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打油(五)-- 鄉下過年及離開樂清
幼住樂清樂成鎮,
水泄不通到處人。
也呆蒲岐打漁村,
潮起潮落蝦蟹拎。
我在蒲岐隨母親,
小學算數也字認。
願跟祖母呆樂清,
吃喝玩樂天天混。
其實奶奶並不閑,
所以管我沒時間。
記她天天鉤花邊,
每月得錢五六元。
小小花邊片片聯,
就成高級大窗簾。
為了出口外匯換,
熬出不少老花眼。
鄰居親戚坐一圈,
奶嬸姐嫂聚聊天。
手眼不停織呀編,
樹蔭之下星光前。
也有嬸姐滬杭還,
親戚投靠家務幹。
暢談世界大無邊,
火車汽車大輪船。
我們小孩一旁玩,
鬥蛐撲蝶或聽蟬。
外麵世界徒慕羨,
心想長大出門看。
浙南水隔也多山,
交通不便地域偏。
街上出一馬車轉,
我們都會稀奇看。
那時文革正愈演,
溫州武鬥幹得歡。
動用槍炮兩派間,
人心惶惶何時完。
親鄰阿叔武鬥關,
不能回家已半年。
中秋節時放回還,
手銬痕跡深可見。
阿叔母親老婦產,
她與奶奶姐妹般。
二十年代日本返,
開創浙江婦幼院。
阿叔一兒一女全,
兒大一年我玩伴。
女長八歲大姐顯,
總是帶著我們玩。
大姐她也鉤花邊,
也曾上海家政練。
九歲我回老家看,
她正訂婚備嫁奩。
記憶樂悲常相間,
我憶故鄉也亦然。
一位智障流浪漢,
陳屍水泥廠親見。
曾經圍他追逐玩,
過橋穿街滿城轉。
他遭毒手很突然,
恐怖從來沒破案。
此後很長段時間,
天黑不敢出去玩。
白晝上坡進墳山,
總怕厲鬼現眼前。
大人也常嚇唬言,
不乖不睡鬼就現。
嚇得就往被窩鑽,
熄燈後不敢睜眼。
記得一次過新年,
奶奶帶我去鄉間。
白象一住許多天,
元宵節後才回轉。
鄉下水好空氣鮮,
養雞養鴨都下蛋。
牧鵝少年手執杆,
折柳我也學著練。
也養山羊犄角尖,
每天產奶不疲倦。
大人或嫌其味膻,
我卻愛喝胖一圈。
親戚作坊產米線,
天天出門賣挑擔。
我也總盛一大碗,
連湯帶麵快吃完。
春節全村慶祝歡,
搗年糕活晝夜幹。
碾米推磨團團轉,
木刻模子吉祥顯。
十二生肖年糕全,
放入大缸水沒淹。
年糕儲藏吃一年,
一年高興借吉言。
那夜我也小凳搬,
邊吃年糕邊耍玩。
平常和泥功夫顯,
也練雕塑捏米麵。
叔叔炳雪才複員,
東北參軍許多年。
他說王洪文同連,
回上海後火箭竄。
多年以後北京鑽,
炳雪叔叔曾來看。// 73或74年
東北考察京中轉,
帶來土豆大如拳。
良種買回可高產,
故鄉舊貌變新顏。
紮爺疑問氣候變,
土豆縮小地遷南。
我也帶他北京玩,
紫禁城也動物園。
遊故宮時最好玩,
他越欄杆進皇殿。
龍椅上麵坐坦然,
警衛上前將叔趕。
理論爭執變寒暄,
畢竟軍人另眼看。
至此鄉憶告一段,
當時七歲記難全。
七年之癢撓不完,
最好止癢回鄉探。
此後命運拐大彎,
我家竟然貴州搬。
還好雲貴隻兩年,
然後家又北京遷。
惴惴不安大人搬,
沒心沒肺孩喜歡。
能坐火車住大船,
晃晃悠悠好入眠。
旅行能吃各種飯,
鋁質飯盒很方便。
一次性碗最驚歎,
用完就扔首次見。
父親回鄉帶領遷,
窮鄉僻壤西南搬。
內陸之地無海鮮,
鄰裏全覺特可憐。
我已七歲妹年三,
父母拉扯離家園。
三人隻會甌方言,
出門說話父親擔。
樂清離別汽車站,
親戚鄰裏來送遠。
母親好像淚漣漣,
我卻感覺出門玩。
車到溫州轉乘船,
海上顛簸一夜晚。
遇強風暴在舟山,
風狂浪大船欲翻。
淩晨船才脫風險,
開到上海快登岸。
上海停留一兩天,
每天就吃陽春麵。
除了逛逛上海灘,
也看南京好八連。
人長金發碧綠眼,
終在海港親睹見。
再登火車向西南,
汽笛一聲淒厲然。
一路過橋更穿山,
我才感覺離家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