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下午四點不到,房間的電話鈴就響了,顧說已經到樓下,問她是否方便上去,或者到樓下碰頭。景蘭覺得他這麽說挺有禮貌的,就請他上樓來。
“今天有個會,渡江的時候又耽擱了一會,不然可以早點到的。”
“你從哪裏來,需要渡江,黃浦江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景蘭隻要見到顧遠,之前的各種擔心害怕就立即煙消雲散了。
“我剛才在A城,來上海要過長江。”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 景蘭說著遞了一瓶礦泉水給顧。
“謝謝,我比較習慣喝茶。”顧說著起身泡茶,“這個假期,除了上海,你還想去哪些地方?”
“蘇州、杭州、南京,都可以。你怎麽安排?”
顧從包裏拿出一張地圖,在床上展開,“你來看。蘇州在這,南京在這,杭州在這了,是另一個方向,可能不好安排。”
“沒關係,我就隨便說說,你熟你安排吧。” 景蘭站在床邊,看著他在地圖上比劃。
“今天我先帶你在上海轉轉,明天我們一起去A城和我的幾個朋友吃頓飯。從後天開始,我會請一個朋友來和我換著開車,我們可以一路從南京玩到蘇州最後再回上海。” 顧坐在床邊,邊說邊在地圖上指,景蘭看他這麽認真的在計劃,說話和藹親切,實在不像是個壞人。
“好的,聽你的安排。”
“那我們抓緊時間,帶你去看看上海,晚上我得看‘新聞聯播’。”
到了樓口,顧本來說要去車上拿相機,景蘭說自己帶了,於是顧就帶著她一路步行來到外灘。景蘭後悔剛才沒跟他去拿相機,這樣可以看看他的車,不然她對他的實力一直不能作判斷。
輕飄飄、軟綿綿的細雨如煙如霧的彌漫在空氣中。倆人一路聊天、拍照,就像是很熟的朋友,但他們也默契的保持著距離,現在事情還沒有最終定論,景蘭可不想惹什麽麻煩。
“你陪我逛街,不怕有熟人看到嗎?” 景蘭小聲的問。
“這個自由我還是有的。”顧爽朗的笑著說。
“上次你去K城見的應征者,你都請她們出來玩嗎?”
“就請了你一個。”
“為什麽是我?”
“感覺吧,我覺得和你挺有眼緣的,第一次見麵就聊的挺輕鬆。好像一點壓力都沒有。”
“你去挑人,還有壓力?”
“有。你以為這事情對我很輕鬆?如果處理的不好,我半世的清白可能都會毀於一旦。”
“有那麽嚴重嗎?現在家外有家的男人可多了。” 景蘭半信半疑。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如果我是個習慣了招花惹草的人,那現在就不用費那麽大勁了。”顧說的很認真,一點不像在開玩笑。“本來我想最好是找一個已經生過小孩,現在離異的,這樣可能對她的傷害會小一點。”
“那在K城,有這樣條件的嗎?”
“有一個。可是我感覺不太好。”
“她怎麽了?”
“說來也奇怪,上次去K城,總共見了4個人,除了你之外,其她三個都帶著我們去吃海鮮,居然還是同一家,叫什麽香港酒樓的,我又不好推托,結果在K城的兩天裏,去那裏吃了三頓。”
“哈哈,因為那是K城最貴的海鮮酒樓。” 景蘭笑起來,“早知道你約著她們一起去啦。”
“你知道我的不容易了吧。”
“後來呢?”
“感覺都不太好,已經請胡全部回絕了。”
“萬一她們不肯罷休,拿著名片來找你呢?”
“名片呀,除了你,我誰也沒給。”
“你這麽信任我?” 景蘭有點受寵若驚。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有一種讓人很放心的感覺。”
“從來沒有。”
“現在的人,尤其是年輕人多半都很浮燥,像你這樣能讓人感覺安心的還真不多。”
“你觀察人也太仔細了。”
“沒辦法,每天要麵對那麽多的人和事,不細心點怎麽行?”
“我帶你去過觀光隧道。”
“是什麽東西?”
“雖然是騙遊客的,但是可以帶我們去浦東,不用去擠地鐵。”
在一個上半截都透明的小車廂裏,隻有他們倆人相對而坐,隧道的四周會不時的出現一些海底世界的投影。倆個互不相幹的人,甚至是活在兩個世界裏的人,就這樣湊到了一起,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穿梭。
“有朋友來,你都帶他們來坐這個?”
“也沒有,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剛開通時,帶我女兒來過。”
“你女兒多大?”
“15。”
“為什麽不選擇離婚,重新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生?”
“我們的婚姻都是兩家的父母定的,關係比較複雜,不可能離。而且為了女兒和社會形象,怎麽都得保持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個無法動搖。”
在浦東空曠的廣場上,倆人找了張長椅坐下,景蘭見四下無人,就問了一些敏感的問題。
“你有沒有設想過,接下來怎麽進展?”
“我打算和家裏說,我在上海要參加一個學習班,類似MBA或者總裁進修之類的,我們可以一起去上課。這樣你也不會無聊。”
“這類課我喜歡上。”
“你要有思想準備,這事情一旦開始,你可能有1年半的時間不能和家人朋友見麵。”
“我明白。那小孩出生後怎麽辦?”
