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89)
2015 (87)
2017 (40)
2018 (42)
2019 (37)
春節在東北仍然是春寒料峭,大雪封山。我們小時候的寒假都是圍繞著春節的日期來安排的,怎麽也都能放到正月十五以後。年前為了在春節期間可以盡情地享受節日的歡樂,所以總是忙不迭地趕著把寒假作業提前完成了,尤其是那個每日一篇的日記,冥思苦想也不知該寫些什麽,於是口吐白沫地編造各種好人好事,如今天攙老大爺過馬路了,昨兒個扶起了一個倒地的自行車,前兒個撿到五分錢送給警察叔叔了。。。。。。總之雷鋒精神永駐我心!
記得很小的時候,姥姥姥爺被下放到農村,所以那時侯我們過春節都要到鄉下去團圓。先是火車,接著一段老式悶罐型火車,然後再跋山涉水十幾裏才能來到姥姥的熱炕頭。我們這些小的們總是尾隨在忙前忙後的舅媽們的身後,一會兒要塊水缸裏的冰塊吃,一會兒從灶坑裏挖出個紅薯解饞,一會兒又哄搶剛烙出來的玉米餅。一次,我和大我一歲的表哥發現了姥爺的用來拉糞的獨輪車,如獲至寶。我蜷縮在車上,表哥推著我到家門前已經上凍的小河上撒歡兒。直到開始吃年夜飯了,我倆才尋著年豬肉的香味灰頭土臉地回來,老媽看到她的“淑女”滿身掉糞渣,羞愧難當:“你!看我回家不。。。。。。”礙於是除夕夜,謝天謝地“扒你皮”三個字沒說出口。
後來過年,姥姥姥爺就經常是在我家,這樣一來舅舅們也就都到我家來過年。年前姥爺看起來好像比我們還興奮,早早就開始臨對聯,寫福字。我在旁邊給老人家裁紙磨墨。後來我就不甘心做這打雜工作了,不就一個“福”字嗎?我來寫!寫了幾個“福”字,不耐看,幹脆寫“富”字更容易些。於是我家大門,二門都“富”字當頭,舅舅們還以為是姥爺的真跡,當然都讚不絕口。
印象中的年夜飯總是少不了酸菜火鍋。那時用的都是那種燒炭的銅火鍋,這種火鍋開涮的時候蔥花都是綠色的,感覺味道就是不一樣。火鍋底料一定要有幹貝,蟹肉,海米,冰蟹等海鮮,切酸菜和肉片是個硬功夫,都是由舅媽們來完成,我們隻管吃。但後來我發現一個舅媽總是等到要散席的時候才開始吃火鍋,我一嚐,果然這酸菜是越燉越入味兒,尤其到後來火鍋底料都沸騰上來了,鮮味十足,薑還是老的辣呀!從那以後,酸菜火鍋我隻吃第二頓的。
除了火鍋,年夜大餐還要有好多平時很難吃到的大菜,如扒肘子,炸茄盒,冰酥白肉,滿族的宮廷勾碗子。掌勺的是兩個廚藝精湛的舅舅。其中一個舅舅最疼我,每回都事先問我最想吃什麽,一年隻有一次的機會呀,能不珍惜嗎?!所以每次我都特糾結,恨不得把平生最想吃的一股腦兒都道出來,可惜最後不爭氣的我點的總是那個永遠的“拔絲地瓜”!後來老公能把我給騙到手,多少與他會做“拔絲地瓜”有關。
吃了年夜飯,大家就開始包餃子。這時是最有年味的時刻。後來有了春晚和麻將,更是一刻值千金。可是此刻的我無心於換上新衣服,新襪子準備去踩那個千年小人,也不關心哪個餃子裏包進去了硬幣或是紅糖,更不理會誰在賣宇宙牌香煙,誰在唱劉海兒砍橋,隻是專注於我的收藏:一大包各式各樣的煙花爆竹!小的時候,春節於我最大的樂趣就是這“煙花爆竹”。誰都知道我的這一愛好,就連姐夫當年追姐姐時,想從我這裏找突破口,就送我幾個魔術彈當禮物,一舉成功!
我從放寒假開始就積攢各式煙花,隻要有一點零花錢都拿來買煙花,然後每天都拿出來欣賞把玩,分配除夕放哪些,初一放哪些,十五放哪些。擺弄來擺弄去,等真要放的時候,有的已經被我辣手摧花暗自凋零了。而且我還屬於葉公好龍的那種,盡管愛不釋手,但卻連個小鋼鞭都不敢放,更別說是二踢腳!有時實在是心裏癢得難受,就用老媽的織毛衣的長針插上一個小鞭,央求別人幫我點上,閉目掩耳聽一個悶響。後來我不知從哪兒找來一隻人家扔掉的破鐵鍋,便在院子中央生上一鍋火,離老遠往火裏扔小鋼鞭,劈裏啪啦暢快淋漓!
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兒晚上接財神的時候了,迫不及待的我抱起我的煙花們,拉上老爸就衝了出去。但可憐啊,我最多敢親手放個穿天猴兒,小轉碟之類的,還要戴上大手套,緊張恐懼嚴重影響效果。最後到頭來其實都是老爸在過癮,我呢,負責在邊上搖旗呐喊,歡呼雀躍,綻放著比禮花還燦爛的喜悅!心情大好之後,回到房間拜年話也就如口抹蜜餞,騙到手期待了一年的壓歲錢,來年再去買煙花!