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進審訊室,手機什麽的通通地被沒收。
“我是羅警官。你交代一下昨夜一點到清晨在哪。”
“我在友人家裏切磋曲藝。”
“一直到天亮?”
“是的。”
“哪個友人?”
我想了又想,說:“能不能不說?”
“不說就不能證明你不在現場。”
“不能證明不在現場的人多了去,都要抓來問嗎?” 我很不平。
“這裏隻有你能力做這種案。”
“我做了什麽案?”
“殺死了我們王大興局長。”
“怎麽死的?凶器是什麽?”我問
“這問題應該我問你!”
“羅警官,能做出高葉民那種冤案的時代過去了!” 我很激動。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高葉民冤在哪。
“很對。不然,你現在已經皮開肉綻了。”羅警官心平氣和地說,又問:“昨夜你為何要在林子裏拉小提琴?”
“我沒有拉。我的小提琴一直在我宿舍牆上掛著。”
“我們去過你宿舍了,根本沒有小提琴。”
“啊??!!” 我呆了,難道被偷了,被這些人拿了,趁我不在?
我又問:“你可以肯定?”
“肯定。都有刑偵照片為證。”
“你知道嗎?那是把古董Guarneri,值幾百萬的。我要報案!”
“值多少是你說的。這不是討價還價的地方。今天,你如說不出有誰能證明你不在現場,得委屈你一晚了。好好想想吧。”
“把手機還給我。”
“不行!想清楚了叫看守。”
我被投進了拘留所,沒有晚飯,沒有水,麵對鐵柵欄和昏暗的白熾燈。
這拘留所是舊監獄改建的,條件很差,四處透風,十分陰冷,不知住滿了多少冤魂。唉,這縣城新建這麽多樓,為何不蓋個好點的監獄?唉,我是不是 太公 知了?被專政對象不能享受待遇。
我被關進來,殷晴會不會知道?我為她保守秘密,她知道不知道?她和我本來是兩個世界的人,被這Guarneri串在了一起,這麽短暫,火花這 麽 大。火花過後,會是什麽呢?
我這人,與人交往,從不問出身,不喜巴結權貴,老碰釘子。愛過我的幾個女孩,喜歡我的才氣,如膠如漆。但每到關鍵時候,在對方朋友圈裏轉一 轉,兩 個詞:無房,無車;對方父母一出馬,兩句話:掙得少,學識少,馬上被撕了畫皮,打回原型。我曾努力過,傾泄的情感無可鬥量,收藏的風花雪月汗牛充棟,可除 了鬱 愁積累,灰發增多,荷包仍坦坦蕩蕩,上可望天,下可窺地,窮得連叮當響的聲音都造不出。唉!
最對不起的是那個為我懷孕的女孩,本想奉子成婚,生米煮成熟飯,可硬生生被她父母拉去打了胎。後來聽說,她嫁了個好人家,婚後多年生不出孩 子。醫 生說她打過胎,子宮壁被刮得太薄,都是疤痕,沒法懷孕了。她媽媽整了個布袋人,繡上陳天二字,沒事就在上麵練針灸,口中念念有辭。唉!
我這次工作上聽父親的,回到縣城教書,婚煙上也由母親做主,找個靠譜的女人,傳續香火完事。何曾料到,這才回來幾個月,就被送進班房。唉!
我這一輩子也可說運氣好,老是遇到不屬於我的東西,輕易地得手,卻又留藏不住。我想念我的Guarneri。它真的不見了麽?名貴的東西,出 去了 就回不來了。我曾寄希望借這把名琴東山再起的。唉!
至於殷晴,不提也罷。唉!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