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任務是排練歌劇《圖蘭朵》。我一看表,還有點時間,就打電話給莫西,讓他看我做的表格。他大為讚賞,說,你一個藝術青年,能編成這樣很牛了。華爾街 的用的那一套也不過如此,不過,他們用超級計算機並行計算,快多了。他也要我小心,行情變化快的時候,表格程序太慢,跟不上行情,會有誤導。此外,表格程 序太簡單,行情複雜時會算錯。行情複雜時用的模型,用表格編不了,但華爾街也不太用,因為很難用好,會over fitting。
“什麽是over fitting?“我問。
“就擬合過度,模型看上去很好,實際上是錯的。”莫西解釋道。
“不懂。”
“總之,你這表格程序是個玩具,看看參考一下可以,不要迷信。”他叮囑我。
我回到演出廳,指揮歌劇《圖蘭朵》的排練。管弦樂隊的配合終於像個樣子了。有個別學生跟不上節奏,我簡化他們的樂譜,直到他們能自信地熟練演出。高誠也想 出辦法混響那幾個單薄的聲部。他的辦法簡單又有效,就是要求樂手換樂器。拿圓號來說,樂手用兩個圓號,輪著吹。不同圓號音質不同,混響出的效果豐富多了。 同時,我讓會兩種樂器以上的學生兼任多個聲部,效果也不錯,隻是樂曲編排上複雜點而已。
排練結束,我讚揚了學生們的進步,讓他們所有人明天下午,也就是星期六下午一齊再來,進行半正式的演出,人人要穿戲服或演出服裝。分發演出服裝的時候,老師和學生們都很興奮,人人臉上洋溢著自豪和期盼。
忙完這一切,我接到薛梁秘書的電話,提醒我晚上有酒會。
“陳老板。酒會有著裝要求。請您穿正式禮服。”她說。
“什麽樣的禮服?我還一件沒有呢。”我問。
“你可以去商業中心的專賣店買。”
“哪個專賣店?”
“男人世界。”
“知道了。”
“請問,您夫人來不來?”
“她有事不能前往。”
“好。陳老板,酒會上見。”
我回家時,殷晴還在睡,我沒叫醒她。我一看五點半了,就打電話定外賣。我不想空肚喝酒,就訂了兩份。外賣很快就來,我吃了其中的一份,另一份放在保溫盒 裏,擺在餐桌上顯眼的地方。我又寫了張字條,放在保溫盒上,告訴殷晴我出發了,讓她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我可以去接她。
我叫了出租車,先到商業中心買禮服。我一人在男人世界專賣店逛,有點不知所措,想,如果殷晴在就好了。
售貨員小姐上前問我:“先生。你想買點什麽?”
“禮服。”
“我們這有燕尾服、晨禮服、西式禮服、韓式禮服。你要哪一種。”
“沒想好。”
“我給您都試一下,你看看哪個式樣好。”
“行。”
我在試衣間裏進進出出,一套套地試。
“陳天老師!想不到在這碰到你!”一個漂亮女子上前與我打招呼。
她很眼熟,但我一時想不起她是誰。
“您是?”
“秦卉。我跟伍妹去過你家的。不記得了?我還坐在您旁邊呢。真是貴人愛忘事。”
“哦。對對對,是你。你好。”
“陳老師,您在挑禮服哪?”
“是的。”
“是不是去參加晚宴?”
“是的。”
“那就得穿燕尾服。您人高馬大,肩寬胸厚,穿上去一定很帥。”她指著我手中的禮服說,“這韓式禮服是給個子小的人穿的,肯定不適合您。”
秦卉把我帶到燕尾服區,給我挑了套黑色的燕尾服。我去試衣間穿上出來時,秦卉在試衣間外等著我,手裏提著一雙黑亮的皮鞋。
“真不錯!快換上這鞋。陳老師,你的襯衫是什麽號碼?”
“不知道。”
“真是個大男人,什麽都不知道!”她張開手掌在我肩上量了量,說,“三匝多一點。”她到襯衣區選了幾件,交給我,說:“快去換上全套,看看效果!”
