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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頭魚”是我在局裏的綽號,隻有熟人知道,難道這卡西克偵探也是局裏的人?難道有人告密,我已經暴露了?幹脆,我用聯絡暗語考他。聯絡暗語沒有 定式,對方要將我說的每一句話,用加密方法算一遍,再回給我就可。加密方法也非常簡單,一天用一本小說作為加密機,七天七本小說循環使用,這七本 書我背得滾瓜爛熟,今天恰好用《卜算子的仄韻》。回聯絡暗語的時候,對方要從那本書中找出我話中的每一個字,用第一次出現的那字的下一個字組成句 子。
我說:“止不住了。”
他想了想,回道:“血可滯察。”
他答對了,我仍不放心,又考他道:“亂講!”
他很快回道:“世理。”
我又考:“錯!”
他脫口而出:“過!”
我放心了,小聲問:“卡頭魚向你問侯,有何吩咐?”
他拿出一分寫好的口供,說:“你先看一遍。等下,我把審訊議打開後,你我照著念,要自然些,不能讓人聽出破綻。”
“沒問題。”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這成了錄音棚,他與我聲情並茂,照本宣科。
他關上審訊議,說:“好了,下麵開始自由發揮,注意點,想清楚了再說。”他又打開了審訊議。
“有人看到你的老皮與你在飛船上,它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過蟲洞前,它不見了,我到處找它,找到特等艙,在那過的蟲洞。過完蟲洞後,我眩暈難過,被公主打將出來,保安背著我回艙。”
“你為何又回到公主住處?”
“公主貼《尋狗啟事》找我的狗,我很不高興,就將她貼出的《尋狗啟事》一一撕去,最後來到公主住處,那兒貼得最多。”
“你為何又將《尋狗啟事》貼到她的隔壁?”
“她的仆人出來時,我正好走到她隔壁。她的仆人如看到《尋狗啟事》全沒了,便知是我幹的,會很生氣。於是,我趕忙將手中的貼回。”
“貼完以後,你去哪了。”
“我見公主出來,跑了,跑回我坐位。路上遇到喬治。”
“然後呢?”
“我去洗澡,下棋,聊天,按摩。”
“然後呢?”
“與喬治一起,去圖書館看書。”
“你怎麽打傷保安的?”
“我看完書出來,看到公主在圖書館大廳睡覺,沒敢出來,躲在書架後,喬治不小心碰到一本斜放的書,書後掉出一把槍。這時保安進來討書看,在放槍的 地方找書,沒找到書,著急。這時公主開燈,發現了我和喬治。保安認為我們是刺客,撲上來,我心一慌,槍走了火,誤傷了他。”說到這,我心中暗恨, 如果我沒有視覺滯後,打死這湯姆多好。死人不會說話,局麵容易控製得多。
“好了,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沒了。長官,我是好人,我不是刺客。我與公主無冤無仇,上船以前,我根本不認識她。至於我不小誤傷了保安,我可以賠他醫藥費。如果他有後遺症, 我可以天天給他按摩傷處。我還知道一種草藥叫‘七葉一枝花’,搗爛敷在傷處好得快,每天用熱水包三十分鍾,同時喝鮮活雞燉的湯……”
“好了好了,你的一枝花留著自個看,雞湯存著自個喝。下午上庭見!我知道你餓。警衛!帶他去吃午飯!” 卡西克偵探關上審訊議,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柯爾莫哥洛夫將軍要我告訴您,您在浮城的主要任務,是保證茹蜜妮莎公主拿到遺產。”
“遺產?城主還沒死呢!” 我很驚詫。
“嗯,我不多說了。卡頭魚兄,好好幹!”他合上卷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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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著手銬腳鐐,又有帝國戰士押著,在飛船的餐廳吃飯,這非常地引人注目。不多一會兒,餐廳裏的人多起來,遠遠地圍成一圈,卻不敢靠近。他們的竊 竊私語,被我聽得清清楚楚。
“吃那麽多,好幾大盤!” “可不是麽。殺手是個力氣活,不多吃怎行?”“瞧那腮邦子鼓鼓,滿臉橫肉的土匪樣!”“什麽?這不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個帥哥?帶一條狗 ,睡在甲板躺椅上。當時你還說,這人一身霸氣,一定是個好漢,今天就成土匪了?”這些話從一群小姑娘那兒嘰嘰喳喳地傳過來。
她們旁邊的小夥子們則評道:“怎能對那麽漂亮的公主下毒手?”“不對!聽說,公主沒死。有消息說,她還要旁聽審判會呢!”“哦?是麽?”“這家夥 殺錯了人。一個俠客救 了公主,將告密線人做的記號移到了隔壁。”“我真想見一見那聰明的俠客!”“狗屁俠客!隔壁死的那個不是人?隻有公主是人?”
他們身後的父母們則憂心忡忡,議論道:“還好公主沒死。她以後要繼承浮城的一半財產,是最大的股東了。她看上去挺麵善,一定能將浮城管理好,不象 現在的這個城主,弄得亂糟糟的。”“她是不是真公主,還是未知數呢!”“管它誰上台,是不是真公主,隻要她明辨是非,對我們百姓好,能保浮城太 平, 我就擁護她。”“你想讓一個羅姆人來管我們?”“羅姆人不行麽?”“羅姆人最賤!男盜女娼!”“他們也算文明古國了。要不是他們不幸亡國,不會這樣。” “哼!羅姆人!哼!”
我邊聽他們的議論,邊吃午飯,心裏非常放鬆,完全不擔心審判會,反正凶手不會是我。這個茹蜜妮莎公主是真是假,對我來說,完全不重要。我隻知道, 她應該和我是一夥的,都為帝國服務。她在浮城的上台,我便算完成任務。有這麽多帝國的人,明裏暗裏地,一同做成這個局,還不容易?嗯,這火雞腿真 好吃,我抹一層燒烤蘸醬,咬一大口,再抹一層,再咬一口,呀呀呀呀,痛快痛快!
“夥計!給我弄杯薩克森去!”我衝著兩個帝國戰士吆喝道。他們兩個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其中的一個向另一個努嘴,後者走向酒水櫃台,向酒保要一了杯 薩克森,自己先喝了一口,點點頭,走回來,把酒放在我眼前。 我知道他喝過一口,也不點破,慢條斯理地晃著杯裏的酒,把玩著,悠閑地環視圍觀我的人群。
這時,飛船上播放通知:“乘客們注意了,工作人員注意了,所有人都到飛船影院集中,所有人都到影院集中!審判大會將於十分鍾後開始!”
飛船的走廊裏,奔跑著一隊隊的帝國戰士,全副武裝,逐個客艙地催人去影院。“馬丁先生,請動身。”看守我的帝國戰士也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