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殷晴都醒得很晚。昨晚,我不知怎地,腦子發熱,下半身控製上半身,沒用任何避孕措施。
“會不會懷孕?”我擔心地問殷晴。
“聽天由命吧。幾點了?”殷晴翻了個身,伸手來摸我這邊床頭櫃上的手表。床頭櫃上兩本書被碰到地上。我拾起那兩本書,看了看封麵,一本是《實用菜譜》,另一本是《育兒知識》。
“你這三個月內不能懷孕的。”我說。
“知道了。都怪你!”殷晴起床,拿毛巾裹了身體,去了浴室。我躺在床上,不安地想,如果殷晴懷上一個有殘疾的孩子怎麽辦?
殷晴洗完,要我也去洗。我洗完出來時,殷晴已將床單換了,在那梳妝。她見我出來,說:“今天我們得去化肥廠那看一看。過去幾天裏,我委托的人已在那買了五 塊地,花了五十幾萬。這讓其他房地產商很緊張,有人也想跟進,地價有點上漲,我們動作得快點了。有幾塊地,我們一定要搶下來。我今天要去辦這些事。小樹林 那邊,工程隊已聯係好了,你能不能去跟他們的頭見見麵,順便看看他們的貨?多要點資料回來,拍點照片發給我。”
“行,上完課我就去。”我說。
“張律師他們今天會給我們一張化肥廠的周邊地圖,上麵標有地界和物主。”
“獨立戰爭的作戰圖?”我說。
“是的,也是我們的棋盤。我每天都會更新它。再往下,地皮買賣的風險大多了。你下午早點下班,我們討論一下,如何支配剩下的錢。”
“好。”
“我今天要用車。你騎摩托要小心點。”
“放心吧。對了,你讓店員們把那些積灰的管樂器收拾好,準備出租。你還得定一下每一樂器的月租價格。我捐了兩萬給學校,其中一部分錢要用來添置樂器,在買之前,先從你這租。”我說。
“行啊,陳天。你學會左口袋錢進右口袋的本事了。這事,你直接給店員說。”
“你得授權啊。”
“好,我們去樓下。”殷晴收拾好梳妝台,與我一同下了樓。
“小王,你來一下,見一見新來的銷售總管!”
“是,殷老板。”小王前來,她見到我,樂了,說:“陳老板好!”
我跟店員們講明了我的要求,騎上哈雷上班去了。
音樂老師這份職業對我來說太輕鬆了。備課,教課,改作業以及寫學生評語,不費吹灰之力。學生們也很喜歡聽我的課,因為每堂課我都會吹十分鍾的牛,講個音樂 名人的傳奇,引得那些有音樂天賦的學生心癢癢地,求我課後給他們開小灶。我暗中給未來歌劇團成員編了個名冊,上麵的學生,一一找來談話。
我讓高誠負責策劃歌劇團的宣傳,我告訴他,現階段的宣傳重點是吸引人來參加,人招齊後,宣傳重點轉為拉讚助。我仔細地改高誠寫出的宣傳稿,同時介紹些相關 的文學作品讓他讀。高誠問我今晚上還看不看電影,我說周末吧。至於林鬱音,我讓她管歌劇團的賬。我給了她一個兩萬的存折和一個賬本,讓她記錄款項進出,讓 她不懂就問我或殷晴。
我又去找管文藝的副校長,報告了我最新進展。他很高興,說,他也有了信心把歌劇團辦好。縣文化局知道了這事,也很支持,會配合著宣傳,甚至可能派記者來采訪。我說,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不要弄那麽大的動靜,等有了點看得見的東西再說。
這些事沒什麽難度,但很花時間,一轉眼就下午三點了。我趕到模塊房的代理辦事處,見了他們的總經理,在那看樣品,問問題,一直忙到六點他們下班。殷晴打電 話來,說在餐館等我。我驅車到了餐館,殷晴托著腮幫子在那等我,吸著杯中的飲料。她見我來,沒等我坐下,劈頭就問:“什麽時候能開工?”
“明天,他們進去清場,用機械開挖地基。後天就可澆灌水泥。水泥地基要幹個兩三天,下星期二三就可吊裝鋼架和鋼梁了。”我說。
“好。你要負責與蔡蓉溝通,將基建資金準備好。我不希望看到因錢不到位停工。”
“這個……”我有點麵露難色,硬著頭皮說,“我今晚就拿著施工計劃去找她。”
殷晴陰笑著說:“今晚?”
