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那個年代,大家的生活都相對簡單,娛樂比較匱乏,很多物資都還需要糧票定量供應。但是,我的童年生活卻從未覺得單調、乏味。這當然要歸功於我的父母。
冬天的早晨,有時天未亮爸爸就會去糧店買饅頭或者包子回來作早點。
如果,那天糧店裏剛好有稀罕的散裝黃油,他就會買一些回來,把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切片後,塗上黃油。當我第一次看見膏狀的黃油在饅頭片上瞬間就融化成液體時,我簡直就像看了一個精彩的魔術表演,興奮不已。
接著,爸爸再撒上一點白糖,然後把兩片饅頭合起來。隻要你咬上一口,保證你唇齒留香,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樣香甜的味道。爸爸說,西餐裏是用黃油塗麵包,我們用剛出籠的饅頭代替,口感一點不差。
爸爸是鹽商的外孫,從小也算是吃過見過的,他時不時就會講一些舊時的事給我們聽。諸如:西餐、巧克力、希爾頓......這些名字,最早都是爸爸告訴我們的。
為了對付單調的生活,爸媽有時候會像吃自助餐那樣,給每人準備一個大盤子,然後把炒好的兩三個菜,分裝在各人的盤子裏。這樣換一種方式用餐使得那些平常的菜肴,馬上就好像變得有了新意,不僅味道好,還吃的特別有趣味。
周天或者假期時,老爸會像變戲法一樣,總能從書桌後麵或者床底下摸出幾盤用硬紙殼裝著的錄像帶,然後我們就全家一起看港台電影。
成龍的武打片、瓊瑤的言情片都是那時的最愛,像《夢的衣裳》、《歡顏》、《在水一方》這些演員養眼,歌又好聽的電影,我們還會重複看,邊看邊一起哼唱裏麵的歌曲,有時還一起抹眼淚。
盡管那時的我對電影中的很多對白和情節還不能完全理解,但絲毫不影響我跟著劇情時哭時笑。
除了喜歡攝影,爸爸還有全套的修表工具,周圍朋友、同事的表壞了,都會來找他修。有時候我在旁邊看,他就會給我一塊沒用的表、一個可以綁在頭上的放大鏡和一小盒工具,讓我試著拆開再裝回去。
每次都是拆開容易,高高興興的拆出一大堆零件,等想要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齒輪再裝回去時,卻比登天還難,總是多出一些零件不知道該往哪裏塞。修表雖然沒學會,但我也算是了解了一些鍾表運轉的原理。
爸爸甚至捉過兩隻屎殼郎,係上線後,把線的另一頭綁在一輛用煙盒做的四輪小車上,然後姐姐就有了一輛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屎殼郎車”,聽說跑的挺快,非常好玩,隻可惜那時我還沒出生。
我上學前,爸爸和姐姐中午會回家吃飯,爸爸就帶著我和姐姐聽收音機裏的評書節目,我印象最深刻的當屬單田芳說的《三國演義》,那時總是分不清裏麵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隻知道他們一會兒好,一會兒又互相打,沒完沒了,但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前麵說過,父母對我的學習成績從來沒有過什麽要求,如果我有不懂的問題問他們,他們會講給我聽;如果我不說,他們也不會主動問我。就連我的考試成績,他們好像也無意過問。他們總說,學習是自己的事情。
在我父母眼裏,上學、考試從來都不是什麽大事,考試前說三缺一拉我打麻將在我家也隻是尋常事,甚至後來的中考時也這樣。他們的理論是,如果平常學的用心、紮實,放複習假這幾天也沒什麽可看的;如果平常就沒認真學,就算臨時抱佛腳也沒用。
李老師剛來的那個學期,因為我們的作文水平太差勁,她總是加班給我們補課,作文達不到她的要求就不能回家,必須留在教室裏一遍遍的修改,有時能能改到八點才放學。
以前的老師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對待過我們,而且她陪著我們加班也很辛苦,所以那時候我很感激她。
但是我父母可不這樣想,他們認為學習時間過長,小孩早已進入疲勞狀態,還餓著肚子,學習效果不會好,得勞逸結合。
尤其是我爸,從小他就不允許我天黑之後待在外麵,入冬後天黑得早,他看我沒回家就著急。有幾次他直接跑到教室來就把我帶走了,也沒什麽特別理由,他就對老師說,天都黑了,小孩子該回家了,也不怕得罪老師。
但有一件事情,他們卻非常重視,那就是我和姐姐的生活能力,從小就帶著我們做各種事情。
我五歲開始用蜂窩煤的爐子生火、煮飯;
六歲開始洗自己的衣服,九歲有洗衣機之前都是用手洗;
我特別記得,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因為還矮小,洗碗都要站在小板凳上;
八歲起每周領一次早點和零花錢,自己計劃使用,使用不當就隻能餓肚子,如果有剩餘就是我的私房錢,可以自由支配;
十歲起,每周要輪值一天負責做晚飯,從計劃吃什麽?預算多少?到自己去菜市場買菜,回來洗、揀、煮、炒......實在有困難時,才可以請大人幫忙。
......
很多事,我們也不用專門花時間學,就是在一旁邊看邊聽,偶爾搭把手,日積月累自然就會了。
沒有對比之前,我一直以為所有的父母對待孩子都是這樣的。直到後來,當我了解到其他同學家的情況時,我才逐漸意識到,我的父母有些與眾不同。
別人家父母最擔心的早戀問題,我父母卻不避諱。之前,我媽被老師叫去說“早戀”的事,結果我媽認為老師小題大做;霍驍來送花,我都有些吃驚和後怕,可她也不多問更沒有責怪,還誇霍驍會說話,懂禮貌。
後來,老爸下班回家知道了,開玩笑說,“五年級就有人來送花,以後估計門檻都要被踏平了。”
似乎,早戀並不是老師口中那樣的洪水猛獸。
以我當時的心智成熟度,我隻能把父母的這些行為與我當時的學習積極性和成績聯係起來。
我的解釋是,他們看著我每天起早貪黑的讀書、學習,還要操心班級裏的事,班長當的不錯,成績也越來越好,所以他們相信我能管理好自己的學習和生活,自然不為我擔心。
相對來說,他們確實給了我比較自由的空間,去體驗生活;去成分展現自我;去作真實的自己。
因此,當我作出選擇,我馬上就向家人說明,不想找人托關係去重點中學,順其自然就好。
旖璿 寫於法國 第戎
2019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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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