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麥迪遜總統,Montpelier★蒙彼利埃
11407 Constitution Highway, Montpelier Station, VA 22957
與《獨立宣言》起草者﹑美國第三任總統湯瑪斯•傑斐遜家鄉-維吉尼亞阿爾伯馬爾郡北麵相鄰的,是“橙”郡(Orange)。橙郡麵積888平方公裏,人口34000左右。從夏洛茨維爾市向東北方向沿20號公路約40分鍾車程,即到達橙郡郡府所在地-“橙”市,而在那裏,20號公早已更名為“憲法公路”,與15號公路-又名“詹姆斯•麥迪遜”公路在市鎮中心交叉。“橙”市網站上介紹:此地位於夏洛茨維爾東北28英裏﹑華盛頓特區西南88英裏處,西4英裏為詹姆斯•麥迪遜總統的Montpelier-蒙彼利埃莊園。
“憲法公路”是一條遊走在維吉尼亞北部平原與丘陵綿延的優美鄉間的公路。作為“橙”郡曆史上最顯赫的人物,有美國“憲法之父”之稱﹑第四任總統-詹姆斯•麥迪遜的威名,理所當然地被賦予各種名地。與源遠流長的中國東方文化所不同的是,這種以名人命名的現象,在僅有230多年曆史﹑930萬平方公裏的美國大地上到處可見。橙郡的西鄰-麥迪遜郡,更至紐約曼哈頓與第五大道“奢侈品街”齊名的麥迪遜大道,有美國“體壇聖地”及“紐約門臉”之譽的麥迪遜廣場花園等,都是為了紀念這位為創建美國民主製度立下卓著功勳的小個子巨人。
維吉尼亞北部鄉間公路上稀落的車輛﹑渺無人煙的空曠,和大片平整的田地中孤立的房屋,仍舊透灑著兩個多世紀前殖民拓耕的狀態和氣息。在冬末冷荒的氛圍裏,這曾經孕育和憩息美國“國父”們的土地,尤顯靜謐和博大深遂。
蒙彼利埃,是詹姆斯•麥迪遜總統的長眠之地,也是其家族墓園的所在地。
跟隨GPS的帶領,徜徉於莊園牧場連綿的總統之鄉,悠然沉醉之餘開始有些犯困了。最終路邊出現丘地密林地帶,便來到位於“橙”市西四英裏﹑位於20號公路路南的蒙彼利埃莊園。蒙彼利埃莊園位於“蒙彼利埃站”,那是一個有著百年曆史的火車站,在跨過通往莊園內的小橋時,可以看到從橋下通過的火車軌道,旁邊還有一個小房屋,地上則用白石塊兒拚寫著大大的“蒙彼利埃”。
在即將進入蒙彼利埃莊園大門口時,看到路旁矗立著一塊兒曆史標牌:Dolley Madison-多莉•麥迪遜。多莉是詹姆斯•麥迪遜總統的夫人,她在第一任丈夫去世後嫁給了麥迪遜。1809年至1817年麥迪遜擔任美國總統的時候,多莉也入主白宮,她以社交賦禮聞名,大大提高了丈夫身為總統的知名度。多莉的非凡行動,多次給扮演著總統配偶的角色下注了定義。在1814年“第二次英美戰爭”中英國人火燒白宮時,多莉冒險指揮搶救了“國父”華盛頓的大幅肖像,其舉動獲得全美國,甚至敵方-英國人的高度讚賞。多莉奠定了美國“第一夫人”的地位,也給後世的總統夫人樹立了典範標儀,被譽為美國的第一位“第一夫人”(First of “First Lady”)。
驅車駛向敞開的蒙彼利埃莊園大門,莊園外圍相當簡單。僅在入口處兩側用紅磚砌成齊腰高圍牆,更遠則用木欄圍護。無論從環境美觀角度還是經濟角度,都是頗為得體的。兩個大門門墩頂上是兩隻展翅翱立的灰色雄鷹雕塑,動感而神秘。右側門墩牆上掛著“詹姆斯•麥迪遜-蒙彼利埃”的白色牌子,入口左轉有門亭,詢問了看護人員,被告知可自由入內,便沿莊園車路長驅。
Montpelier,“蒙彼利埃”的稱謂,最初見諸於麥迪遜1781年的一封信裏。麥迪遜本人很喜歡Montpelier這個法語拚寫,它的原意是“朝聖之山”,也是法國一處著名休閑度假勝地的名字。蒙彼利埃現在占地2700英畝,在麥迪遜擁屬時期,動用他的100名黑人奴隸修建了莊園及官邸工程,那時,“有五﹑六甚至七代黑人世代在蒙彼利埃莊園為奴”。在美國“開國元勳”群裏,“憲法之父”或“人權法案之父”麥迪遜家族莊園擁有的奴隸數量之多,應該僅在“自由天才”﹑《獨立宣言》起草者傑斐遜家族之下,這樣想來,民主﹑自由及人權這些天賦理念的迸發,是否與駕馭被壓迫奴隸的多寡有關?
