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3丨初到異鄉的煩惱 (附語音版)

每一個初到異鄉的遊子，首先要想辦法解決的就是一日三餐的問題。除了要自己動手，做好了還得學會“獨自享用”，但很少有人在出國前會意識到這一點。

學生公寓的房間裏隻有一個半米高的冰箱，冷藏和冷凍空間都非常有限，存不了太多東西。廚房是公用的，裏麵的設施隻適合做一些簡易的西餐，或者用烤箱加工超市買來的半成品，最麻煩的是高峰時間，做飯還得排隊。

雖然石玲的生活費寬裕，隻要她願意，每天都可以上餐館，無需自己動手，然而在餐館獨自用餐卻令她感到極其不適。在中國時，吃飯不是和父母就是和朋友，石玲從沒想過一個人用餐的感覺竟然如此的怪異。沒有人給盛飯，盛湯，更沒人會問她今天的飯菜是否合口味？再香甜可口的美味，也無法消除石玲的這種不適感。如果去中餐館還好，有時候能碰上中國人，就算不聊天聽他們說說中文也感覺舒服；如果去吃法餐，這種不適感會更加強烈。因為周圍的人聲音都很小，背景音樂也是似有似無，整個用餐過程，石玲隻能與餐刀觸碰到餐具時發出的聲音為伴，這對於習慣了熱鬧的人來說，是煎熬。

剛到第戎的那幾天還好，藺晨有空就來國際學生公寓，帶石玲他們辦理電話卡，采購生活用品，熟悉學校的基本情況，還專門帶他們去嚐試了學生公寓附近的幾家不同風格的快餐店，有土耳其烤肉，披薩，漢堡包，三明治等，這些快餐價格適中，速度快，還可以打包帶回宿舍或者去花園裏野餐。可是，開學後大家就都忙了起來，同學們都在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除了要適應法語環境，新的作息時間，還得獨自麵對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去保險，銀行，稅務局等辦理各種手續，根本無暇約飯。加之，隻有石玲一人是學油畫的，要去第戎美術學院上學，和公寓裏其他中國留學生也很難碰在一起。

石玲原以為約人吃飯會象在國內時一樣容易，但是一周過去了，誰也沒約到，連藺晨也似從未出現過一樣。終於，石玲放下矜持，翻出藺晨留下的手機號。她想了各種理由，終於鼓起勇氣撥通了藺晨的電話。然而沒有人接，電話轉入了語音留言箱，石玲失望的握著電話。過了一陣，也沒人回電，她隻有發了一個短信：“你好，我是石玲。學生公寓離美術學院太遠了，想請你幫忙找個近點的房子。謝謝！”

沒過多久，藺晨回了電話，說自己在市中心，建議石玲過去，一起去中介公司谘詢。第戎美術學院也在市中心，於是他們約在了主街絲芙蘭商場的女香區碰麵。

藺晨去市中心是想在香水店找到他舍不得忘記的那個香味。起先，他根據香水區標出的熱銷排名，聞了幾個，都不是。導購想幫她，可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那個味道，隻能自己一個個的找。石玲出現時，藺晨正在卡夏爾品牌區專心的試香。她站在他的身後，看他拿起試用的香水，噴在試香紙上，然後湊到鼻子前聞一聞，又想一想，然後放下香水，又去拿另外一個。石玲拿起他放下的試香紙條，邊聞邊問：“你要買香水？”

“嗨！”藺晨對石玲打了個招呼，接著聞手上的紙條。等他放下紙條，才回答道：“我就是了解一下。”

“這一瓶就很好聞呀！” 石玲把手中的紙條遞給藺晨。

“這是安妮安妮。” 藺晨拿起香水瓶又噴了一下以確認。“好像很適合你。”

“確實不錯，而且瓶子也美！” 石玲拿著瓶子，轉來轉去的看，同時卻對藺晨說，“要不，我們還是先去找房子吧！”

藺晨看她是真的著急換房，整個下午都帶她在各個房屋中介穿梭，初選了三個房，一個是當天晚上去看，另外兩個約好第二天下午去看。石玲借口感謝藺晨幫忙找房，邀請他一起晚餐，餐後正好可以去看房。藺晨推薦了自由廣場後麵的那家餐館，石玲為終於不用再獨自吃飯暗中欣喜。路過廣場時，藺晨想起那天石玲在廣場的噴泉邊嬉戲時，朝氣蓬勃的樣子，而現在才過去兩周，她好像花朵凋謝了似的，腳步都失去了輕快的節奏。

“你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 藺晨隨口問了一句。

“不隻沒休息好，吃的也不爽，好像哪都不對勁。” 石玲憋了多日的怨氣終於找到了訴說的對象。

“中國不是有句話嗎？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 藺晨猜想石玲一定是在家時，父母照顧的太多，現在獨自麵對生活就百般的不適應，但卻沒有直說，“你剛到一個新地方，需要時間適應，這很正常。”

“等我找到一個舒服的小窩，可能就好了。” 石玲聽完藺晨的安慰，心裏舒服極了。

那天的晚餐，石玲破例把全套法餐都吃光了，一點沒剩。她說這是她到法國來，吃的最香的一頓。她誇藺晨推薦的餐館不僅菜做的一流，而且餐桌的布局和燈光都特別合她的意。但最令她胃口大開的原因，她沒有告訴藺晨。終於有人在吃飯時，問寒問暖了；而且在燭光的映襯下，藺晨顯得格外的俊朗又溫暖人心，說秀色可餐也不為過。她真希望一日三餐，藺晨都能陪著她，但是馬上她又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害羞。

他們去看的房，離這家餐館不遠，除了沒有電梯，其它的石玲都滿意。雖然站在樓外麵時，看著特別舊，但是一進門卻是全新的裝修，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帶全套電器和家具，甚至還有石玲夢寐以求的真正的壁爐。如果不是藺晨勸她看完後麵兩家再作決定，石玲真想第二天就搬過來。其實石玲已經無心再去看後麵的房，她認定這就是她想要的小窩。也許是因為她帶著這樣的心情，也或許是後麵的兩套房確實有不如人意的地方，總之，第三天他們就約了第一套房的中介簽合同。由於石玲的爽快，房東答應提前一周就給鑰匙入住。

石玲本來想邀請一些同學來新居慶祝，可是她的媽媽在電話裏表示不同意，她希望女兒能保持低調，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她的住所。結果，搬家的那一天，石玲就隻邀請了藺晨一個人。她把學生公寓的鑰匙給了他，請他幫忙把宿舍裏整理好的行李搬到新家，及辦理各種退房手續。而石玲則在新家收拾，她還突發奇想的上網找了幾個菜譜，親手做了一桌飯菜犒勞藺晨。

除了涼拌豆腐，其它的菜確實不敢恭維。這是後來藺晨才對石玲坦白的，但這卻是石玲這輩子最用心做的一次飯。

未完待續

 

旖璿寫於法國第戎

2017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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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中部城市 DIJON第戎 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