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蒙蒂塞羅：“天才總統”傑斐遜長眠地

 

 

   Monticello-蒙蒂塞羅

   從湯瑪斯•傑斐遜的出生地-沙德維爾向西越過裏凡那河，沿一條穿行於大片農場間﹑編號為732的鄉間公路，大約十分鍾車程，便接上了另一條南北走向的名為Thomas Jefferson Pkwy“湯瑪斯•傑斐遜林蔭大道”的公路。在兩條路的自然交接點，有一處巨大優美的田園式農場，精致的招牌上標著“傑斐遜葡萄園”，上麵並有一個黑色的傑斐遜側臉肖像。這是1774年傑斐遜搬至“蒙蒂塞羅”山莊後擁有的一處400英畝大的葡萄園，當時傑斐遜意圖在維吉尼亞釀造出北美“新世界”可與歐洲品質相媲美的葡萄酒。如今這是一座生產“傑斐遜”商標上等紅酒的葡萄酒廠基地。
   在路口還有一個標牌，指由此向南不到一英裏，是詹姆斯•門羅總統的阿什勞恩-高地（Ash Lawn-Highland）莊園故居。那是一處毗鄰傑斐遜葡萄園，位於“詹姆斯•門羅林蔭大道”上的麵積達3500英畝的龐大種植園，而它現在的主人則是門羅和傑斐遜兩位總統的共同母校-威廉與瑪麗學院。在19世紀的前四分之一世紀裏，以湯瑪斯•傑斐遜“蒙蒂塞羅”為中心的周邊大型莊園地帶，可謂是美國“總統之鄉”中的“總統家園”：除了傑斐遜外，他的“超級”得意“門徒”-第四任總統麥迪遜和第五任總統門羅兩位“詹姆斯”，都在那段時期生活在這裏。而門羅與傑斐遜的莊園更是“一籬笆之隔”。

 

沿53號公路-“湯瑪斯•傑斐遜林蔭大道”北上，地勢逐漸升高，路旁也不斷出現“蒙蒂塞羅”莊園方向指示牌。這條在山地樹木中暢行的單線雙向公路，也是去往湯瑪斯•傑斐遜赫赫有名的故居及長眠地Monticello-“蒙蒂塞羅”的唯一外部交通要道。在即將到達莊園的最後一段路，明顯感覺到路旁的山林峭壁和險勢，真是名符其實的一座“山”莊。在車馬不濟﹑尚無公路的18﹑19世紀，出入“蒙蒂塞羅”應該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距離跨越行動。

1770年，傑斐遜所居住的“沙德維爾”莊園被大火燒毀後，大概出於災難所帶來陰影，傑斐遜就搬到了當時擁有的這處5000英畝大的山林土地裏安家。在接下來的四十年間，傑斐遜親自設計和建造了“蒙蒂塞羅”莊園的每一個環節。這處1987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名錄的新古典主義風格建築莊園，是湯瑪斯•傑斐遜這位美國曆史上“智慧最高者”，在除做為作家﹑律師﹑密碼家﹑古生物學家和小提琴手等跨行業“大家”外，在園藝﹑建築﹑測量﹑農業和數學等諸學科方麵集大成之完美體現。

 

從“湯瑪斯•傑斐遜公路”下來轉上通往“蒙蒂塞羅”的“蒙蒂塞羅環形路”（Monticello Loop），在整齊的樹草丘陵中繞上一座橋頂（這座橋明顯是現代產物），就看到山莊低矮的白柵欄木門敞開著，旁邊豎立有一塊兒人文感淺棕底紅字的“傑斐遜-蒙蒂塞羅”標牌。湯瑪斯•傑斐遜“蒙蒂塞羅”的地址是：931 Thomas Jefferson Parkway，Charlottesville  VA 22902）。從大門開車進去的"環形路"是單行線，左側是地勢較高的丘林，右側是長滿林木的深溝。約有兩分鍾，便到達位於“蒙蒂塞羅”山莊東南部位的遊客訪問中心。

