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代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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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在處理南北矛盾上顧左盼右。他反對南方蓄奴，卻又認為奴隸製度有法律根據。他搖曳於南北之間，企圖尋求一條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來擺脫困境。他最終又袒護南方，他領導的民主黨也淪為政治妥協的產物。布坎南被稱作美國曆史上的Doughface"假麵"總統…
從穀口村“斜石”屋到默塞斯堡學院小木屋不到4英裏的路徑，是追蹤詹姆斯•布坎南這位美國曆史上出身最偏僻的一位總統個人奮發史的足跡之路。
位於美國東北部、中大西洋與五大湖地區的賓夕法尼亞州，是美國曆史上的“始祖”級州份之一。在17世紀30年代歐洲殖民者到來之前，這裏曾是德拉瓦人、易洛魁人、肖尼人及其它印第安人部落的生活之地。跟隨1631年荷蘭人到達德拉瓦半島的步伐，瑞典移民於1643年首先在今費城附近定居，稱之為“新瑞典”。1655年荷蘭人擊敗瑞典人後控製了這片土地。1664年，英國“約克”公爵（即後來的英國詹姆斯二世國王，被光榮革命推翻。“紐約”之名也源於他）又擊敗荷蘭人，使之歸入英國的北美殖民地。至1681年時，英格蘭國王查爾斯二世（即約克公爵的哥哥）為了償還其私人債務，頒發特許狀將此地封予了威廉•賓恩（William Penn），並取名PennSylvania-賓夕法尼亞，意即“賓恩的土地”（sylvania在拉丁文裏指“有林的土地”），同時設立“賓夕法尼亞省”殖民地。在美國獨立戰爭時期，賓夕法尼亞人革命熱情高漲，其獨立意識強烈的費城也成為“大陸會議”起草發布《獨立宣言》和聯邦憲法的地方。1776年7月4日美國宣布獨立之後，費城成為第一個首都，賓夕法尼亞也被譽為“美國的搖籃”。1787年12月，賓夕法尼亞宣布批準美國憲法，繼德拉瓦之後第二個加入到美利堅合眾國，成為美國開國曆史上“至尊”元勳級的州份之一。
賓夕法尼亞州（以下簡稱“賓州”）的地理位置至關重要。美國建國時期，賓州處於最早13州的中間-即它的南、北方向各有6個州，這也是當時美國開國者們本著平衡原則選取費城作為獨立起源地的原因之一。盡管兩個多世紀來，美國的國土已經向南向西大幅度延伸。但如今的賓州，依然擔任負著連接美國南方和北方、沿海和中西部等最重要經濟地帶的交通樞紐重任。賓州的地理形狀東西較長、南北較窄，大致呈長方形。若從美國大陸地圖上目測，它仿佛是一塊四平八穩的基石，橫亙在東北的“脖頸”部位（在美國國土東北部，是伊利湖向東與大西洋之間的突出部分），這也是賓州Keystone-“拱心石”或“基石”綽號的形象來源。賓州在曆史上還曾經是美國工業革命的中心，位於賓州“基石”的西部、俄亥俄源頭的著名鋼鐵工業基地-匹茲堡城，是20世紀前後美國“鋼鐵大王”安德魯•卡耐基的發跡之地。他後來創建的卡耐基-梅隆大學，與開國元勳本傑明•富蘭克林於18世紀40年代在費城創建的賓夕法尼亞大學，都位居美國及世界最頂尖高等教育學府之列。在曆史人文底蘊豐富博大的賓夕法尼亞州，與其東、西“兩頭沉”的昔日輝煌相對應的，是斜貫中部的阿巴拉契亞山脈餘麓在18世紀中葉的一度光輝迸發。它最終載入到“拱心石”厚重曆史之中的，是賓州唯一的一位美國總統-詹姆斯•布坎南。