“如果一切順利,小孩的情況也穩定,那到他三、四個月的時候,也可能半年,就把他放到我父母家的門口,先以他們的名義收養,然後再轉到我家裏。”
“你們考慮的這麽周全,那到時候我也會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默默的消失。”
“我會盡我所能安排好你的生活。可是我沒法確定的就是報酬,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計算,因為我無法估量這件事對你和你的未來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和傷害。”顧的表情有點凝重起來,“要不你自己估算一下,等你最終作決定的時候再告訴我。”
景蘭點點頭。
“還是別想這事了,這次你來就好好玩!”顧說著起身給景蘭拍照,“今晚,你想吃什麽?”
“現在都6點了,” 景蘭看看表,“你不是要看‘新聞聯播’的嗎?我們去吃麥當勞或者KFC,怎麽樣?”
“你說真的?我們在上海的第一頓晚餐就這麽解決呀?”
“真的,K城一直都沒有,我都盼了好多年了。你就滿足一下我這個願望吧。”
趕回賓館的時候,中央台剛好在報時,顧把椅子挪到正中,就認認真真的看起來。景蘭可是從來不看這個的,她拿了份報紙坐到燈下,偶爾也側頭看看顧的背影,他和第一次在K城見麵時一樣,也是這樣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他總是這麽樸素嗎?
“晚上,我們去逛商場吧。”新聞聯播剛完,顧就站了起來。
“真的?你不累嗎?”景蘭放下報紙。
“明天可能就沒時間了,你來一趟上海,我總得盡點地主之誼帶你去逛逛吧。”
“那走吧!” 景蘭開心極了。
顧說了幾個商圈讓她選,景蘭選了徐家匯。
再一次麵對這樣華麗的商場,景蘭忍不住想起了老趙,不過這個比K城那個大多了,她暗暗提醒自己,就算有人買單也絕對不能再瞎買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回去。
顧耐心的陪著她看,可她遲遲沒有挑到中意的東西。
“我們效率太低了,這麽半天,一點收獲都沒有。”顧好像心情不錯。
“其實我挺想買點什麽,可是又總覺得這些東西太貴了,而且好像我也用不上。”
“那我們來看看,你現在缺什麽?”顧打量了一下景蘭,“建議來個小挎包,你肯定用得上。”
“對呀。”景蘭真是佩服他的觀察力。
10分鍾後,他們終於有了第一個戰利品,一個鮮豔的玫紅色小挎包,是個雜誌上常見的意大利牌子。
“你喜歡什麽牌子的衣服?”
“我平常都是隨便買,也沒什麽特別喜好。”
“我聽說,女孩總會喜歡香奈兒。”顧想了想,“可惜現在的上海隻有香奈兒的化妝品,服裝類的專賣店還沒有,聽說恒隆廣場建成後會引進。”
“香奈兒對我這樣的女孩就像一個夢,偶爾想想也就夠了。”
“不過也有一些不錯的牌子,我推薦你幾個。”
“這個牌子就很不錯,你看看。” 景蘭跟著顧走進一個店。
從服務員傲慢的眼光裏,景蘭猜測這牌子應該不會便宜,她隨意的看著,顧也在一旁幫她挑。
“這件怎麽樣?”顧選了一條純白的連衣裙。
“看著沒什麽特別呀。”
“你試試,好不好要穿上才知道。”
這裙子有意思,一體剪裁的,沒拉鏈、沒扣子,沒腰帶,沒有任何可以調節的餘地,但是穿在景蘭身上卻像量身定做一般,不大不小,服服帖帖,每個地方都剛剛好,但是她看看鏡中的自己,還是覺得不太滿意。她理了理頭發,走出試衣間,想讓顧看看哪裏有問題。
“你看怎麽樣?” 景蘭說著慢慢轉了個圈。
“那個英語單詞怎麽說的?”顧想了半秒,“對了,PERFECT!”
“可是,我總覺得還缺點什麽?又說不上來。”雖然景蘭從顧的眼神裏已經看出了這條裙子的美,但是她仍然堅信,實際並不像他說的完美。
“缺什麽呢?讓我看看。”顧很仔細的圍著她又看了一遍,“我覺得是你還缺幾分自信。”
“是嗎?”景蘭不確定顧說的對不對,“也可能吧。”她說完就回試衣間把裙子換了下來,遞給服務員說還不是太滿意。
“你不要嗎?”顧吃驚的問,“這麽合適你的裙子都不喜歡?”
“等我再多點自信吧,我可不想買回去隻能放在衣櫃裏積灰。” 景蘭說著就出去了。
“好吧,那我們再接著看。”
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如這般陪景蘭逛過街,不止管買單、還幫挑選、還會給意見,即使她努力把這些看成是顧和她做交易前的鋪墊,她也仍然很感動。
“時間不早了,你不是說明天還要過江去嗎?” 景蘭不想再逛了,她的思緒有點亂,她特別想自己安靜一下。
“好吧,看改天有機會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
回到招待所,顧稍作休息,就起身告辭了,他們約好明天早上9點見。
顧一離開,景蘭不禁又提醒自己,明天過江去一定要更加謹慎,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她翻出包裏那張有“借征婚找代孕”的報紙來看了看,她帶著它是怕如果真的遇上騙子,她去報警或者尋求援助時有個證據。可是隻要景蘭聽到顧的聲音或者顧在她眼前,她就好像忘記了這些擔憂,因為顧的親切與關懷備至總是讓她感覺格外的溫暖,就像一個親切的長輩。
未完待續 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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