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53丨出口 (附語音版)

你來，帶著春晨的暖風；你走，留下冬夜的嚴寒；

你帶我看盡天堂的榮光，又將我判入地獄的烈焰。

 

那天清晨，藺晨輕輕的離開石玲的床榻，連一個回眸都沒有，就離開了臥房。他按下客廳窗戶遮光簾的開關，鐵簾緩緩的卷起來，光一點點的照進房間，他把公寓的鑰匙放在鋼琴上，從衣帽架上取下外衣，背起包掩門而去。

 

石玲假裝還在熟睡，眯著眼，透過沾滿淚珠的睫毛看著藺晨不帶一絲眷戀的背影。她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被他的背影否定了，她頓時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沮喪到了極點。

 

那照進屋的光亮對藺晨來說是新的希望，但對石玲來說卻是閃著寒光刺入她雙眼的利刃。

 

當她聽到藺晨開門的聲音，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折磨，大聲的呼喊著藺晨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而藺晨並沒有回頭。

 

石玲絕望、憤恨的抬起手臂一擺，把藺晨昨夜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支水晶雕花酒杯打到了地上，殘餘的紅色液體在空中飛舞著，然後落到地上或是酒杯的碎片上。光透過碎片把紅酒襯的格外鮮紅，就像石玲體內痛不欲生的血液。

 

在希臘時的藺晨絕對不是這個樣，但石玲也想不清楚他是從什麽時候起的變化。也許某天，他對趙曉曼再次失望時，又會回來的，石玲把頭埋在被子裏苦苦的想著。

 

有許多個夜晚，石玲站在藺晨公寓對麵的街上，希望能與他偶遇，或者隻是再次麵對他的背影，但她想象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有一晚，她看見藺晨房間的窗後有兩個身影，之後她再沒有勇氣走過那條街。

 

沒有了藺晨的日子，石玲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她完全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她對畫畫、對生活、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藺晨已經離開一個多月，起初她還會找一些理由給他打電話，他也會接，他就像對待朋友一樣幫她解決問題，有時也安慰她幾句，但是隻要石玲一談到感情，流露出對他的想念，他就會立即掛斷電話。

 

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卻不能向他傾訴心中的思念，石玲實在受不了被這樣對待，被掛過幾次電話之後，她心裏更加的絕望。

 

她想到過死，從藺晨離去的那天，當她看見酒杯碎片上的鮮紅液體時。她閉著眼想象著如何用玻璃片割破手腕上的皮膚和血管；如何在火車沒減速之前縱身跳向鐵軌；如何能找到安眠藥或者什麽劇毒......每一個細節，她都想得非常仔細，每一次想過之後，她就像死過了一次，有時她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那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般。

 

可是，她又不能死，她必須活著，萬一她死了，藺晨傷心怎麽辦？他應該會為她的死落幾滴眼淚吧！這一點，石玲想的很肯定。難道這就是她的命，她就該這樣活受罪？她就這樣陷入一個死循環，怎麽也想不明白。

 

聽說羅誌要去旅行社谘詢暑期回國的機票，石玲就跟著去了。春節前，母親曾提議要她回去過節，她當時還異想天開希望藺晨能和她一起，給家人一個驚喜。無奈，藺晨拒絕了，她也隻能以作業多，要複習為由留在第戎陪藺晨。

 

如今，這裏再沒人需要她，對自己心心念念、始終如一的唯有父母。她累了，被愛情折磨的心力交瘁，她懷念那些被捧在手心裏，被細心嗬護的日子，她想回家，回到父母身邊。

 

在旅行社等候時，羅誌說她女朋友想在畢業前來歐洲體驗一回郵輪，等藺晨去玩回來要好好谘詢他，如果趕得上直接跟著藺晨出發更好。所以，羅誌今天要詳細谘詢一下，才好做決定。

 

聽說藺晨要和趙曉曼去巡遊地中海，石玲的苦悶立即轉為了嫉火中燒，但她裝的若無其事，繼續從羅誌嘴裏套話。藺晨的實習一結束，七月的第二周從馬賽上船，七晚八天。

 

羅誌谘詢機票時，石玲一句話沒插，她突然間對郵輪產生了興趣，回國、回上海、回家也隨即變得沒那麽緊迫。

 

為什麽，他們就能快樂？而我就該受苦？反正連死都想過了，為什麽不再去爭取一下？他們可以去郵輪旅行，我也可以，反正我這樣待著也是生不如死。萬一藺晨看見我又想起我的好，也是有可能的......

 

去希臘時太倉促，買好機票第二天就出發，石玲根本沒什麽時間準備，而這一次，她有充足的時間。她不僅準備了漂亮的裙子、睡衣，還準備著見到他、她或者他們時的說辭。

 

回想過去，每次她隻要稍微主動一點，總是會有一些收獲，這一次，她要竭盡全力去爭取；如果爭不到，她就以死相逼，興許這樣能嚇退趙曉曼，挽回藺晨；如果都失敗了，她就去死，用她已經想的很清楚的眾多方法中的一種，真正的去死。反正她活著就不被藺晨重視，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隻有這樣死去才能讓他永遠記住自己，一個為了他而死去的女孩。

 

石玲一直繞不出的死循環終於有了出口，從未有過的爽快、舒暢包圍著她。

 

然而，她卻忽略了一個問題：為何，愛情總是美在開始，而生命卻是結束後才顯珍貴？

 

她對羅誌說，自己已經想通了，隻是旅行想有點伴，不敢一個人出行。如果藺晨他們確定去，她也想去，等都確定了還可以問問張源、周明，大家一起肯定好玩。但是沒確定前，先不要告訴藺晨，到時候大家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

 

看著輕鬆、歡快的石玲，羅誌信以為真，一有新信息就傳給石玲。當得知藺晨已經出票，石玲就去旅行社定了與他們相同的船票，但卻告訴羅誌她那個時間有事去不了。

 

騙過了羅誌，石玲更加的有信心，她的計劃越來越周密，她禁不住佩服起自己的聰明與演技來。她的生活又亮起了可以追尋的光，哪怕隻是回光返照，她也在所不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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