從位於薩斯奎漢納河畔的首府城市哈裏斯堡出發，沿橫貫賓州南部的州際76號高速公路西去，沿途是阿巴拉契亞山脈東部餘麓大麵積的東北-西南走勢地形。76號公路在西進的過程中，整體順依著連綿山嶺與茂盛樹林相間的傾斜方位作循序漸進。行約一個多小時、穿過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天然紀念物的塔斯卡洛拉自然公園南段（注：薩斯奎漢納和塔斯卡洛拉都是印第安人部落名字）後，地形愈加險峻，76號公路此時也被迫沿山勢朝西南方向迂回。在進入以開國元勳傑明•富蘭克林名字命名的富蘭克林郡地界後，從高速公路轉到一條編號75號的“山穀路徑”路，沿著彎彎曲曲的康諾克奇丘河南下，乍見的是賓西法尼亞中部奇險幽深的山林境地。行約10英裏時，山穀路徑路接駁林30號“林肯”公路向西作“S”形驚險行進，然後再從一條阡陌級的“森林”路南下穿過空山響林的布坎南州立公園（以詹姆斯•布坎南總統命名的公園係統，在賓州西南部幾個郡都有這個名字的公園）。最終到達的，是一處稱作Cove Gap-“穀口”的偏僻小山村，沿途所見的清晰奪目的指示標牌早已定位了它那獨一無二的曆史身份-美國內戰爆發前的最後一位總統、有“假麵”總統之稱的美國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的出生之地。
1791年4月23日，是美國建國近1/4世紀、賓西法尼亞加入聯邦的第3個年頭以及“開國總統”喬治•華盛頓就任總統整整2年之時，詹姆斯•布坎南在一座位於賓夕法尼亞南部山林中的小木屋內出生。詹姆斯•布坎南的父親老詹姆斯•布坎南，則出生於今愛爾蘭共和國的多尼戈爾郡。老布坎南大約在1783年-即他20歲時移民到了賓夕法尼亞，1788年與伊麗莎白•斯佩爾結婚後，他們共生育了11個子女-詹姆斯•布坎南排行第二。詹姆斯•布坎南家族的Buchanan-“布坎南”一姓，始於“蓋爾”語中的Both-chanain，意思是“牧師座位”。布坎南的一支從蘇格蘭洛蒙德湖渡海移居到了愛爾蘭，成為日後北美布坎南一族的祖先。詹姆斯•布坎南在位於富蘭克林郡西南部的穀口小村出生時，他的父親經過8年的苦心經營，已經成為一個生意人並擁有了一個小農場。以阿巴拉契亞山脈的原始險勢與早期殖民的拓疆艱難而論，當時的布坎南家庭應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一族之列。從這層來講，同樣出生於伐木小屋的詹姆斯•布坎南，背景略微好於他之前的安德魯•傑克遜與米拉德•菲爾莫兩位總統。詹姆斯•布坎南是最後一位出生在18世紀的總統，他也是繼安德魯•傑克遜之後又一位第二代移民出身的總統。
詹姆斯•布坎南出生的穀口村，位於賓州“拱心石”南部直線邊界的正中心位置（賓州南部長約450公裏）。穀口村南麵距馬裏蘭州邊境僅10英裏，因其位置處在由南北兩座狹長山嶺形成的山穀東口，故名“穀口”。從地形與相對的地理位置來講，詹姆斯•布坎南出生的賓西法尼亞州富蘭克林郡彼得斯鎮穀口村，應該是美國曆任總統出生地最為偏僻的一個了。在穀口村的中心，是由一條源自阿巴拉契亞山脈東麓、曲折橫穿而過該村、最終向東南延伸到馬裏蘭州的16號公路-又名“布坎南西路徑”。布坎南西路徑原是南北走向，它在穀口西開始沿一條稱作Buck-“巴克”的小溪作90度東去，巴克溪其實也是以布坎南名字命名的（Buck為Buchanan的昵稱）。布坎南西路徑與巴克溪一同穿越穀底後，兩者最終在穀口村交叉。在它們交叉之處的巴克溪河床之上，佇立著一塊兒由賓西法尼亞州“自然資源與保護”局設置的長方形棕底標牌，上麵用醒目的黃色字體標注著：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標牌的後麵還有一根小的藍色的“巴克溪”標牌，這兩個印刻著詹姆斯•布坎南總統人文內涵的人工指示性標誌，在幽深寂靜的天然山林背景之中，格外奪目而印象深刻。它們肅然無聲地見證的，是這幽遠偏僻的小山村曾經誕生過一位大人物，但一切還是寂靜如初。