“哦,明早。”
“還是我去找她吧。”殷晴說。
“你不是忙著搶地皮麽?還有時間辦這事?”我問。
“我擔心你跟她講得不清不楚。”殷晴吸光了杯中的飲料,將杯中的冰塊晃得哢哢響。
“我跟她講得很清楚了。”
“你不要心虛嘛。”殷晴笑道。
“不是我心虛,明明是你沒自信。”
殷晴拔出吸管,吸了吸,用它戳著我的額頭,一字一頓地說:“如果讓我看到你跟她不明不白地,你當即靠、邊、站!明白麽?”
“比你還明白。”
“唉!”殷晴歎氣道。
“又歎什麽氣?”
“我們這次發不大了。”
“為何?”
“我爸的錢進場了。”
“他也來趟這化肥廠的渾水?”
“是啊。”
“你跟你父親合作,資本更大,會掙得更多?不是麽”我問。
“這化肥廠的地就這麽多,盤子就這麽大。一人分一杯羹,分到我們盤子裏的就少了。”
“你父親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麽?”
“陳天。你可能不了解財團的運作模式。財團是各人有各人的份錢,掙了大家分。況且,這次財團派來炒地皮的人,用的策略可能與我們不一樣,會幹擾我們的計劃。”
“你父親也真是的,為什麽不讓你管這事?”我不解。
“我在財團裏的信用掃地了。”
“為什麽?”我又問。
“你別問了。反正,我被我爸禁用財團的資金。我媽說,嫁人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是不是因為丁小雷的原因?”我問。
殷晴低下頭,呼嚕嚕地吸著空空的飲料杯,半天才點了個頭,說:“是的。我差點人財兩空。財團損失很大。你怎麽知道的?”
“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殷家也算找回場子了,不是麽?”
“這事你也知道?我媽親自去了一趟加拿大,才做成的。”殷晴說。
“看樣子,你媽比你父親敢幹。”
“正確。”
“你比你媽更敢幹。”我說。
“不見得。”
“丁小雷沒拿你怎樣吧。”我又問。
殷晴的頭壓得更低,說道:“你嫌棄我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擔心,你有什麽東西還落在他手上,以後來要挾你。”
殷晴想了想,說:“應該沒有。我從開始就一直防著他,跟他沒做任何出格的事……”
“殷晴,你不用解釋了。我的過去也是亂七八糟的……”
“就是!我爸專門派人去調查你,回來告訴我,你是個花心大蘿卜,要我小心點。”殷晴拔出吸管,又要戳我的額頭。
我搶下她的吸管,說:“怎麽,你嫌棄我?是不是也防著我?”
“當然!我會把你看得緊緊地。”
“殷晴,你要相信我。我好不容易爬起來,想跟你一起向前走。”
“好,給你一個表忠心的機會。”她說。
“什麽?”
“吻我!”
我欣然與她接吻。
“舌頭伸過來!”她要求道。
“No!”
我倆戲鬧著吃完,點的什麽菜都不記得了。在付錢的時候,我問殷晴:“你覺得,你們殷家派來的人會用什麽策略炒地皮?”。
“這個,我說不準。不過,我們殷家多憑資金上的優勢做勢成局。”
“如果給你幾千萬,你會怎麽幹?”我問。
“嗯,我會跟化肥廠老板談,說,與他合資在別的地方開化肥廠,這邊讓他馬上搬。到時,看他好不好捏。捏得好了,這邊地皮炒上去,那邊新建的化肥廠也會成我們殷家的。”
“你們殷家好壞啊。”
“陳天,你要改變一下觀念。這就是大資本吞並小資本的過程。商場上不會有好人好事。當然,商人做慈善是另一回事。”
“好好,我理解。我們得馬上回琴行研究對策,我倆的資本可不能被吞並了去。”
“今晚,我們回不了琴行了。”殷晴苦著個臉。
“怎麽?你媽回來了?”
“你怎麽老一猜一個準?我媽聽說我住院了,從美國趕回來。”
“你的廢紙簍清幹淨了麽?”我問。
“不用清,昨晚沒用……”
“那我的電腦什麽的,收好沒有?”
“鎖在文件櫃裏了。”
“那就不怕她了。我們現在去夜遊化肥廠,實地考察一下,給我看看你買的地。我們邊考察邊商量對策。晚上去我學校的宿舍睡。”
“行!”
殷晴開著路虎在前,我騎著哈雷在後,向化肥廠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