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戴安娜的日子,我挺辛苦的,家裏很多事兒,工作不能放,公司,家裏和戴安娜的家三角地跑著,那些日子我感覺自己好忙,好累,但沒有想過放棄。
戴安娜是我們這些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她今後會怎麽樣誰也說不準,雖然大家沒有對她的病情有過過多的討論,但現在的醫學知識普及得已經很廣了,說誰還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都不可能。隻有想象得要多厲害就有多厲害,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戴安娜第二個階段的治療結束了,這次雖然沒有像上次那樣遭罪,但身體還是日漸虛弱。醫生說休息期間可以出去散散心,這樣免得在家裏總尋思自己的病。戴安娜卻哪兒都不願意去,說哪兒也沒有呆在家裏舒服。
我知道,戴安娜就是舍不得她這個家,好像離開家就更孤單,寂寞了似的。
我想了很久了,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馬克。馬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成了我們的主心骨了,不管誰有什麽事兒都願意跟他說,跟他商量。戴安娜跟我說她的病誰都沒告訴,其實她早就跟馬克說了,馬克聽我說戴安娜的情況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我還奇怪呢,後來才知道,他不僅早就知道了,而且專門來這裏看過戴安娜的。
我跟馬克說,醫生建議戴安娜在治療休息期間最好出去走走。馬克說想組織我們這些人去一次遠行,坐遊輪。一來大家的吃住不是問題,在船上方便大家一起玩,也避免陸地上的跋涉勞累,還可以家裏人都一起去。
我也覺得這個建議好,就怕戴安娜不同意,因為她不希望很多人知道她生病了。馬克說,他來跟戴安娜說。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們這夥人裏,除了凱文不知道,別人都知道了,我算是知道的晚的。
過了幾天,馬克給我來電話了,果然戴安娜不同意去坐遊輪,一是因為她擔心冬天坐遊輪容易感冒,還有就是她最不想讓凱文知道她生病了,我們馬上就有的聚會不能不去,所以瞞不過凱文的。
我想起來問馬克:“我想帶戴安娜去凱文家,戴安娜好像不太願意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別著急,戴安娜會告訴你的。她跟凱文有過一段,後來,唉,你到時候聽戴安娜給你講吧,跟電影情節差不多了。”馬克說完笑了。
這個疑問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感恩節就到了。
那天的上午,我去了戴安娜家,給她送去了一些吃喝,陪她在外邊走了走。她家周圍的環境不錯,她說,這些年沒舍得把房子賣了也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她跟她老公一直住在這裏,尤其她老公病重期間,她每天就這樣陪她老公在外邊走路,後來走不動了,她就用輪椅推著他走,直到他起不來了。
她記得她老公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尤其在這條路上。那天天氣還好,我們在外邊走了差不多20分鍾,我看戴安娜累了,就張羅著回去了。戴安娜說:“琳達,你回去吧,不是還要去凱文家過節嗎?真不好意思,我這個樣子是哪兒也不能去了。帶個好給凱文吧,也幫我看看他現在生活得怎麽樣?”“當然,我一定把你的話帶到。”我這樣說著,沒有提起她跟凱文的事兒,因為我知道,那不是幾句話能說得完的。
把戴安娜送回家,我幫她熱了飯菜,看著她吃飯,她催我趕快走,我也想到要早點去凱文家,也沒有再呆。
我跟戴安娜說,不需要送我,好好吃飯,下午休息好。我就開車去凱文家了。
凱文家裏我們城市一個來小時的路程,過節放假,路上沒有什麽人,我開著車,想象著戴安娜跟凱文的經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過程,怎麽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想著想著,來到了凱文家門口。
凱文的房子不錯,周圍環境也不錯。還沒等我按門鈴呢,大門就開了,我一看,這不是馬克嗎?我們握了手,馬克接過我手裏的東西,高聲地喊著:“凱文,看看誰來了?你的救兵來了。”我順著馬克的聲音看過去,凱文係著圍裙在做飯呢。
“凱文,可以啊,自己做呢?”我高聲地說。他家的排油煙機很響。“快來吧,我搞不定了。”凱文也高聲地說。
我接過凱文手裏的活兒,開始忙活,他們外買了不少菜,自己還想弄幾個菜,結果忙了半天沒弄完呢。加上我帶來的菜,就這幾個人吃,還真是足夠了。
馬克的太太因為孩子突然感冒了,沒有跟他來,馬克這次是自己來的,不過帶來了一個她太太公司的同事,也是他太太的好朋友,安娜。開始我還以為是馬克的太太,結果他介紹給我說是他太太的朋友。我心裏知道,也許這是馬克要給凱文介紹的女朋友。
果然,吃飯的時候,安娜坐在了凱文的邊上,我和馬克坐在另外一側。凱文說:“讓你把家人都帶來的,怎麽一個人來了?”“唉,人太多了,不方便,還要開兩台車,再說晚了,孩子老人都會困的,所以就我自己來了。這樣咱們能輕鬆點。”我說。
“是啊,聚會人太多了也不好玩,如果要熱鬧就要那種特別高檔的才好。”安娜說。馬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凱文一眼,說:“對對,還是安娜懂得多。”接著,安娜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了,西人是怎樣的聚會形式,在聚會上應當說什麽,不應當說什麽,要喝什麽酒,要有什麽菜。什麽樣的比薩餅配什麽樣的紅酒。慢條斯理地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安娜,你懂的真多。”我重複著馬克的話,安娜好像聽出了我話的意思,說:“也沒有啦,就是隨便說說的。”說完她不再講了。我,馬克還有凱文開始回想我們那時候的生活,一說起那些來,簡直好像回到了過去,說也說不夠,說也說不完。
安娜默默地聽著,看著,最後幫著收拾了餐具。看到她能幹的樣子,我的心軟了下來。“還不知道她的情況呢。”想到這裏,我站起身來走到了安娜身邊。“安娜,來我幫你,看你累的。”我說。“不累,你去坐吧,一會兒你還要開車回家呢。”安娜很懂事兒地說。
我回到了桌子上,看到馬克和凱文在說著什麽,看到我來了他們不說了。“說什麽呢?”我笑著問。“沒有說你。”凱文說。“你看怎麽樣?”馬克問。“你說安娜?挺好的,我覺得挺好的,就這麽看應當不錯。”我回答到。
“看看,琳達也說好呢。”馬克說。“是,挺好的。”凱文眼皮都不抬地說。“行了,別想了那些不著邊際的事兒了,幻想,做夢。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麽不成熟。”馬克對著凱文說。
“沒有,我沒有幻想,我也沒有做夢。我沒說她不好啊。”凱文笑嘻嘻地說,一看就不是心裏話。“那你的表現可是跟你說的不太一樣哈,你不會不知道你喜歡會表現得怎樣吧?”馬克說。“怎麽會一下就喜歡上了,需要時間的。一見鍾情,那是年輕人的行為,我老嘍。”凱文把那個嘍,說得特別重。
說心裏話,剛剛看到安娜的時候,我也不喜歡,說不上為什麽,尤其她開場那段滔滔不絕,給我的印象真不怎麽愉快。可是看到凱文這樣的態度,我突然有點同情安娜了。大老遠的來相親,勤勤懇懇的,還不知道凱文是這樣一個態度呢。我在想,如果安娜安安靜靜地,不滔滔不絕的說那些話,不要這麽勤快地像個主人,是不是會好一些?
女人,一個想要改嫁的女人,要承受多少的不容易?(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