布坎南在在穀口村度過的幼年，是“開國”總統喬治•華盛頓連任第二屆總統的時期，也是美利堅合眾國政治框架建造和經濟政策構思的時代。1797年布坎南6歲時，他父親帶領全家從穀口的山林中搬到了東南2英裏的默塞斯堡鎮，並開始在那裏經營小生意。布坎南在默塞斯堡鎮就讀小學和中學的時期，也時常幫父親打雜和照顧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們。1807年，16歲的布坎南進入到賓州中南部卡萊爾（Carlisle，位於哈裏斯堡西南）的迪金森學院學習。卡萊爾是日後美國陸軍戰爭學院的設校地，迪金森學院在今天已是美國頂級的私立文理學院，當時也是比布坎南年輕的6歲的美國杜邦家族第二代-阿爾弗雷德•杜邦 （1798年4月11日-1856年10月4日）學習化學的地方。布坎南在迪金森時期，一度因為行為頑劣幾乎被開除。他幡悟後請求給予第二次機會，並最終在1809年秋以優異成績畢業。布坎南畢業後的那年，他搬去了當時還是賓西法尼亞州府的蘭開斯特城（Lancaster，在1799年-1812年為賓州首府，之後是哈裏斯堡）學習法律，並在1812年21歲時獲取了律師資格，步入受人尊重又收入可觀的律師行業。在短短5年內就完成從一個普通山村少年到大城市律師的成功角色轉換，在今天看來依然是一件非一般努力可以達到的人生階梯。
位於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標牌正麵的，是一條始自布坎南西路徑的名為“石穀路”的山林間小道。在石穀入路口的山坡處，佇立有一塊經年風雨之後已顯陳舊退色的方形曆史鐵牌。上麵用同樣黃色的字跡寫道：詹姆斯•布坎南，出生於1791年4月23日。在默塞斯堡鎮度過學生時代後，他成長為一位律師、州議員、眾議員、駐俄公使、美國參議員、國務卿和駐英公使，以及美國第15任總統。他的個人誠信和榮譽事業，值得所有真正的美國人去效法。在鐵銘牌的上方，還有一快兒帶箭頭的小鐵牌，上麵寫著，去往詹姆斯•布坎南的出生地-斜石塔。石穀路是一條沿巴克溪北岸逐漸向北，延伸至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及布坎南州立公園的幽深道路。初雪後的賓夕法尼亞中部山區，挺拔的鬆林伴著晴朗的天空，在微微濕涼中別有一番風味。行約500英尺時，石穀路右手又看到一塊同樣的“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標牌，左手則有一座低矮的大亭子，裏麵有供遊人坐憩的木凳木桌。石穀路此時沿巴克溪畔彎曲向北，山林更加空曠幽靜，並伴有潺潺溪流和鳥兒吟唱之聲，不覺心曠神怡。隱匿於阿巴拉契亞東麓山林中的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出生地，是最具離世自然與原始感的一處美國總統緬懷之地。
詹姆斯•布坎南步入律師行業的那一年，適逢美、英兩國爆發“1812年戰爭”。作為一位聯邦黨人（Federalist，美國開國政黨，1792年至1824年存在。由美國首任財政部長亞曆山大•漢密爾頓創立。聯邦當執政時主張增強聯邦政府的權力，反對參與歐洲戰爭。主要的支持者來自新英格蘭和一些南方較富裕的農民），布坎南最初對戰爭持反對態度，因為他認為那是一場沒有必要的軍事衝突。但當英國軍隊進攻臨近的馬裏蘭州時，布坎南便以二等兵的身份誌願加入到“輕龍”軍團，前往參加保衛巴爾的摩的戰鬥，表現十分英勇。布坎南也是美國曆史上唯一一位有著軍事經曆、但卻沒有擔任過軍銜的總統。從軍隊退役後，懷著對理想和未來的追求與向往，布坎南在1814年競選賓夕法尼亞州議員，並獲得成功。短短3年的時間內，年輕的布坎南又完成了由律師到軍人再到議員的轉變。此後，布坎南便踏上了漫長的政治之路，並成為賓夕法尼亞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詹姆斯•布坎南踏入仕途之路，有借助軍功威力的重要成分，這也是他的前任-第14任總統富蘭克林•皮爾斯曾經參加美墨戰爭、更前麵的第7任總統安德魯•傑克遜參加對印第安人戰爭，以及第5任總統詹姆斯•門羅參加獨立戰爭的政治效法佐道。發生在美國大陸上的早期曆次戰爭，同時也是未來總統們政治生命借助的演練場地。
