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人見我軟了,放開我,其中一人捏著成為肉泥的斷指,放入個信封,交給光頭,轉身離開。
啊?斷指還要給那狗日的薛梁過目?沒門!我追上前去,冷不防跳到走在最後的一人背上,用左手噴出的血糊了他的眼,然後張嘴咬住他背頸後的厚 肉,用 身體重力左右挫動。人的咬合力超過半噸,加上鯊魚式撕扯,不到兩秒,我弄下他一大塊肉來,囫圇吞下肚。 我放開他,接著咬第二個人,吞下第二口肉,還掏出他兜裏的刀,架在他頸間。
“這家夥狼化啦,吃人肉哩!”
“還給我!” 我指著那個信封。
他們看著血盆大口的我,扔下信封跑了。我脫下外衣,用刀割下布條,纏梆住腕部止血。我看看那煙紙絕筆字條還在,心中略有安慰,提著血信封,坐 在路 沿發愣。
殷晴的車在我身邊急刹停住。她下車,看到我的血人樣和斷指,昏了過去。我扛起她,放在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忍痛用一隻手把著方向盤,開向 醫 院。
急診室裏,一個護士用氨水棉球在殷晴鼻下晃了晃。殷晴醒來,叫聲“陳天”,見我不在,找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他的小指還接得上麽?” 她問。
醫生指著X光片,說:“不行了,斷指稀爛了。看,他的小指從第二關節處被切斷,切口整齊,建議保守治療。”
“醫生,求求您,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他還要演奏小提琴啊。”
醫生搖頭,說:“以後用假肢吧。”他先給我清創,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手指斷口。
手術定在午後進行,我被放上擔架車,推向急診室旁邊的病房大樓。殷晴隨著擔架車,打了一路的電話,十分氣憤,不停問“誰幹的!?”聲調都變 了。一 進病房,護士叫我趴在床上,先清理我背上的傷痕。
一脫下我身上的衣服,傳來三個女人的尖叫。我轉頭一看,是護士,殷晴,和我媽。她們看到我背上的傷口了。除了刀傷和瘀傷,最可怕的是臭蟲的咬 傷, 密密麻麻,每個腫起的包有雞蛋大,包的正中還在流血。這些臭蟲可真夠毒的。
我媽接到在醫院的熟人的報告,差點沒腦中風,馬上趕來,一進門就看到我光背上的眾多火山和裂穀,大驚叫出口,又要軟倒。殷晴忙扶著她。
“殷姑娘,你怎麽在這?” 我媽問。
“劉阿姨,我開車……”
“殷姑娘,謝謝你了。”我媽沒等她說完就謝,轉身摸著我的頭,“天兒,是誰幹的?”
沒等我回答,殷晴搶著說:“是薛梁指使的。行凶的是二球。”
二球!我記起來了,這光頭是二球!他是我以前摩托黨的成員。我的摩托黨最多時有三十多人。我一去北京漂,他們就鳥獸散了。二球比我大七歲,現 在發福我認不得了。這小子居然忘本,敢辦老子一大!
“殷晴,你能肯定?” 我側著頭,不看我媽卻望她。
殷晴激動地說,“我開車去接你時,老遠看到二球和幾個人蹲在馬路邊,圍著一人,地上一攤血。我開過他們身邊,他們正架起倒在地上的人。他們也 看見 了我。我瞪了他們一眼,開走了。沒想到他們打的是你。這薛梁真不是東西,什麽時候了,還敢做這種事!”
我馬上問:“什麽時候?”
“紀監委的人進駐縣委大院,正查他爸呢!你看看縣社區論壇吧!” 她遞給我她的手機。
我還沒來得及看,護士說話了:“快點脫光了,檢查還有沒有臭蟲在身上,不是家屬的回避一下!”
殷晴和我媽都沒動窩。
過了幾十秒, 我媽提醒道:“殷姑娘……”
殷晴大紅著臉,退出去。
“媽,你也出去回避一下。” 我說。
護士拉上床簾,除光我身上衣服,檢查我全身,又查床上有沒有臭蟲。同時,我在翻看殷晴的手機。護士查完,給我蓋上床單。
“有臭蟲的衣服要統燒掉!這是車鑰匙,還有什麽重要東西要取出嗎?”她問我。
我正趴著,注意力在手機上,沒多想,搖搖頭。殷晴過來接過車鑰匙,說謝。
護士戴著手套,將我的襯衣,內外褲放入塑料袋。
“等等!” 我猛地想起高葉民的遺書。
我搶過塑料袋,在襯衣口袋中取出那煙紙小條,攥緊在手心,竄回床單裏。護士留下病號服走了。我穿上病號服,拉開簾子,說:“殷晴。有件急事, 麻煩 你跑一趟,無論如何,要找到曲校長和高 誠,讓他們火速一齊到這,就說,有高葉民的遺物在我這。”
殷晴全身顫了一下,兩手不安地在小腹前搓動,沒有直視我的眼,低著頭,眼珠左右飄忽,臉有點白,想說點什麽。
我向她笑笑,說:“殷晴,快去!不要擔擱了。車在急診室門口。”
殷晴拿起手機和車鑰匙跑出病房門。
我媽這時才能插得進話,問:“你跟殷姑娘好上了?”
“是的。”
“好了多久了?你回來這幾個月,回家沒幾次,什麽都不說。生病發燒了也不打電話,如不是小蔡那姑娘關照通氣,你死宿舍裏了都沒人知道。”
“媽,我不想讓人知道……我這麽大了還在啃老。”
“死要麵子!你如早點回來,你爸定會安排得好好的。哪象你這三十好幾了,還這樣。現在手指斷了,你怎麽搞音樂啊。” 我媽開始抹眼淚。
“哎呀,媽!我這不是還沒死嘛,哭什麽呀!煩死了!”
“哎,你可別先死啊,我指望著你養老。我不想住養老院,那邊的老頭老太真可憐。”
“媽,你放心,我養著你和父親,絕對不讓你們住那。”
“這還差不多。哎,你和殷姑娘好了多久了?你倆差六歲,小時候從沒同校過,都不認識,怎麽好上的?我跟她爸媽不是很熟,你爸可能和她爸打交道 多一 點。他們殷家現在發達了,不比當年殷姑娘家剛搬到我們這的樣子……”
我媽就這樣,問一個問題,乒裏乓朗,後麵跟了一大堆羅嗦話。我看著天花板,從被單中伸出兩個手指頭,靜靜地聽她說完。
我媽終於發現我一直伸著的指頭,“兩年?”,她問。
我搖頭。
“兩個月?”
我又搖頭。
“兩個星期?”
我再搖頭。
“兩天!?”
我點頭。
“真的?”
我又點頭,說:“準確點說是36個小時。”
“你又跟媽開玩笑!跟殷家交往一定要小心,他們心眼多。你先跟我交個底,這殷姑娘是不是跟你……”
“哎!媽!你問得太多了。媽,我倒有件事想問你。”
“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會打聽人了。問啊。”
“高葉民的事你知道嗎?”
“高葉民?”我媽頓了一下,說;“唉!這事,你們這一代的人不要知道為好。”
“快講!我見了他的鬼了。”
“真的?”
“是真的。我老見他的鬼,還拿了他的鬼琴。”我說。
“鬼琴?你說得越來越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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