“蒙蒂塞羅”，Monticello，名稱的來源，據推測是傑斐遜用意大利語命名他莊園處的“小山和高山”而來。“蒙蒂塞羅”位於夏洛茨維爾城中心東南兩英裏，州際64號高速公路與裏凡那河交叉處南麵。“蒙蒂塞羅”是一處樹林丘陵環和地帶，獨立而隔世。它西距阿巴拉契亞山的“藍嶺”山脈約二十英裏；東南距維吉尼亞首府裏士滿七十英裏，東北距美國首都華盛頓一百二十英裏，地理位置在殖民時期極為優越。

在18世紀80年代，以“蒙蒂塞羅”為中心的傑斐遜的“莊園王國”，共擁有五個大農場莊園，有超過二百個奴隸，是維吉尼亞及北美“新世界”顯赫一方的大奴隸主。裏凡那河的一段幾乎成了他的“內河”，他還在河岸建造磨粉廠，並向一些來往的船隻收取通行費。

 

“蒙蒂塞羅”訪問中心前設有小車﹑巴士分區的大片停車場，其規模毫不遜於“開國總統”華盛頓的“帕波河”莊園，可見傑斐遜名望吸引力之大。訪問中心的建築是低矮的舊木裝房屋，整體自然而原生態。大門口設有兩台自動門票販售機，這種現代電子裝備在美國曆任總統景地是難得一見的。進到右側的接待處櫃台，有位和藹熱情的白人老婦開始操作電腦出理票據，門票是十八美元，與華盛頓的“弗農莊園”價格一樣，這個標準也許是對這兩位“開國偉人總統”貢獻力的另一種衡量所使吧。

1800年，時任第二任副總統的湯瑪斯•傑斐遜與來自紐約的埃倫•伯爾（其後來在決鬥中令亞曆山大•漢密爾頓斃命），在美國總統選舉中擊敗謀求連任的約翰•亞當斯總統，當選為美國第三任總統，完成國務卿-副總統-總統的政治旅途遞進。1803年，傑斐遜總統以每英畝三美分的價格，從法國拿破侖手裏購得麵積達215萬平方公裏的北美“法屬路易斯安那”地區，使美國領土擴大了一倍，控製地域也越過密西西比河流域抵達西部的洛磯山脈，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路易斯安那購地案”。1804年，傑斐遜在總統大選中獲選連任。1809年，傑斐遜任滿結束總統使命，退休回到了他的“蒙蒂塞羅”山莊。

 

在售票過程中，那位老婦人順便問及我感興趣的去處，以便從地圖上簡單給我做個介紹。當我回答“隻看傑斐遜之墓”時，她有些詫異，我覺得這種直接回答似乎不妥，便推說時間關係，下次再參觀傑斐遜的宏偉故居。她在遊覽圖上指出位於山莊西南的傑斐遜家族墓園，並建議我乘坐山莊內免費的遊客穿梭巴士。出遊客中心，看到一些同樣格局的房屋，外麵掛著傑斐遜的大幅畫像，也有旅遊用品商店。有石階上到巴士停靠處，並有一尊傑斐遜銅像站在那裏。我謝絕了巴士的邀請，直接從林間小徑向位於高坡處的傑斐遜墓園走去。
1809年，總統離任後的傑斐遜歸居於“蒙蒂塞羅”，開始孜孜致力於創建一所“環境自由而寬鬆”的高等教育院校。他這個數十年的夢想在1819年終於得以實現，維吉尼亞州議會撥款在夏洛茨維爾一處原屬於詹姆斯•門羅（傑斐遜的門生，時任美國第五任總統）的土地上奠基成立了“維吉尼亞大學”，這時，傑斐遜已經是位年齡七十六歲之高的老人了。之後的數年，傑斐遜將餘生的精力全部投在了新創辦的維吉尼亞大學身上。