石穀路在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內跨過一座簡單的小橋後，前方左手鬆樹林前出現三副彩色曆史看板，上麵分別寫著“詹姆斯•布坎南總統”、“歡迎來到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和“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在它們更深處的高挑林間，則有一座金字塔狀的石頭建築物，在淺雪覆蓋和通亮天空下分外醒目。看板上都印有布坎南的彩色肖像及全身像，上麵的大致內容為，“這座公園為了紀念美國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他於1791年4月23日出生在這裏-拓疆前沿地的一座名為“斜石”貿易棧的一個蘇格蘭-愛爾蘭家庭”；“依偎在塔斯卡洛拉山脈山口，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和周邊的布坎南州立公園擁有著常年的森林美景。公園內最有特色的是巴克溪，它提供人們探索、觀賞野生動物、垂釣鱒魚和野餐的機會”；“公園開放時間，日出到日落。請成為一位誌願環境保護者”。左下角還有一行紅色小字：從左邊的小路，了解布坎南總統更多的生活和時光。沿著看板左側林木間空出的步行路，通往坐落在樹林之中的那座發著白色光芒的金字塔式石頭建築物，即是地位顯赫的賓西法尼亞州曆史裏唯一的一位總統、有著“假麵總統”之稱的美國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總統的出生之地。
詹姆斯•布坎南的政治生涯，始於以聯邦黨人身份擔任1814年至1816年間的賓夕法尼亞州眾議院（亦即賓夕法尼亞州議會下議院）議員，這時的他年僅23歲。1821年，布坎南又當選為美國眾議員，並在之後連續四任長達10年。期間由於聯邦黨解散，布坎南轉投到了安德魯•傑克遜的民主黨旗下。1832年到1833年間，布坎南被安德魯•傑克遜總統任命為駐俄公使，負責與俄國談判、簽訂商務公約和有關航海權利的條約。在俄期間，布坎南除了順利履行完自己的使命，還遊曆了大量名勝古跡，考察了俄羅斯的曆史與現狀。1833年布坎南回國後，當選為賓夕法尼亞州的美國國會參議員，並在1837年1843年再度連任。在馬丁•範布倫總統期間（1837年-1841年），出使俄國有功的布坎南還擔任過參議院對外關係委員會主席。在參議院中，布坎南的外交立場一向是比較強硬的。他主張美國應加強軍事力量，因為國防是以軍力為基礎的。在困擾當時曆屆美國政府的德克薩斯獨立、俄勒岡爭端、美加邊界及美墨關係等重大外交問題上，他的態度都帶有民主黨“昭昭天命”的擴張主義傾向。1845年“黑馬”總統詹姆斯•波爾克上台後，詹姆斯•布坎南被任命為國務卿-這也是他心目中認為的“拿到了入主白宮的快車票”。
