄取通知書,我流淚了, 感謝爸爸媽媽多年來對我的培養教育, 感謝各位老師辛勤的付出。 但我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在高等教育荒廢多年後,我有幸成為人數不多,可以回到學校讀書的工農兵學員之一; 憂的是,這並不是我所喜歡的專業,不知能否讀好。
由於小時候讀過的一些書,比如三皇五帝,東周列國, 以及意大利的龐貝, 古羅馬的廢墟, 埃及的金字塔等等, 使我對考古和曆史比較感興趣,如果我可以自由選擇專業的話,考古人類學會是我的第一誌願。其次就是做一名像我的父親一樣,或婦產科,或外科,可以拿手術刀, 治病救人的好醫生。但是由於特定的曆史環境,我別無選擇,最終走進了藥學院的大門。
從此,藥學如影隨形,讀大學和研究生,出國後,在醫學院研究室搞科研,以及最後考執照藥師,陪伴我一生直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