穿過荒密的樹林繼續往莊園深處前進,會看到路邊的木圍欄,圍欄內很遠處有一幢宏偉的官邸。那所官邸正麵是顯眼的四根白色柱子,主體建築是紅磚結構,背後是密密的樹林-那就是蒙彼利埃莊園的中心,也是早期麥迪遜家族居住和生活的地方。開車沿路繼續下去,左手出現另一處綜合紅磚房屋,旁邊立有標牌:蒙彼利埃遊客中心-威廉•杜邦展覽館。這裏隻所以標注有顯赫的“杜邦”名號,是蒙彼利埃莊園在19世紀晚期經過修繕後,於1901年被杜邦家族成員購買,並改為馬場。20世紀80年代,蒙彼利埃又從杜邦家族轉到“國家曆史保護信托”至今。
“蒙彼利埃”東北150公裏處的1809年,這裏昔日的主人-詹姆斯•麥迪遜,接替他的上級及“恩師”湯瑪斯•傑斐遜,就任美國第四任總統,就此正式入主白宮。麥迪遜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傑斐遜的“衣缽”,在領土擴張上由西進轉為北上。1812年,為吞並英國在北美的殖民地-加拿大省,美國乘英國在歐洲陷入拿破侖戰爭的泥潭,向英國宣戰,即1812年戰爭,又稱“第二次英美戰爭”。
由於美國在這場戰爭中的倉促行為,導致英軍在1814年8月24日攻占了首都華盛頓,並焚燒白宮﹑國會大廈及主要政府設施,成為美國曆史上唯一一次首都的淪陷。而此時,亞當斯,傑斐遜等大批美國元老級“開國元勳”仍然在世,眼睜睜無能為力。也就是在這次燒毀白宮中,麥迪遜總統及美國政府人員北撤到馬裏蘭州腹地躲藏後,他的夫人多莉•麥迪遜仍然在白宮指揮搶救重要物品。那次大火還燒毀了國會圖書館,後來傑斐遜把自己的大量藏書賣給政府,重新啟建了現在的國會圖書館。
將車停在遊客中心門外停車場內,舉目眺望,黃土低丘,稀樹遠生。與林木茂生的華盛頓“帕波河莊園”和“弗農莊園”,傑斐遜的“蒙蒂塞羅”莊園相比,麥迪遜“蒙彼利埃”莊園更顯天地廣闊,這大概“得益”於那位後來的新主人-“杜邦”家族公子哥威廉。他是一位狂熱的賽馬迷,在購到蒙彼利埃後,威廉•杜邦修建了蓄棚﹑馬廄及其它馬場設施,將之改為騎馬賽場。如今,斯人皆去,唯有這空曠的悠遠連接天際。
進入展覽館內,似乎不小,但裏麵沒有遊客,我又在不相稱的季節造訪了。向熱情的工作人員索取了一份莊園遊覽圖,是免費的。順便匆匆掃了幾眼館內的麥迪遜家族陳列物,在夕陽揮灑下推開肅靜的大門朝我的目的地-麥迪遜總統墓園走去。
那是一條小小的土路,幽幽地延伸出去。循步在小路上,披著稍冷的陽光,恍恍仿佛回到年少時我中原鄉下的農村野外,隻是那土地卻散發著不同的氣息。我家鄉的土感覺鬆軟護腳,而這裏透著冷硬之氣。這地球另一方的地麵,給我的印象始終如此,盡管流速數載已從腳下背後逝去。
從這條無名小路向西一直走下去,穿過林蔭的 W Gate Rd“西大門路”,便到達麥迪遜家族墓園所在的一片平整草地。小路旁有一個彩繪示牌,上麵注明這裏是麥迪遜家族最早的定居點和房屋-普萊森特山莊(Mt Pleasant)所在地。在18世紀後期,蒙彼利埃莊園開始修建後,這裏才被逐漸廢棄和燒毀。在標牌西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依稀可以看到低矮的舊紅磚圍牆,那就是麥迪遜家族墓園。墓園的格式和感覺,頗似“帕波河”莊園內的華盛頓家族墓園,偏僻而自然。