從林間小徑踏著淺雪來到布坎南出生地的金字塔紀念建築前。恰值深冬之後，覆蓋的白雪給把它變得銀裝素裹，甚至有些耀眼。後麵那筆直高聳的鬆林，若自然衛士般默默守衛著這塊淨土。一切是那麽的恬靜，連巴克溪的流水都清澈聲聞。這座紀念物名為“斜石”屋，在布坎南出生之時，他父親老布坎南擁有的伐木小屋就坐落在這裏。當時這一帶稱為Stony Batter-“斜石”，其名字來自布坎南家族在愛爾蘭北部阿爾斯特省多尼戈爾郡的居住之地。18世紀90年代的“斜石”，還處在美國西進開發地的前沿小商業中心位置，這裏有著木屋、蓄棚、穀庫、貨棧、一間小雜貨店和一座果園。來自東岸的拓疆者們在穿越穀口向西進發時，會在“斜石”停留休息和補給。布坎南在這裏生活到6歲時，他父親把生意挪到了默塞斯堡鎮。“斜石”塔的四周被齊腰深的鐵欄杆護著，入口的小門也鎖著。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它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塊按照金字塔的形狀壘積起來的。據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官方網站上的資料，“斜石”塔高31英尺（9.4米），四方形底基邊長為38英尺（12米），是由50噸美洲灰花崗岩和250噸砂漿及本地石料建造而成。而它所坐落的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本身則有19英畝大。
在擔任國務卿的1845年至1849年期間，由於詹姆斯•波爾克總統控製了製定外交政策的權力，布坎南所能做的僅限於處理具體的外交事務。上任伊始，布坎南在美墨關係劍拔弩張的局勢下出麵完成了德克薩斯的合並工作。在1846年的俄勒岡邊界爭端中，布坎南用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的主張最終使波爾克總統讓步。他領導了這次與英國的和談，並確立廣袤的西部以北緯49度為分界線，使美國最終完成了西部邊界推向太平洋的進程。這裏有一個現象就是，原本抱有擴張主義態度的布坎南，政治觀點在稍後卻日趨保守。在當時日益激化的各種矛盾-尤其是領土爭端和奴隸製衝突中，他力圖扮演一個妥協者的角色，主張雙方應達成一定程度的諒解。布坎南的懷柔與波爾克總統的強硬作風日趨相左，波爾克總統則堅持直接插手外交事務，致使布坎南的國務卿職位處於權力的半真空狀態。布坎南這種由擴張到妥協的政治觀點反差轉換，也直接導致他日後在總統任內最終失去對國會的控製，造成南方在分裂道路上越走越遠。在1844年和1848年，布坎南曾有過兩次爭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嚐試，均因實力不足而失敗。1849年，波爾克因一任諾言不再競選總統，布坎南也離開了白宮，回到了賓州蘭開斯特的農場中休養並靜觀時局。
布坎南出生地的“斜石”屋坐西朝東，它的正麵是一塊“供桌”型的灰色花崗岩石碑。石碑的凹處刻有色澤不很清晰的字體：“這座紀念物標記的是美國第15任總統-詹姆斯•布坎南的出生之地”。這種源於古埃及的禮儀性建築的金字塔造型，在布坎南之前的曆任總統中，僅有他的昔日老上司-詹姆斯•波爾克位於北卡羅來納州派恩維爾鎮的出生地紀念公園出現過。波爾克的金字塔建造於1904年，布坎南的“斜石”塔則建於1907年。布坎南與波爾克一樣同為蘇格蘭-愛爾蘭後裔的美國總統，但他們生前相處並非十分融洽，不知為何他們逝後卻采用了一種建築形體。據記載，布坎南“斜石”屋在修建時，動用了35名工人，並從山崖邊鋪設了一段小鐵軌到建築工地，用來運輸沉重的石材。負責建造的，是一位來自巴爾的摩的律師和一位來自華盛頓的銀行家。而他們兩人所繼承的，則是布坎南的外甥女-哈麗特•萊恩（Harriet Lane）餘生一直致力的布坎南總統紀念地設置努力。哈麗特本人在他這位“光棍”舅舅任職總統期間，曾擔當著“第一夫人”的角色，她也終身未嫁。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在1911年被賓夕法尼亞州議會-亦即布坎南曾經任職的立法機構，首肯為州立紀念園，之後並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列入地形及風景保護地。