 

傑斐遜家族墓園位於蒙蒂塞羅莊園西南部位，由於莊園占地廣闊且地勢較高，從遊客中心有專門的穿梭巴士環繞傑斐遜官邸及傑斐遜墓地等主要觀光地點，而步行至墓地區則約十五分鍾。那是一條蜿蜒於林間的自然小徑，環境之寂靜讓人沉醉，卻感覺不到行程中坡度有超過110英尺。將至最高處，便看到一處黑鐵欄杆維護的幽靜墓園，裏麵散布著低矮的墓碑。如果將外圍那明顯是後來加築的鋼鐵結構忽略的話，這裏幾乎是一片在自然輪回中沉睡的生命的接天連地方土。

1824年夏，在傑斐遜為維吉尼亞大學開學做最後準備規劃的時候，他得知吉爾貝爾•杜•拉法耶侯爵（注：拉法耶1757年9月6日－1834年5月20日，法國將軍，政治家，同時參與過美國革命和法國革命，被譽為“兩個世界的英雄”。傑斐遜任駐法使節時的朋友）即將訪問美國，他意識到他和這位老朋友已經有三十五年沒見了！在拉法耶訪問了紐約﹑新英格蘭和華盛頓後，最後來到了“蒙蒂塞羅”。那是一個感人的場麵，傑斐遜的孫子見證到：“八十一歲的傑斐遜拖著病體，出門迎接，他顫顫微微地走向從馬車上下來的拉法耶”，“噢，傑斐遜”，“噢，拉法耶”，兩位老人在到場的二百多名貴賓麵前相抱而泣。當天下午，傑斐遜急切地邀請他的老朋友去到維吉尼亞大學看看，當時，還沒有學生和教師員工。

傑斐遜家族墓園依坡布居，呈長方形，綜觀其規模，遠遠大於他的領導﹑“國父”華盛頓家族的“帕波河畔”家族墓園（也可以算上“弗農山莊”的華盛頓墓園），應該迄今為止是美國曆任總統家族中占地規模最大的家族墓園。其墓園西北至東南走向，傑斐遜總統的墓則位於最西南，即莊園外圍方向位置，那也是墓園的大門入口處。關於墓園的選址，是傑斐遜與他的同窗好友，也是後來成為傑斐遜姐夫的達波尼•卡爾在年少時約定的：他們死後都埋在這裏的一棵大橡樹下。墓園旁邊還有標牌指示，沿路正北約1/4英裏處為傑斐遜官邸所在地-那裏才是“蒙蒂塞羅”莊園真正的旅遊去處。

傑斐遜家族墓園入口有台階自下而上，兩旁有鐵欄扶手，我來的方向則是墓園後方。墓園正門是兩扇深鎖的豪華莊嚴黑色大鐵柵門，門上鑲有黃銅獸首盾身園飾，更顯富貴。與他的前兩任總統華盛頓和亞當斯墓園相比，傑斐遜家族的墓園除了規模超大外，外圍也凸顯氣度壯觀。這處稱為“蒙蒂塞羅墓園”的家族墓地，是屬於“蒙蒂塞羅協會”管理維護，該協會成員是由湯瑪斯•傑斐遜及其妻子瑪莎•維勒絲•傑斐遜的直係後人組成的，除了特殊情況外，至今，僅他們的直接後代及配偶才能安葬於此。根據蒙蒂塞羅協會官方網站上列出的埋葬者名單顯示，自除了傑斐遜姓氏外，還有蘭多夫（傑斐遜妻之家姓）﹑卡爾，泰勒和埃泊斯等五姓家族，人數總計約二百人下。

 

