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葉民爺爺的朋友,是個法國人,有名的提琴師,從國外找來了,說當年與高葉民的爺爺有個承諾,他的後代,隻要提琴水平不是太差,憑著高葉民 爺爺 用過的小提琴,就可跟他學琴,然後再推薦去法國基耳國家音樂學院。高葉民加緊練琴,準備出國深造。”
我右手枕在頭上,看著天花板,說:“他被槍斃,去不了羅。虧啊。”
“壞小子!你怎麽沒有一點同情心!?”我媽不高興了。
“我有,我有!媽,您別生氣!接著講!”
“練著練著,高葉民的提琴水平不長了,有可能達不到那法國人‘不太差’的要求。高葉民一家人都很著急。這時,從省裏分配來了一個剛工作幾年的 女大 學生,叫林暮雲。當時二十六歲,長長的頭發,圓圓的臉,歌唱得很好,很活躍。她分配在縣商務局,幫助縣裏招商引資。她人漂亮,能力又強,很快跟著 縣 領導們一同外出談項目了。”
“林暮雲有楊月池漂亮麽?”我問。
“別打岔!你再這樣,我不講了!”
“OK,OK!”
“在林子的琴聲很快吸引了林暮雲,常去聽琴,一來二往,與高葉民熟了。縣裏招待投資人時,林暮雲有時拉著高葉民一同去表演,林暮雲唱,高葉民 伴 奏。高葉民的家人看他不務正業,不太正經練琴,很著急。正在這口上,林暮雲突然不再來找高葉民表演,她自己也很少出場了,成天在外出差。高葉民很 鬱悶,就在那樹林裏猛練,水平長得很快。同時,曲馨也懷孕了。有一天晚上,好久沒露麵的林暮雲哭著約高葉民出來,到那小樹林裏。不久,林暮雲 辭職 走了。”
“去哪了?”
“去了深圳。一個大款幾個月後娶了她。”
“這故事不就完了麽。怎麽弄得家破人亡?” 我問。
“高葉民可能在樹林裏與林暮雲發生了關係。大款看林暮雲懷孕月數也不對,生下的孩子不象他,就將林暮雲踢了出來。林暮雲回到縣城來找高葉民。 大款 一生氣撤資了,縣裏領導很生氣。”
“哎喲。這下麻煩了。”我說。
“你們曲校長當時年青,不懂怎麽處理這事,跟高葉民吵,還摔了他的琴。高葉民打了曲校長。曲校長告到法院 要離婚了。”
“這事不致於槍斃吧。” 我很吃驚。
“唉!不知道哪個千刀殺的,起了歹念,想整死高葉民,取了他的小提琴,當敲門金磚,去找那法國人。他托當時的小民警王大興去辦這事。當時正好 碰上 嚴打。王大興不知用了什麽神通,在曲校長的狀紙中加上了一條:當年是高葉民強奸了曲校長,曲校長不得以才嫁給高葉民的。這下夠嚴打條件了,從重從 快。縣裏因那大款撤資的事不高興,也沒認真核實。王大興沒能找到高葉民的提琴,也很悻悻。因為王大興能辦事,後來升到了局長……”
聽到這,我笑了。
我媽很生氣,說:“這種事,你還笑得出來!”
我輕聲說:“人心險惡我知道。不過,不會因為搶敲門金磚,就去害人吧。你們不太識貨,那古董鬼琴很值錢。有人想取了上黑市,一賣幾百萬。”
我頓了頓,示意我媽再靠近點,用更輕的聲音說道:“那幾百萬啊,可能正好補大款撤資的虧空!”
我媽聽得一激靈,呆了。
“這事,我得告訴你爸!”她有點急。
“我隻是懷疑啊。對了,林暮雲呢?”
“唉!知道高葉民死訊後,林暮雲將孩子放在曲馨家門口,在那小樹林裏上了吊,被人發現。放下來時,人就不行了,送到醫院死了。”
“啊!後來,孩子呢?”
“曲校長養大了她,她就是林鬱音。”
“啊!” 這下,輪到我聽得一激靈。難怪,她見琴就哭,還要為這鬼琴獻身。早知這琴是她父親的,我在課堂上就給她了。這下,值幾百萬的鬼琴又不見了,得想辦法幫她找 回來。況且,我還在鬼琴上頭花了三千塊錢,弄得我的錢包見底,不能這麽打水飄的。
“我講得太多了。你睡吧。我回去給你燉雞湯,做完手術喝。” 我媽看我受的刺激太大,安慰完我,急急地走了。
我的眼皮打架,但心境不平,睡不著。想到我剛才在殷晴手機看到的東西,更讓我很不高興。
殷晴的手機外殼很花哨,拿在手上也很舒服。手機上網後,縣社區論壇裏的東西看了可不讓人舒服。
社區論壇裏的頭版頭條是《九指琴獸的誕生》,主貼跟貼以及相關貼子,點擊好十幾萬次,我們縣才多少人啊,我略用心算,平均一人點一下。
主貼上麵寫道:“有道是:樹大招風。前幾天大紅大紫的大眾琴郎陳天,今早被人砍掉左小指,成九指琴郎了。”
下麵跟貼:“活該!招的!看他小指一跳一跤地拉琴,真討厭!” “聽說他昨晚被關了,好象是因為勾引別人的女人。” “是啊,拉琴勾引人,跟那個高葉民一樣。”“斃了吧。”“對,砍了!”
我看那發貼時間,就在我被砍小指後幾分鍾。發貼人不用想就知是誰。後麵的細節就更多。有人發貼說,我發急咬了人,還把咬下的肉吞肚裏了。馬上 有好事者出來說,不能叫九指琴郎,應叫九指琴狼。最後討論來討論去,眾口一辭,都叫我九指琴獸。更有文學愛好者,當即寫起《九指琴獸》的武俠 小說 連載來。
唉,怎就沒人同情我呢。
看社區論壇的時候,我無意中打開殷晴的通訊錄。她的通訊錄很長,好幾百條,還有很多外國人的名字,英文的,法文的,意大利文的,日文的,韓 文 的,都各有不少。生意人麽,認識的人多,很正常,不象我的手機裏,就三人電話。我父親,我媽,還有蔡蓉。蔡蓉的電話還是我媽強行輸進去的。我並不 是 沒有朋友,這幾年在北京飄下來,也認識很多人。我就是不想聯係他們,不想他們知道我這灰頭土臉的樣子。
現在我小指沒了,不能拉琴了,這殷晴還能愛我嗎?這36個小時的愛情,能長久嗎?唉,我真的很鬱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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