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擺弄著父親送的新手機,看到有二球的留言,聽了一下。他說:“果子送到了,我拿了五個。其它的手紙正在辦。” 我給他回了個短信:“很好!果子好吃,腹瀉減輕,遠未根治,速送手紙。屁股衛生人人有責!”
我打開新手機的通訊錄,裏頭又隻有三個人:我父親,我媽,還有蔡蓉。我新建了一個聯係人,輸入“殷晴”,再鍵入她的電話號碼,她的電話號碼早 在我 腦裏,這輩子不會忘的。我又把羅警官的電話加進去。好了,我通訊錄裏的人數一天增長了66.6666%!如果是股票的話,我今天可算發了。
我給殷晴打電話,說我要出院了,還讓她更新我的電話號碼。她說,她現在很忙,下午再來看我,同時會介紹幾個律師給我。我謝過她,心想,殷老師 的動 作好快,雷厲風行,我要向 她學。
我忙脫下病號服,穿上我媽送來的衣服。衣服很合身,很暖和。我收拾停當東西,背上大背包,去辦出院手續。辦好手續後,找醫生要了斷指。那斷指 稀巴 爛了,如不是我媽強烈要求,早扔垃圾箱了,不會還放在冰箱裏凍著。我將它裝在瓶裏,裝進我背包的前袋,走出了醫院,在醫院門口等羅警官。
又過了十五分鍾,羅警官才開著警車到達,他看我已在門口等他有點驚訝,他說:“對不起,我遲到了。你媽媽特地關照我,要將真正的約定時間提前 半小 時告訴你,你才不會晚。”
“她老眼光了。”我說 。
“昨天早上,真對不住啊。沒跟你一起出來,結果讓你受罪了。”羅警官內疚地說。
“不要往心裏去。怪我走的急。”我笑著說,心想,我從拘留所放出來,一心想見殷晴,估計跑得比發情的兔子還快。
到了我的宿舍,羅警官陪我進來。門鎖是新的,顯然,是保衛處的人換過了鎖。
一進門,我就看見那原來掛琴的鉤子空空的。我心中一酸,想,我的Guarneri,我親愛的的Guarneri,我用了兩個鉤子,還加了個絲 套也 沒能留住你,你我的緣分這麽淺麽?
我問羅警官:“這大盜是如何進屋的?”
羅警官回答道:“小偷用了開鎖器。”
“開鎖器留下的金屬粉末被送到省裏了,他們正在分析,應該能找出點線索。”
屋內淩亂不堪,大盜將所有能翻開的東西都翻開了。他肯定找不到一毛錢,因為我去買琴的時候,傾我所有,早就搜刮過了一遍。羅警官是對的,這麽 翻找 的,應該不是大盜,是小偷。這小偷會很生氣,找不到一分錢,才會拿走那個殘破的小提琴。
我特別擔心我的Guarneri,擔心它會被損壞,因為琴盒還在床下擺著,沒被拿走。不用想,這個小偷,是個樂盲,甚至不懂要將琴放在琴箱 裏,拎 著裸琴就跑了。我越想越氣,忍不住在心裏開罵:媽的,好個小賊,等我抓到你,如Guarneri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操死你丫的。
我從宿舍裏拿了換洗衣服和新從網上下載的樂譜,放入背包中,提著隻裝有琴弓的琴箱,與羅警官一齊出了宿舍,上了他的車。
路過田徑場小樹林的時候,我要羅警官停車,說我想看看這小樹林。
“這鬧鬼啊。你也去?” 他看著我。
“這是大白天啊。怕什麽怕!” 我有點驚訝地望著他。
他說:“我也不信鬼,可是前天晚上,我們這麽多人埋伏在這,那鬼琴的聲音,忽飄到這,忽飄到那,捉不著在哪,真的很瘮人喲。” 他的兩手仍放在方向盤上,警惕地環視小樹林,對當時情景心有餘悸。
“那我也不想去了,但我尿急,得去林裏撒。你等在這。” 我下了車,手裏握著那裝有我斷指的小瓶子,進了樹林。
小樹林!鬧鬼的小樹林!我很快就能擁有你了。高葉民,林暮雲,如果你倆的鬼魂真的在這,我不介意你倆在此小憩,續盡前緣。我以我的斷指為憑, 指天 發誓,我,陳天,將為你們替天行道!待邪惡得以嚴懲之時,我會請個好點的道人,將你倆超度。
我將我的斷指埋在了林中最大的一棵樹下。
我發完毒誓,埋完斷指,想到高成曉,楊月池,高葉民和林暮雲四人的悲情,又流了一些清淚。我心情欲發地沉重,因為我現在根本拿不出一個可行的 方 案,去替天行道嚴懲妖孽。我發著愣,腳下無意識地踩實埋斷指的土堆。
“陳天!” 羅警官走進林子,叫道:“你好了沒有,被鬼吃了嗎?一泡尿那麽長時間!”
我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想,慚愧!我這尿上臉了,就回道:“別過來,我在拉屎!”
我說這話時,羅警官已經出現在我身後,他看我在地上踩個小土堆,讚道:“陳天,你的功德心大大地好,拉屎知道埋。不象有些人,光知道擦幹淨自 己的 屁股,到處遺屎。我們在這林子守的那幾晚,不知糊了多少腳,臭得老婆都不讓我上床。”
我哈哈大笑:“我屎尿完了,走吧。小心腳下,注意有雷啊。”
羅警官也哈哈笑。
我們路過一個地勢低窪之處,羅警官指著一片爛泥地,說,王大興局長倒在那死的。
我們重新上車,向我家開去。
其間,羅警官接了個電話,然後告訴我,省裏的化驗報告出來了,說那開鎖器是美國進口的。腳印分析也出來,說現場至少有三個人。指紋分析沒有結 果, 小偷們都戴了手套。現在正在分析手套纖維的廠家。”
“看樣子,這是團體作案。”我說。
“當然。”羅警官說。
“有這種實力的,是大盜,不是小偷!” 我說。
“ 當然。看來你說的是真的,那提琴的確值幾百萬!”羅警官點頭。
“嗯,我那兩千塊的琴箱,在床下,那些人不屑於帶走,更說明這些人知道琴值錢, 亂翻亂找不過是偽裝。”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琴箱這一點?你的腦瓜不錯啊”
“當然!” 我不會告訴他,當時我在心裏是怎麽罵小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