在1849年到1853年的“輝格”黨總統紮卡裏•特勒及米拉德•菲爾莫執政期間，布坎南基本處於蟄居的終態，期間他曾被蘭開斯特的富蘭克林與馬歇爾學院任命為校長。1852年總統大選時，布坎南第三次參與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但最終又因為另一位“黑馬”富蘭克林•皮爾斯的脫穎而出落敗。皮爾斯總統上台後，布坎南被任命為駐“聖詹姆斯院”公使（Court of St. James，駐英國大使的別稱）。秉承著之前在俄國的成功外交經驗，布坎南在英國期間最有成效的作為，就是改善了美國與英國的對立關係。1854年，布坎南夥同美國駐法國及駐西班牙大使，在布魯塞爾炮製了一份企圖以“武力＋購買”方式攫取古巴的《奧斯坦德宣言》。雖然後來皮爾斯政府迫於壓力沒有落實，但布坎南此舉卻在美國引發了褒貶不一的廣泛反響。從當時的政治及國際形勢來看，皮爾斯有意延續民主黨“昭昭天命”的擴張主義理念。但自詹姆斯•波爾克總統大規模掠奪墨西哥土地之後，美國周邊的可持續開拓疆域幾盡極限。布坎南三次挑戰總統候選人告敗，以外交大家身處彼岸歐洲後，坐觀英法二強陷入克裏米亞戰爭，遂重拾其摒棄多時的擴張思維。這其間大或有因時造勢、為未來總統之路賺取資本的深層動機。
告別“斜石”屋，從石穀路原路離開布坎南出生地州立公園。沿途看到樹林間偶有被整齊伐掉的樹木根基，痕跡清新十分養眼。這也是當年布坎南父輩及定居在這空曠原林中的殖民者們常年從事的工作，阿巴拉契亞山脈及其廣闊的原始森林，曾經養活了大批的歐洲早期移民。時至今日，那散布於崇山深處的大量小木屋裏，依然生活著很多素持純樸的人們。待返回至“穀口”村中，是零散坐落的幾家白色殖民式民居房屋，幽靜輒見雞犬之影，深味亦聞炊煙氣息。在布坎南西路徑-16號鄉間公路東向默塞斯堡的途中，佇立有一塊深藍色的、由賓夕法尼亞州“曆史與博物館部”設立的曆史標示牌，上麵用黃色的字寫到：詹姆斯•布坎南總統，出生於離此半英裏處。那座小木屋（注：布坎南出生的伐木屋）在1850年被挪到了默塞斯堡，1925年又被挪到了錢伯斯堡（Chambersburg，富蘭克林郡政府所在地）。1953年再被挪回到默塞斯堡學院的校園內，在那裏可以看到它。由穀口村到Mercesburg–默塞斯堡，沿布坎南西路徑往東南僅五分鍾車程，途中穿越的是有著世紀淳樸的廣闊鄉村牧園。在默塞斯堡鎮中心，有一幢灰色三層黑窗戶的街麵樓房，稱作“布坎南酒吧及飯店”。這裏即是布坎南在1796年-1807年-他童年及少年時代居住生活的舊居。
占據著默塞斯堡鎮東邊大片區域的，是默塞斯堡學院。這所坐落在賓州與馬裏蘭邊界偏僻小鎮的400人學院，擁有著無比輝煌的體育院係：它在曆史上培養過50多位奧林匹克級運動員，其中更有9位奧運會金牌得主，煞是驚人！在默塞斯堡學院開放的校園內，很容易就找到了位於教學主大樓對麵的詹姆斯•布坎南總統出生時的那座小木屋。它獨自坐落在校園內的一片空草地上，造型相當精小細致：木質結構附帶著煙囪，主體為白棕相間的伐木格調，在微雪的點綴中頗有些童話色彩。木屋深紅色的小門有鎖著，窗戶緊閉，門口有一條小路，右前方立有一塊四方鐵牌子，介紹了布坎南木屋的波折曆史。可以說，從穀口村“斜石”屋到默塞斯堡學院小木屋不到4英裏的路徑，是追蹤詹姆斯•布坎南這位美國曆史上出身最偏僻的一位總統個人奮發史之路。那條蘊含著布坎南人文曆史足跡的布坎南西路徑，回溯北去的原點，是橫貫賓夕法尼亞州南部的30號“林肯”公路（Lincoln Highway）。這條以布坎南的下任-領導美國結束南北戰爭的“偉大”總統亞伯拉罕•林肯命名的曆史之路，在遠至東岸的開國古都費城之途，將經過著名的葛底斯堡戰場和約克城，繼而跨過薩斯奎漢納河抵達蘭開斯特城-昔日詹姆斯•布坎南人生及政治生涯舞台的起幕與落幕之地。
附圖1：
附圖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