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裏挑燈看劍
總想和誰說說過去和現在的一些事。
香水的魅力
作者 地中海阿明
聖誕節之後是新年，新年之後馬耳他所有超市的商品都開始大減價了；跳樓式的大減價！當我看到價格標牌上的數字時，激動的心跳都開始加速了；減一半是最普通的，‘買一贈二’居然是絕大多數商品的標配！
“怎麽辦，怎麽辦啊！?王師傅！”我激動得又搓手又跺腳，大聲問著身邊一起來購物的王大胖子。
“別慌，別慌，趕緊挑能長期存放的東西。”老胖子說話還算穩當，可是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散啦！是啊，再有錢的人也擋不住大減價的誘惑啊！
“先來三箱方便麵吧，買一贈二啊！”我還沒動手，老胖子已經發話了；“別別別，太占地兒啦！趕緊找體積小單價高長期存放不易變質的東西！”我這才看見，老胖子已經把皮夾克脫了，扔在購物車裏，自己隻穿了一件塞在褲腰帶裏的名牌白襯衣！一隻袖子挽到了半截，怎麽頭發都亂了！這是要打仗的感覺啊！
九十八分鍾的瘋狂購物結束了！老胖子媳婦送給他的那輛寶馬Z8，被減價商品塞得滿滿的。為了充分利用寶貴的空間，我讓他先坐進車裏，然後把他精心挑選的那三箱香水，依次放到他的肚子上，讓他用雙手抱住，再用下巴頦使勁抵住，以免箱體移動影響我轉動方向盤。安全帶的長度肯定是不夠了，我使勁把安全帶拉到頭，把插扣塞到老胖子的手中，“攥住啦啊！”
“嗯嗯。”老胖子哼哼著，不敢張嘴，生怕一張嘴下巴頦會頂不住箱子。我從外麵把車門給他關上，又使勁拉了兩下，確認沒問題之後才坐到駕駛座上，這時我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正要開車，“俠克，我的俠克！”老胖子使勁哼哼著。要命！他把他那件淺棕色的意大利皮夾克，落在銀台啦！怎麽辦！？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動了。幸虧收銀的意大利小姑娘瑪麗亞，是我們酒店中餐廳的兼職服務員，現在她正拎著老胖子那件倒黴的皮夾克四處尋摸人呢。
“瑪麗亞，我們在這呢！”我放下車窗使勁嚷著。
當瑪麗亞看到王大胖子的那副狼狽相時，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外國女孩的眉毛眼睛和歡笑時抖動的大波浪金發，真的是太漂亮啦！
“真應該再多買幾箱方便麵和手紙。”我一邊開著車一邊低聲抱怨著，“您買那麽多香水和香精，既不能填肚子也不能擦屁股，萬一再封城可怎麽辦啊?”我真的是有點怵啦。
“你想的也太多啦，哎呀，你看，我不用下巴頦頂著也沒事啦！”老胖子兩手抱著香水箱子，真的把下巴騰出來了！“哎呦，再撐下去，我不光下巴受不了，脖子也快抻長了。哎呦啊。”
“後邊五箱，肚子上三箱，這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三百多瓶啦，您是不是準備用香水泡澡啊？”我說。
“泡什麽澡啊，”老胖子笑著說，“你可能沒注意到這些香水和香精的產地。”
“產地？產地怎麽啦？”我真的有些不解。
“你看，我並不是一種香水買一整箱，而是挑選不同產地的產品。”
我回憶了一下，老胖子還真是沒買過一整箱一樣的。
“能在一個地方買到這麽多產地的香水和香精，可能也就隻有馬耳他了。你看，英法美俄德意日奧，八國聯軍就不說了，還有北歐西歐南非北非，阿拉伯埃及和印度的，當然，最有意思的是這瓶特效神水！來來來，你停一下，停一下。”
“哎呀，您再憋一會兒，這不馬上就到家了嗎。”被汗水濕透的背心裹在身上很不舒服，我隻想著早點到家換掉。
“我不是想撒尿，我是要讓你看一樣神奇的香型。來來來，慢點，把車就停在這邊就行。”老胖子饒有興致，態度十分執著。
我把車子緩緩地停在了高速路邊的臨時停車區域。
“哎，先別開窗戶。你把眼睛閉上，一會聞到這種香精味兒的時候，注意體會一下，身上和心裏是什麽感覺。你閉眼啊，我又不會害你。”
我把眼睛閉上了，漸漸感覺到一股香氣飄散在車裏；不是很香，但感覺深厚持久，很快就彌漫到全身；好像馬上就覺得不是那麽累了。
“怎麽樣，什麽感覺？”老胖子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行啦，你可以睜開眼啦。什麽感覺？”