1825年7月，傑斐遜的健康開始惡化。他身體除了有多種綜合病外，還可能患有毒血症﹑尿毒症及肺炎等。1826年7月4日，是新生的美利堅合眾國五十周年之際，也是湯瑪斯•傑斐遜起草的《獨立宣言》發布半個世紀之時。這年5月，他病重得已臥床不起，而他醒著時候的大多數時間是在清理他的財政和債務-晚年殫精竭慮﹑傾其所有創辦維吉尼亞大學，耗盡了他的遲暮歲月，還有財富家當，他已負債累累。他最後一次在“農場記事本”上標注：燈油每加侖一美元二十五分，並列出上個月莊園照明的燃油費用。7月3日，傑斐遜開始發燒，他預感時日不多，再也不能離開蒙蒂塞羅了，被迫取消了第二天前往首都華盛頓參加美國五十年國慶大典的行程。

傑斐遜之墓位於整個墓園的西南麵，也是正門入口內。矗立的“方尖”形石碑已略顯陳舊，坐在正方形立體石基上，底座兩層石基也有裂縫出現，煞是草草。傑斐遜的墓碑是整座墓園內最高的，也是最顯眼的，象征了他無與倫比的至尊地位。做為蒙蒂塞羅大莊園的主人，維吉尼亞夏洛茨維爾城的首位開拓者，美國《獨立宣言》的唯一起草者，美國第三任總統，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貢獻者之一，自由世界精神的始作俑者-在這遠離塵囂的一方土下，靜靜地長眠著。。。時值冬末午下，微風涼吹，山樹唏嗦，葉隨草動，這真的不是一個旅遊季節。忽然發覺莊園的穿梭巴士停在墓園下邊路上，卻沒有遊客出現。難道是工作人員在車內觀察我這個“不速之客”-不遊覽別的，隻在墓園周遭徘徊尋覓，行跡應該屬可疑型吧。
 

 

1826年7月3日，蒙蒂塞羅莊園的氛圍有些迥異。湯瑪斯•傑斐遜，已做好了去世的準備。他生命最後的幾個小時，是在他孫子﹑私人醫生﹑其他家庭成員和朋友陪伴下度過的。傑斐遜對大家說，“我已經為我的國家，和全人類，做了我所能做的。現在，麵對我的上帝﹑我的女兒和我的國家，我的靈魂要無所畏懼地安息了”。

傑斐遜沉睡到晚上點醒來，問了最後一句話，“到了4日了嗎？”，他的醫生回答，“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一點鍾前，昏睡中的湯瑪斯•傑斐遜去世了，終年八十三歲。蒙蒂塞羅東北部120英裏處的首都華盛頓已沉浸在盛大的國慶氣氛中。。。而在美國東北部的波士頓，此時，美國第二任總統-傑斐遜的政治死敵約翰•亞當斯也奄奄一息，仍在一邊遺願“獨立萬歲”，一邊詛咒“傑斐遜還活著”。

   傑斐遜墓碑正麵下方刻著：

                                美國獨立宣言作者﹑維吉尼亞宗教自由法﹑及維吉尼亞大學之父

                                                          湯瑪斯•傑斐遜 安葬於此

  這是傑斐遜自己寫的墓誌銘，並囑咐“一個子也不要多寫”。其中沒有提及他的美國總統之名分。

  墓碑基座正麵刻著：

                                  出生於 1743年4月13日

                                  去世於 1826年7月4日
傑斐遜臨終前鎮靜地安排了自己的後事，並嚴禁舉行任何形式的追悼會和遊行。去世後第二天舉行的安葬，遵照他的遺囑，簡單而平常，沒有發出任何請柬，僅有一些朋友和訪客參加了儀式。

雖然傑斐遜出身於富有的蓄奴家族，但他死時卻陷入了很深的債務危機，美國各地捐款16000美元也無法償還其債務和醫療費用，他的家產也無法傳繼給後人。傑斐遜在遺囑中指示在他逝後如何處理他的財產。1827年，即他去世的第二年，他的地產，財物及奴隸開始被公開拍賣。1831年，傑斐遜蒙蒂塞羅莊園552英畝的地產在拍賣會上以7000美元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