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的時間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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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56丨最後一搏 (附語音版)

(2019-01-18 11:19:36) 下一個

愛情,這份來自上天的厚禮,總是美的令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趙曉曼即是畫中人,又如一個旁觀者站在畫麵之外,直到不和諧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才極不情願的從夢中醒了過來。

 

“你和藺晨都好嗎?”電話裏羅誌的聲音透著緊張。

“都好呀!你怎麽了?” 趙曉曼努力從睡夢中掙紮著回到現實世界。

“上帝保佑!剛才新聞裏說今天在突尼斯發生了恐怖襲擊,我急死了,藺晨的電話也沒人接。”

 

“啊!” 趙曉曼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你,你再說一遍。”

 

“今天上午,突尼斯發生了恐怖襲擊,你不知道?” 羅誌有些奇怪,“你們的船不就是今天到突尼斯嗎?”

 

“我......” 趙曉曼急得不知該說什麽,“我沒去......”

 

周四夜裏,為次日的出行激動到無法入睡的,除了趙曉曼與藺晨還有石玲。

 

一個走入絕境,寧願一死了之的人興許是懦弱的,但隻要一轉念,一個敢於直麵死亡的人便也可以成為無所畏懼的勇士。

 

自從有了死亡作後盾,石玲簡直像變了個人。曾經需要顧及的麵子與尊嚴,曾經的種種擔心與死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無論多麽荒唐的念頭,隻需在前麵加一句“我連死都不怕”,就能立刻變得順理成章。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麽要由藺晨一人決定?即是愛情到了該入土的時候,也該由兩個人一起選個葬身之地吧!石玲邊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滿滿一箱行李邊想著她的周密計劃,信心十足。

 

如今的她再不是去埃及時那個丟三落四,忘記帶泳衣的石玲;也不是躲在被子裏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離去的石玲;更不是那個甘願默默等待,盼著藺晨回心轉意,任由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石玲。

 

我再不要任人擺布,再不要作配角,從明天開始我不僅要作主角,還要自編自導。石玲想著即將上演的好戲,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周五,也就是臨行的那天,上午七點不到就有人敲門。

 

這麽早,會是誰?而且沒有按樓下大門的對講機。會不會是樓裏的鄰居有什麽急事?正在準備早餐的趙曉曼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

 

是石玲!怎麽會是她?還是這個點來?她不會是來找事的吧?趙曉曼疑惑著,猶豫了半分鍾之後,她還是開了門。

 

自從埃及行程結束後,趙曉曼一直沒再見過石玲。這一年半,石玲變化很大,她臉上曾經洋溢著的傲嬌、迷之自信完全沒了蹤影。

 

命運用她獨特的方式雕琢著每一張臉,改變著每一個人。

 

石玲用一種溫和的近乎溫順的眼神望著趙曉曼。

 

“藺晨不在。” 趙曉曼語氣平淡。

 

“我知道。” 石玲輕聲說著,聲音有些怯怯的,“我來,是想求你件事。”。

 

“求我?” 趙曉曼不解。

 

“我想求你別去馬賽,讓我去,讓我去行嗎?” 石玲說的激動,聲音都有些發抖。

 

“你在說什麽?” 趙曉曼懷疑石玲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這怎麽可能?”

 

“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石玲說著,撲通就跪到地上,“我不甘心呀!”

 

“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我可受不起。”這突如其來的一跪令趙曉曼措手不及,她緊張起來,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

 

“他心裏是有我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你清醒一點,行嗎?你們已經分手了。” 趙曉曼沒想到,她最不願麵對,最討厭的情節還是發生了。

 

“藺晨隻要看見我,就會心軟的,隻要你不在,他又會愛上我的。” 石玲伸出兩隻手抓住趙曉曼的衣袖,可憐兮兮的說著,“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他有多愛我?”

 

趙曉曼倒吸了一口氣,她怎麽可以下跪?她不願看見石玲這樣,準確的說,她是不願看見天下任何一個女人這樣。怎麽可以如此卑微,如此作賤自己?就為了一個男人,為了愛情嗎?

 

趙曉曼很想質問石玲是不是瘋了?但看著她一副無辜還帶著乞求的神情,又改了主意。“我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但現在我是他的女朋友,我為什麽要讓給你?你這樣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你沒有他的時候,活得好好的,可是我呢?我離不開他,他走了,我沒有一天開心過,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你怎麽知道,沒有他我也能活得好?”