我又進了試衣間,換好出來。
“哇,好帥啊!讓我抱一抱帥哥!”秦卉上前抱了我一下。
“嘿嘿嘿,注意點影響。你殷姐是大姐大,不要被她看見!”
“對了,殷姐呢?”
“她晚上有點事要辦。”
“星期五晚上啊,居然把你晾在一邊!”
“嗯……”
“快把這個領結戴上。”秦卉踮起腳尖,給我別黑領節。我忙彎下腰,讓她看得清楚點。
“齊了!完美!去付錢吧。”秦卉說。
我付完錢,跟她告辭:“謝謝你。秦卉。有空再來我家玩。”
秦卉沒動窩,說:“陳天,你穿著禮服就出去啊。這標簽還沒撕下來呢。”
“是喲。謝你提醒。我馬上要去參加酒會。”
“哪個酒會?”
“在高爾夫俱樂部的那個。”
“哦,是梵闌地產的酒會。我也正好去那。”
“這麽巧?”
“你開車了麽?”
“沒。”
“那搭我的車走吧。”秦卉挽起我的胳膊。我下意識地躲了躲,見她那麽可人,就沒拒絕。
秦卉領著我到停車場,上了她的寶馬車,向高爾夫俱樂部開去。
薛梁的夜生活真豐富。這房地產酒會上,高爾夫練習場上一排排的氚燈大亮著,貴客們悠閑地瀟灑揮杆,高爾夫杆抽得球啪啪響。吧台上忙碌的調酒師跑前跑後,漂亮女孩魚貫進出,滿杯出去,空杯進來。我不習慣這種環境,有點不自然。
“陳天,你是第一次來這吧?”
“是。”
“別緊張,富人也是人。你就當在這演電影好了。”
“秦卉,你三句不離本行啊。”
“你看,這的男士沒有落單的,今晚讓我扮演你的女朋友行不行?”
“求之不得。親愛的,那邊人多,我們去湊湊熱鬧。”
“你進入角色挺快的嘛。”秦卉貼得更近了些。
秦卉對這很熟。有了她的介紹,我在俱樂部中活絡多了,新認識不少人。來俱樂部的人分兩類,一類純粹是來玩的,與薛梁毫無瓜葛。另一類則是薛梁的黨羽,我則算個另類。我借合影的機會,把來的人暗中拍下。
“陳天,別老到處照相,顯得老土。”秦卉說。
“讓我滿足一下新鮮感吧。”我說完,又用手機卡嚓一張,照下了牆上掛著的俱樂部成員全家福。
這裏有些人認識我,加上我身邊的秦卉很有魅力,很快,我身旁就有了一個小圈子。他們多對我的音樂學校感興趣,問了些問題。有個人說他的孩子就在我的學校學 鋼琴,老師教得不錯,就是太擠了。他孩子彈琴的時候,旁邊那個初學者的小提琴聲讓人崩潰。我說,以後情況會好些。學校要麽擴建,要麽搬遷。
“那樹林那麽小,怎麽擴建?”
“拆了建高樓。音樂學校在高層,低層是活動中心,可辦演出,舉辦活動什麽的,也可辦成娛樂中心。”我說。
“擴建的時候,你的學校在哪開?不如再買塊地皮另建學校。”
“是的。我更傾向於搬遷。”我表示同意。
“那舊學校的地呢?”
“想自己開發。”
“不如賣了吧。你那能一心二用?再說,你哪來那麽多資金,又開學校又辦娛樂中心?”“是啊,現在很難貸到款。”
“你說的對。你們看我那學校能賣多少錢呢?”我問他們。
“我出五百萬,買給我。”一個人出價。他話音剛落,另一人道:“五百萬?趙老板,你真會撿便宜。我出七百萬。”
“好了。你倆不要在這爭。等著看正式消息吧。”我忙勸他們。
薛梁終於出現了,他打著哈哈與我握手。
“陳老板,稀客稀客。很高興你來。你一來,我這蓬蓽生輝。”他說。
“哪裏哪裏。能來很榮幸。你近來在忙些什麽呢?”我說。
“在吃齋念佛。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住大家的事,特別對陳老板您。我很內疚,現在想多做慈善,悔過自新。”
“薛總心誠則靈啊。”
“陳老板肚裏能撐船,此等大度氣量,讓人敬佩。希望以後我能有機會多與你合作。”
“憑薛總這句話,以後我們互惠互利就是了。”
“好!我喜歡豪爽之人。陳老板,我們碰一杯!”
