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23丨紅海潛水 (附語音版)

這一天是12月24日，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藍無雲，從海中望向陸地，天空與海水之間隻有如同黃色絲帶一般的城市，逐漸飄遠，直到消失在天際。

 

遊船在駛往第一個潛水點的途中，教練組織沒有潛水經驗的人，進行了一個培訓，了解潛水的基本常識，水下互相溝通的手勢等等。自由提問環節，趙曉曼問教練，水下手語怎麽說“我愛你”？教練先是一愣，然後隻能坦言他還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想了想說，潛水的專用語言裏並沒有這個表達，不過用普通的手語或者直接用兩隻手比一個心型應該可行。

 

身陷愛河的人，總是能把所有的事都與愛情扯上關係。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彰顯他們愛的足夠深。

 

“我記得，‘小虎隊’的歌裏有。”羅誌說著就邊唱邊比劃起來，以前為了贏得女朋友的歡心，他可是用心練過的。

 

藺晨和趙曉曼的心裏都在琢磨著，潛水時一定要找機會嚐試一下這個手語，他們默默在心裏一遍遍的比劃著。藺晨邊想邊用右手的食指在趙曉曼右手掌心裏劃起“心”來。

 

船停了，大家換好潛水服，在甲板上熟悉潛水裝備時，張源、羅誌和周明不知何故嘻鬧起來，然後接二連三的跳到了海中。看到這一幕的教練和學員都緊張起來，幸好張源和羅誌很快就浮出水麵，向船上的人招手示意平安無事，可是周明看上去情況不太好，他沒有抬手，遊的也非常勉強，還好他們離船近，張源幫著他遊到船邊，順著樓梯往上爬。甲板距離海麵大概有四米，周明臉色有些蒼白，爬的很費力。

 

一個負責急救的教練上前與周明說了幾句，然後就帶著他們三人，進了船艙。羅誌向藺晨他們擺擺手說，“沒什麽事，不用擔心，你們先下水去玩。”

 

原本編好的三個雙人組，現在隻剩下了三個人；原本負責帶石玲和張源的教練現在隻剩下石玲一個學員，他又重複了一遍下水後的要領，並告訴石玲如何從船上往下跳。

 

趙曉曼和藺晨在一旁緊張又興奮的和他們的教練再次確認水下呼吸的方法，躍躍欲試。

 

“藺晨，你能和我一組嗎？” 石玲楚楚可憐的聲音同時闖入了趙曉曼和藺晨的耳中，一場剛剛準備拉開序幕的水下愛之旅嘎然而止，“我一個人不敢跳。”

 

藺晨沒有作聲，趙曉曼看出他的為難，於是對石玲說，“你那個教練看著人不錯，你不用擔心。他就照顧你一個，肯定比照顧兩個學員用心。”

 

“可是下水得自己跳，他要在旁邊監督。” 石玲本來和張源說好一起下水的，現在卻變成了她要獨自跳向大海，她害怕的心砰砰亂跳，眉頭也緊張的皺了起來。

 

藺晨站在她們之間，不知該怎麽辦？他緊緊的牽著趙曉曼的手，可是又無法擺脫石玲著急的近乎絕望的神情。

 

他知道石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絕不會開口的，這幾天他已經明顯感覺到石玲在刻意的疏遠自己。昨天在沙漠的時候，藺晨還擔心石玲會選他的摩托，他可不想再惹趙曉曼生氣，因此當石玲上了張源的車，他由衷的感謝她沒有給自己添亂。此時，她一定是真的需要人給她壯膽，絕不是故意要破壞他與趙曉曼的關係。

 

藺晨覺得聰明的趙曉曼理應能感覺得到這些，於是他轉過頭望著趙曉曼一言不發，等待她的指令。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兩難的藺晨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而決定權卻在此時成了趙曉曼的負擔和煩惱之源。

 

石玲是真不敢一個人往下跳，趙曉曼是真不想把藺晨讓給她。大家都是第一次潛水，之前也都不知道要從這個高度跳入海中，誰不害怕呢？隻是趙曉曼沒有習慣把它表現在臉上，她從來不屑於借助驚慌、恐懼、可憐、無助這些表情去換取別人的同情和幫助。

 

趙曉曼猶豫著，她不想做決定，她隻知道此時藺晨應該和自己一起跳入紅海，開始浪漫的水下之旅。她本不是個高尚的人，她從不會為了獲取旁人的讚譽而犧牲自己的幸福或者利益。然而，石玲幾乎就要放棄潛水的眼神，令趙曉曼覺得如果不把藺晨讓給她，自己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你去吧！我自己能行！” 最終，趙曉曼讓了步，她鬆開了牽住藺晨的手，同時她恨著自己臉上那副因好強而裝的若無其事的模樣。

 

趙曉曼望了望藺晨和石玲，又低頭看了看海，她心裏難受卻無法準確描繪，失望、失落、悲傷、甚至還有一些憤怒，然而她該怒誰呢？可憐的石玲？左右為難的藺晨？還是不夠心狠的自己？而這不知道該怒誰的處境又激得她越發的悲憤。

 

這突如其來的劇情攪亂了她的心，隻不過兩分鍾，所有的期許都落了空，她壓抑著心中翻滾的悲情，按著教練說的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和潛水鏡。

 

趙曉曼心一橫，忽然有種去赴死的壯烈感，她又轉頭望了一眼藺晨，不自覺的長歎了一口氣，原來當人悲痛、絕望到某種程度的時候，確實並不懼怕死亡，畢竟沒有活人知曉死亡的感覺，而心痛、腦痛卻是如此真實的在折磨著人，從頭到腳沒有任何一個細胞可以幸免。如果這一切的痛苦能夠一跳了之，倒也不失為一個解脫的好辦法。

 

藺晨抬起右手朝趙曉曼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就看見她勇敢的邁出左腿，墜入了波光粼粼的紅海，但他無法看見積在趙曉曼潛水鏡裏的淚光。

 

沒有了思考也沒有呼吸，時間失去了意義，世界像是回到了最初那真空的混沌狀態。

 

砰的一聲，趙曉曼的身體墜入了海中，耳朵裏嗡嗡的，眼前是明暗不一的藍色，她感覺自己飄著，藍色越來越深沉，光亮越來越少，她不太明白自己身處何處，但仍然無暇思考，因為此刻她更需要的是空氣。

 

她像平常一樣的吸氣，卻根本吸不到什麽，她著急起來，還有些恐懼，呼吸越來越急促。對了，這是在潛水，不是在陸地，她這才想起教練的各種叮囑和反複教過的深潛呼吸方法。她的意識又回來了，腦子也開始飛速的運轉起來，指揮呼吸，指揮手腳的配合。

 

眼前越來越亮，趙曉曼奮力向著光源遊去，遊向那個既有藺晨也有石玲的世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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