 

“是藺晨說的,他說無論你在哪裏都能過的好,都能被人關注,根本不需要他......” 石玲想起藺晨說這些時還是在希臘,當時他痛苦的把頭埋在她的發中自言自語。

 

聽到這些話,趙曉曼有些傷感,但語調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舊堅定,“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記著幹嘛?你趕緊回去吧!我不會答應你的。”

 

“過去了?你說的真輕巧!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麽會忘呢?”石玲說著說著就抽泣了起來,“他是我的初戀呀!他怎麽能說走就走......”

 

石玲的哭訴令趙曉曼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失戀時的各種心痛、不甘心和念念不忘。剛才還堅決、冷淡的眼神,逐漸變得柔軟起來。

 

“我求求你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死給你看!” 石玲抓住時機,伸手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一片食指長的玻璃片,壓到了左手手腕上。

 

“你別鬧了!”趙曉曼回過神來,用左手緊緊的抓住石玲的右手腕往上拽,“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是認真的,船票和行李我都準備好了。” 石玲抬著頭眼巴巴的望著趙曉曼說。

 

“你可真行呀!” 此刻,趙曉曼深切體會了到什麽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原來你是蓄謀已久。”

 

“我就想最後再盡力爭取一次。如果這一次,藺晨還是拒絕我,” 石玲停頓了一下,緊緊的咬了幾秒鍾嘴唇,然後減慢了語速,非常鄭重的說道,“我保證,如果藺晨還是拒絕我,我就消失,我發誓,再也不來打擾你們。”

 

“你是說真的?” 趙曉曼半信半疑的看著石玲,“你發誓!”

 

“我發誓,請你相信我!” 石玲把左手掌立在左耳邊,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空氣在她們之間凝固,兩個人都沉默著。石玲楚楚可憐的仰著臉等待著趙曉曼的決定。

 

趙曉曼猶豫著,也許藺晨對於石玲確實比對自己重要,至少她絕不會因為愛情,向人下跪。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伎倆,她一向是鄙視的。然而,石玲的瘋狂和不顧一切卻令她有點於心不忍,而且萬一她拒絕了,石玲真鬧出點事,那該怎麽辦?

 

可是,如果她答應了,她又該怎樣麵對藺晨?這次旅行,他們期待已久,她怎麽能失約呢?藺晨知道了該有多失望?

 

為什麽每次都要把這樣的難題留給我呀?趙曉曼思緒萬千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同住在一個城市,趙曉曼確實擔心過石玲會突然冒出來找事,但她怎麽也沒料到會是今天。既然躲不過,那就直麵問題吧!能早作個了斷也好。

 

而且她對藺晨有信心,如果放棄一次旅行可以換來石玲的徹底死心,換來以後的清靜與太平,細想還是值得的。

 

趙曉曼心中的各種想法都在作著最頑強的抗爭,誰都不示弱。

 

選擇如此難!

 

最終,為了能徹底解決問題,也為了與藺晨能有一個不再受打擾的未來,趙曉曼選擇相信石玲的誓言。當然趙曉曼作這個決定的基礎,是深藏於潛意識裏的自信,她堅信藺晨深愛著自己,一定會拒絕石玲。

 

“你去吧!” 趙曉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了這三個字,她知道一旦作了決定就得承受由這個決定產生的一切後果,她故作鎮定的伸出手,小心的拿過玻璃片,“記得你發過的誓。”

 

石玲一隻手抹著臉上的淚,另一隻手撐著地站了起來,“那你也發誓今天絕不會去馬賽,船開之前絕不把此刻的事告訴他。”

 

“你再囉嗦,我可要改主意了。” 趙曉曼氣憤的說著,她氣石玲破壞了這趟旅行;氣石玲把自己逼到如此兩難的境地;氣石玲得寸進尺;氣石玲不信任自己。

 

石玲心滿意足的下著樓,感慨著天隨人願。時間還早,她一步一級台階緩慢的走著,她已經等不及開始回想剛才的每一個細節,就像在欣賞自己的傑作,臉上盡是打了勝戰之後的洋洋自得。

 

趙曉曼緩緩的關上門。

 

事發突然,這麽短短十幾分鍾,她到底做了什麽?結果又會是怎樣?她靠在門後一遍遍的回想著剛才的細節,不禁有些後怕,轉而她又恨起自己來,她恨自己心軟,恨自己不夠堅定,恨自己不能像石玲那樣,為了愛一個人可以不顧自己的尊嚴,甚至還可以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藺晨再一次離去,該怎麽辦?自責、無奈、憂慮......壓的她喘不過氣。

 

終於,她哭了起來,沒有任何掩飾的放聲大哭。她雙手掩麵,後背順著門慢慢的往下滑,最後跌坐到了地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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