我與薛梁碰碰酒杯,各自喝了一口。
“好,陳老板。我那邊還有點應酬。等下我們細聊。秦小姐,你要陪著陳老板多走動走動,帶他認識一下我的朋友和來賓。”
“一定一定。”秦卉點頭。
房地產酒會正式開始了。首先是客戶答謝活動。薛梁給一些大主顧送了些昂貴的名酒。接著是梵闌公司新樓盤發布會。然後是品酒會。調酒師介紹葡萄的種植,葡萄酒的釀製,還有混酒的調製。與會賓客們嚐試了自己調酒自己喝。在此過程中,秦卉全程陪伴,儼然我的女友一般。
酒會後是舞會,我與秦卉跳了一曲。她的身材很棒,舞跳的也很好,不愧是電影學校科班出身。有男士過來請秦卉下舞池,我落了單。
舞會上來的名媛不少。她們一看來了新麵孔,有幾個就上來與我搭訕。我與她們聊了聊,請了其中一個談得最來的女孩下了舞池。舞池裏,秦卉正翩翩地與人交際,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她與舞伴轉到我這,衝我媚笑一下。
我問我的女舞伴:“你認識秦卉麽?”
“當然認識,她是這的常客。”
“她與薛梁的關係怎樣?”
“不太清楚。不過最近老看到薛梁與她在一起。”
“哦。”
十點半過後,舞池裏男士和名媛都少了些。我想離開,但我換下的衣服還在秦卉的車裏,就去找她。
“陳天,等我幾分鍾,我送你回去。”秦卉說完,向俱樂部內部走去。
沒一會兒,薛梁來了。他帶著我到一個人少的角落,在那的沙發上坐下。
“陳老板,你能來,真的很給我麵子。我的手下自做主張砍去你的小指,讓我在商界很沒麵子。希望我補償你的那一點東西能讓你原諒我的過錯。你做事很有熱情,這是成功的潛質。我很想與你合作。在合作中,我會進一步給你應得的補償。”
聽著他冠冕堂皇的言辭,我裝出心動的樣子,說:“薛總。請你談談,我們怎麽合作。”
“我們先合作點小的項目,磨合磨合。”
“什麽小項目?”
“比特幣交易。”
“不行。”
“怎麽,陳老板。你不願意?”
“這種事,你應該去找證券所的人。我是學音樂的。”
“我不認為你是一個人在炒,我想加進你的團隊中一起炒。”
“比特幣的風險很大。”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炒得很有水平。”
“那好。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是誰告訴你我在炒比特幣的?”
“秦卉。”
原來是她告的密。那天,我給殷晴看比特幣的漲勢時,她正好坐在我身邊,可能偷看到了我手機上的內容。這個女人不簡單啊,不動聲色地撈好處。她是殷晴安插進薛梁內部的線人,還是薛梁放入殷晴朋友圈的美女蛇?
“薛總,你派人加入我團隊,是不是想撬我的牆腳啊?”我問。
“以你陳老板的手段和人氣,還擔心留不住人?我還擔心你撬了我的牆腳呢。”薛梁說。
“你的牆腳在哪呢?”我問。
“在那,她來了。”薛梁向遠處指了指。秦卉正向這走來。一路上,被不少男士攔住。她一一老練地打發。
“好。這樣吧。我幫你操作,收取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如有虧損,我一概不負責。”我說。
“好一個霸王條款!不愧是陳一大!”薛梁仰天大笑,說,“來我這幹的人,最多收取百分之十的提成,還要承諾本金保值。”
“這是你開給秦卉的條件?”我問。
“你是聰明人。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三十的提成,但你也要承諾本金保值。”薛梁說。
承諾本金保值?我辦不到!且不說現在風吹草動得緊,莫西都沒把握,我能有把握?你做個局,讓我輸光,再向我要本金?我不能上當。
“你讓我操多大的盤?”我問。
“一千萬美金。”薛梁說。
“現錢?”