“哎，我現在看東西覺得特別清楚，透亮，身上好像也不是覺得那麽累了。”我沒告訴他，我連那個地方好像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是什麽香水？”我問。
“行啦，開車吧，把窗戶都打開，過過風。鬧不好你很可能把汽車當成戰鬥機開啦。”
“這倒是對疲勞駕駛有特效啊。”我開著車，有一種心明眼亮的輕鬆感。
“我剛到馬耳他，給人做按摩的時候，接觸到了香型療法。老板有一間專門的屋子用來做香型療法；用香味來治療狂躁，焦慮，抑鬱和神經衰弱，失眠什麽的。我當時就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我覺得真正有效的還是咱們中國的經穴按摩。因為香味可以一時衝擊人們的嗅覺，但經穴按摩才真正可以調整人體的陰陽平衡，以及五行之間的關係。”
“可是，香型療法的收費好像挺貴的？”我隱約記得。
“最貴的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男人噴香水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自信心；女人擦香水是為了讓自己的美麗更加富有立體化的魅力。比方說，有時候一個女孩兒與你擦肩而過，也許無論她的身高容貌還是服裝配飾什麽的，都沒有引起你的注意，可是突然一陣淡淡的芬芳讓你怦然心動，就像是被一隻神奇的魔棒擊中了一樣，你會覺得一位美麗的仙女，漸漸地從你的身邊消逝了，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這時你會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長著兩隻長長耳朵的大蠢驢，錯過了人間的最美，你會覺得，…… ”
“其實，我一聞香水就覺得頭暈；上次，皮特他小姨子來訂餐，完事後非給我一個擁抱，那一身的味，壯得我頭暈惡心好幾天。”我說。
“你這是缺乏文化素養。人家‘非誠勿擾’節目裏有位男佳賓說了‘出門前不噴香水，感覺就像沒穿衣服一樣。’你看看人家這素質。”
“嘛素質啊，有本事你讓他噴完香水就出門，警察立馬就得把他給綁起來，‘小兔崽子，大白天的你就敢玩兒裸奔！’”我可能是剛才聞香精聞多了，說話的聲音好像特別大。“哈哈哈哈！”我忽然覺得特別好笑，警察把一個光屁股戴眼鏡的紳士男給綁起來了；那人還辯解，說‘香水就是他的衣服。’死去吧！
“哎，老胖子，你對香水這麽崇拜，那麽，你看啊，能不能把香水作為武器來使用呢？就像我喜歡足球，整天琢磨的就是‘過人，射門，使暗絆兒，’香水能不能也玩點兒帶攻擊性的，啊？一招製勝的？”我這時覺得自己渾身是勁。
“怎麽不能，美人計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噴香水！隻要對方一暈菜，地雷的秘密立刻就全倒出來了！‘不見鬼子不掛弦’！”老胖子好像也有點高了。
“對啦，你這一提醒我還真想起個事來；當年在國內，我們單位的領導總是‘重活髒活想著我，漲錢分房沒我事’。他自己呢，家裏有個胖媳婦，還總跟單位的小姑娘約談心。我當時因為想出國，需要錢啊，就私下裏幹起了傳銷，賣香水。沒想到冤家路窄，就讓我們單位的頭給撞見了；
頭；你不是血壓高請病假了嗎？背這麽多東西累不累？
我；咳，劉大夫讓我幫忙，把這兜子香水給他老公送店裏去。就在我們家樓下。
頭；送的什麽？
我；香水。啊，啊！現在這不是改革開放了嗎，人家老外噴香水，咱們也不能落後啊。是吧？哎，我這有樣品，您也來點試試。（我不由分說，拿手裏的樣品往我們頭的脖子上就噴了一通。）市場上賣一百五，他們店裏批發才六十！怎麽樣，味兒不錯吧，我給您留一瓶？
結果，我不但沒挨批，還賣出去一瓶香水。第二天，讓我無比意外的是，我們頭戴著墨鏡上班來了；讓他老婆揍了個烏眼青！就因為那一脖子的香水味！
怎麽樣，女人的嫉妒心讓香水柔美的馨香之外，又增添了一層濃鬱火藥味！這就是香水的魅力！ ”
“這個老胖子，果然是老奸巨猾。”我心裏想著，“皮特總想著法扣我的加班費，明天我也往他脖子上來點兒，看看有沒有效果。”
車窗外，美麗的沙灘海景藍天白雲，像童話世界一樣，飛速向我身後跑去。
三天後的早晨，大堂經理皮特，瞪著他的那副鬥雞眼上班來了，沒有烏眼青，隻是多了一副雙拐。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