1817年,麥迪遜離開白宮回到蒙彼利埃。像他的前任華盛頓和傑斐遜一樣,在總統離任後比當總統時更窮了。由於他的養子在他總統期間對煙草種植園的不當經營,導致他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發生了問題。1826年,傑斐遜去世,麥迪遜成為維吉尼亞大學的第二任校長,直至1836年他去世。長期擔任公職給晚年的麥迪遜帶來了沉重的債務,在他去世的前兩年裏,麥迪遜賣掉了自己莊園裏1/4的奴隸以緩解債務危機。1836年6月28日,美國“獨立日”60周年前一周,麥迪遜病逝於蒙彼利埃莊園,終年85歲。麥迪遜是最後一位去世的美國“開國元勳”。
麥迪遜家族墓園呈長方形,獨處一隅。漫步其中,悄然孤寂,裏麵共埋葬約一百一十位麥迪遜家族成員。這處家族墓園開始於1732年至1775年,期間埋葬了包括麥迪遜總統的祖父安布羅斯﹑祖母法蘭西絲•泰勒(她在丈夫被害後一直到死都住在普萊森特山莊),和麥迪遜五位夭折和早逝的兄弟姐妹等七人,及以後麥迪遜家族共八十人,他們是無名墓,都沒有立墓碑。另外散落著高矮大小的三十三個墓碑,已凸顯世紀風雨的滄桑。在墓園的西北角一簇常青樹前,矗立著一高一矮兩座方尖石碑:那就是詹姆斯•麥迪遜總統和他的夫人多莉•麥迪遜之墓。
1836年6月30日,在麥迪遜去世兩天後,其遺體在一大班親人﹑朋友和奴隸的護送下,下葬於麥迪遜家族墓園內,當時麥迪遜之墓沒有設立任何標識。直至1857年9月-麥迪遜去世第21年後,這座花崗岩石碑才被放置上來,所以現在看起來相對較新。因為到彼時,這個國家才開始逐漸把詹姆斯•麥迪遜總統之墓,看做是與這位“最後的開國元勳”相銜接的可見的實物體證。這也是墓園曆史上的一個轉折點。
麥迪遜總統的夫人多莉於1849年去世,最初她被埋葬在首都華盛頓的“國會墓園”。按照多莉的遺願,她希望能陪伴丈夫一起安葬在麥迪遜家族墓園,她的家人準備在鐵路線路修到蒙彼利埃附近的橙鎮後再搬遷她的墳墓。1854年鐵路完工,不幸的是,那些負責她遺體重新安葬的人員都去世了。直到1858年初,裏士滿一份報紙報道披露:多莉•麥迪遜夫人的遺體,在她侄女的護送下,終於從華盛頓回到了蒙彼利埃,安葬在她深愛的丈夫-詹姆斯•麥迪遜總統墓的旁邊。
多莉的墓碑位於麥迪遜墓碑的西麵,也是整座墓園的最西北角落,背後有兩株蔥鬱的矮樹與圍牆隔著,仿佛是一堵天然的護幕。麥迪遜的墓碑是整座墓園最新的,也是最高的。麥迪遜的墓碑的建製基本與他的前任傑斐遜總統一樣,方尖石碑式。這種簡單的方尖塔碑造型(Obelisk),最早源於古埃及,後來在歐洲也頗為流行。美國早期總統們,華盛頓﹑傑斐遜和後來的門羅,在他們的出生地﹑安葬地或紀念地,都有方尖紀念碑出現。
看看夕陽將墜,林風索索,時間不早了。算算晚上還要趕到伍德羅•威爾遜總統的家鄉斯湯頓城,便匆匆原路返回,驅車離去。出大門時發覺,鐵路原來是由蒙彼利埃莊園內經過。
回首蒙彼利埃,已沒於冬日黃昏的餘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