“當然。”
“錢打到我賬上直接操作,還是通過紅馬甲?”
“紅馬甲。”
“嗯……”我想了想,說:“這樣吧。我賣你一套比特幣行情分析軟件,你自己去操盤。”
“比特幣行情分析軟件?”這下,薛梁來了興趣,身體前傾,想聽得更清些。
“是的。我一直用它實時分析行情。你一次性付我兩萬塊錢。我給你一張安裝盤。你用了覺得好,我們再一起投點錢將這軟件包裝好,一套五萬推銷出去。這可比賭博一樣炒比特幣風險小,掙得多吧。如果經營得當,幾年後,薛總您就是高科技IT精英了。”
薛梁陷回到沙發裏,眯著眼,重新打量起我來。
“陳老板。你總是眼光獨到,出人意料。”
“薛總,你過獎了。你給我一句話。幹,還是不幹?”
薛梁霍地站起來,招了招手,他的一個手下馬上出現在他身邊。
“去拿兩萬塊錢,交給陳老板。”
我手上多了兩疊鈔票。我掂了掂它們,對薛梁說:“薛總,請您明天早上派人到我那拿光盤。”
“一定。陳老板,我們合作愉快!”薛梁與我握手走了。
這時秦卉終於擺脫了男士們的追捧,到了我這。
“薛梁呢?”她問。
“走了。”我邊心不在焉地回答,邊嘩嘩地翻手中鈔票。
“那來的錢,封條還沒拆?”
“薛梁給的。”
“你跟他達成交易了?”
“是的。我們上車說吧。”
我與秦卉走到停車場,發現舞廳中少了的男士和名嬡都在這,正一對對地坐進豪車。我也坐進了秦卉的寶馬車。
“你跟薛梁有什麽交易?”秦卉問。
“他買了點我的東西。”我答。
“不是良心吧。”
“哈哈哈。是又怎麽樣?我的良心多得用不完。”
“那你也賣我一點吧。讓我見識見識。”
“我怕你吃不消。我的良心大大地壞。”
“哈哈哈。我喜歡壞男人。”
“我壞麽?”
“壞!”
“何以見得?”
“真的要我說麽?”
“但說無妨。”
“那天我去你家。伍妹坐你對麵,穿著短裙,腿叉開了一點。你看見了,那裏就起來了,拿了本雜誌放腿上擋著。”
“你真火眼金睛啊。”我的臉上發燒。
“是的。明察秋毫了,是不是?”
“起不來的不是壞人,是偉人。我不想做偉人。”我厚著臉皮說。
“對,我也最看不起偉人。”
我看她越說越不像話,就叉開話題:“秦卉。你跟薛梁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的客戶。”
“你不是在當演員麽?”
“我也在一個基金公司裏做公關和銷售。”
“你在幫薛梁炒比特幣?”
“不是我炒。是公司在炒。”
“是你告訴薛梁我也在炒比特幣?”
“是的。薛梁開始有點猶豫。我一說你也在炒,還賺大了,他就感興趣了。”
“是這樣。你怎麽知道我在炒?”
“上次殷姐說你發市利了,我看見了你手機上的交易紀錄。你現在大概有一百七八十萬美元了吧。”
“你眼這麽尖?”
“當然。眼不尖就找不到客戶。”
“薛梁開始炒了沒有?”
“還沒。他說,比特幣已經跳得太高了,沒敢進。”
“真傻。”我說。
“你認為多少能到頂?”秦卉問。
“八九百美金左右一個。”
“那麽高?”
“不信?”
“不信!”
“等著瞧吧。哦,對了,你跟殷晴怎麽認識的?”
“伍妹是我的學姐。”
正說著,到音樂學校了。我下了車,一看,殷晴的車不在。
“這麽晚了,殷姐還沒回來?”秦卉問。
“嗯……再見吧!”
秦卉欲言又止。我不等她開口,衝她揮揮手,開門進了小樹林,秦卉也開車走了。走向小別墅時,我突然想起,我換下的衣服還在秦卉的車裏,忘拿了。太晚了,以後再說吧。
我打電話給殷晴。
“喂,寶貝,我到家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說。
“我今晚回不來了。會還沒開完呢。”殷晴說。
“你們殷家怎麽這麽怪,老是晚上開會。”
“沒辦法。是網絡會議,很多人在國外,時區不一樣,隻有這個時候大家有時間。”
“Oh well。”
“你跟薛梁談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他忽悠我,我也忽悠他。他好像不缺資金,今天一開口就是一千萬美金。”
“他打腫臉充胖子吧。”
“不像充胖子的樣子。對了,我在薛梁那碰到秦卉了。她跟薛梁打得火熱。
“是麽?”
“她上次來我們家的時候,偷看到我發的利市。”
“原來是她泄的密。”
“她人怎麽樣?”
“她?……她是伍妹的一個朋友,跟她一起來的。”
“你要小心她。她有可能是薛梁的人。”
“嗯,我得掛機了。會議開始了。”殷晴終斷了談話。
我又打電話給莫西。
“一大兄,這麽晚了,什麽事?我正和女友親熱呢。”
“莫西老弟,不好意思。這事很緊急。我又要你幫個忙。我想整個人。”
“是誰?”
“就是我的死對頭薛梁。”
“好。你想怎麽整他?”
“他也想炒比特幣。”
“好極了,真是找死,整死他!”莫西說
“我有個想法。”我說。
“說說?”
“我把我寫的表格程序買給他了。”
“什麽?不行!文件裏有好多我的注解,一看就知是我寫的。”
“那麻煩你趕快清理一下,該刪的都刪了。我收了薛梁兩萬塊,明天早上要交貨。”
“交給他以後呢?”
“交給他之前,我也要改改表格,讓它多報漲少報跌。等你說的拉高做空的行情一來,讓他錯判賠死。”
“這主意勝好。要不要我加幾個病毒進去?”
“不可。萬一他發現了,反而不妙。”我反對。
“那麽,我加一段小程序,它會將表格的更改記錄發到一個社交網站。我們再登進那社交網站,就知他的交易金額和價位了。到時再推一推他,讓他倒得幹脆些。就算他IT部門的人發現有異常的數據包發出去,一看是到人人常去的社交網站的,也不太會起疑。”
“此法大妙!”我大喜。
莫西說,他明早一定將程序清幹淨改好發給我。我謝過他,說會給他兩萬塊為酬。他大笑,說,我跟他,是誰跟誰啊,知道薛梁的交易金額和價位已足夠讓他盆滿缽滿。
打完電話,我站在陽台上,看著這小樹林中隨風搖曳的枝丫,心中的計劃逐漸成型。我望天,那是一片漆黑。我心中暗禱,不知高葉民的冤魂現在何處,是不是在那 片漆黑之中關注著我呢?他看到林暮雲在這為他自縊殉情時,是不是顯靈過一次呢?不然,林暮雲不會那麽快被人發現,送入醫院搶救;不會裝死,玩消失後以商依 依的身份重現江湖。今天,我不用你顯靈,我隻要你知道,有人在為你申張正義。
高葉民,你不用感謝我。我這麽做,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陳天,也就是那個心靜如水,淡泊明誌,專心拉琴做音樂的陳天。他也被謀殺了,被你仇人的兒子謀殺 了。他的屍體放在一個玻璃瓶裏,封存在這演出廳的地基中。那個陳天的魂還能幻在這演出廳的交響樂中呐喊,被世人感知。高葉民,你的呐喊有誰聽見,有誰能感 知呢?唯一能替你呐喊的那把鬼琴,身價不菲,一現身就會被奸人窺窬,隻能藏在保險櫃裏。它的琴弦不能與琴弓親密,在厚厚鐵壁的包圍中,甚至不能與這世界產 生一點共鳴。
十二點了,這是我父親讓我交拍賣小樹林計劃的最後期限。我拿出父親給的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父親,我要見你。”
“來我辦公室。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